三天时间,司空狄将连夜赶制而成的傀儡送到了府上。
他被春和从后门领进了冰泉轩。
司空狄将背上沉重的布袋放下,拿起刚摆到桌上的热茶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得亏这茶是春和提前拿出来凉过的,不然就他这喝法,指定得满嘴泡。
司空狄将茶杯放下,对着春和道:“小丫鬟,麻烦再来一杯。”
春和不满地嘟了嘟嘴,又替他续上一杯。
“我有名字的。”
司空狄一连喝了四杯,才终于缓过来,用袖口抹去嘴角残留的水渍,坦然道:“不好意思,忘了。”
但看着春和气鼓鼓的模样,他只能努力去回想。
“你叫春…春什么来着?”
“……春梅?”
“我叫春和!”
春和气的大吼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京城人的名字就是复杂。”
不像他们苗疆那边的汉人大多都叫狗蛋,二丫什么的,他见过的最复杂的名字也就是李富贵…
但到了京城这边,名字一个比一个的复杂。
他往往要花好多时间才能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什么?”春和问。
“春禾。”司空狄重复。
“这才对嘛。”春和满意叉腰,完全不知道对方又双叒叕把她名字弄错了。
花似锦笑着从大门进来。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这家伙把我名字叫错了,明明我的名字这么简单,他都记不住。”
春和一上来就告状。
花似锦有些无奈,“人家是苗疆人,记不住我们中原人名字也是正常的,别为难人家。”
被亲爱的小姐说了,春和顿时化作沮丧小狗,整个人抖蔫了下去。
“我不算苗疆人。”司空狄突然开口。
“我的母亲是苗族巫女,但我的父亲,是一名中原人。”
“他们相知相爱,生下了我。”
花似锦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
“所以,严格来说,我也算半个中原人。”
“只不过我从小在苗疆那一块长大,还没太习惯中原这边的习俗。”
司空狄甩了甩他脸颊旁的小辫,说。
“这样啊”,花似锦坐下,将梅烟从厨房拿来的酸梅汤推到司空狄面前。
“所以你之后还要再回苗疆吗?”
司空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酸梅汤。
“不回去了。”
“我打算留在中原,四处走走,带着我的父母,见一见我父亲说过的地方。”
父母?
花似锦有些疑惑。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司空狄解释道。
“他们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对戒指,“这是用他们的骨灰做成的骨戒,一直被我待在身上。”
“我去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从来不曾离开。”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重。
“那你可以带他们去江南看一看,还要塞外的漠北,那里的景色,比之京城,也丝毫不逊色。”
沉默一会儿后,花似锦开口。
司空狄笑着答应。
“好。”
“不过,我打算在你们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去你说的那些地方。”
“要是左凌云那家伙又有什么需要我救场的,而我又不在,那就麻烦了。”
“对了”,他想起什么,指着放在地上的那个麻袋。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做好了,你放心,绝对一比一的还原。”
这些可都是他捏泥巴捏出来的经验。
“司空公子办事,我自然放心。”
花似锦笑着点头,然后叫春和去把礼物拿过来。
“这是皇帝舅舅赐给我的糕点,司空公子不妨拿一点回去。”
司空狄双眼放光,但嘴上还是推辞着,“这哪敢情好啊,哈哈哈…”
他也不是很懂,不过汉人们在收东西之前总要推辞一番,他也跟着学了。
“拿去吧,不用客气。”
“那我就收下了,哈哈哈。”
司空狄将木盒子抱到怀里。
皇家御赐糕点什么的,一听就很好吃。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司空公子慢走。”
将人送走后,花似锦和春和将傀儡抬到屋内,揭开包在外面的麻布,一张和“鸳鸯”如出一辙的面孔显现在二人脸前。
珠玉早就被梅烟带到了别的院子里去,所以她们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春和小心翼翼地触碰傀儡的面庞,感叹道:“简直一模一样。”
花似锦也有点惊讶。
“这样看来,露馅的几率就更小了。”
司空狄真的做的很细致,他甚至做了一个人皮面具,套在傀儡“秋棠”的脸上,就主打一个绝无暴露的可能。
按照计划,“鸳鸯” 是被板子打死,所以他还在傀儡的背上留下青紫色的雨痕。
司空狄:要是还能发现,我管你叫爹。
“金蝉脱壳”的计划就这么准备好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在花似锦派人刻意煽动的情况下,处罚“淫贼” 鸳鸯的声音越来越大。
毕竟当初不少人看见她偷偷溜进狄卿房里,又裹着被子被丢了出来。
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少人都觉得她就喜欢专门盯着有妇之夫下手,特别是有了婚约的婢女,那是将她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将她赶出府。
在舆论越来越激烈的情况下,林管家“不得不”出面安抚众人。
“大家的意愿我已知晓,今日换大家前来,便是为了告诉大家,对鸳鸯的处罚结果。”
“没收所有财物,打五十大板,逐出花府,永不录用。”
人群里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五十大板是会打死人的啊,这鸳鸯,是将小姐和她身边的丫鬟彻底得罪死了啊。
也有不少人觉得大快人心。
“这样的狐媚子,就是要死了才好。”
“勾引有妇之夫,罪有应得。”
人群中央,跪在地上的“鸳鸯”面色平静,眼里毫无波澜。
很快,她便被嬷嬷拽着带走。
施行的院子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
“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们放过我!”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女子的叫喊声渐渐变弱,直到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砰”,院子的大门被打开,汗水淋漓,面色苍白的鸳鸯被人从里面丢了出来。
“这丫头命不好,还没挨过五十板便没气了。”
负责打板子的婆子说。
混在人群里的珠玉看着地上的人微微起伏的胸膛。
不,还有气,只是进气少出气多罢了。
不过也快要死了。
她神色不明,在人群里缓缓隐去身形。
“鸳鸯”被打死了,她的尸体被林管家派人拿草席裹了去,第二天运到乱葬岗。
当夜,下起了大雨。
珠玉隐于朦胧的夜色中,踩着密集的水坑来到丢弃“鸳鸯尸体” 的地方。
她讲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
看着那张熟悉的,已经泛着青紫的脸,喃喃道:“真的死了。”
她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重新盖上,“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竟然连五十大板都挨不过去。”
“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秋棠并没有听见这句话,此时的她正坐着马车,迎着风雨往城外而去。
她要去凤凰别庄。
她将会在那里,开启,只属于她的,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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