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我稳稳落地,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我悄悄地瞧了一眼,在我们前杠站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矫健有力,很是好看。
它歪着个马脑袋看着我们,大大的马眼里充满了疑惑。
她伸手拍了拍它的马脑袋,笑道:“好奇心可真重,晚点在告诉你。”
闻言,我探出脑袋,看着那匹白马,问道:“你方才在同它说话?”
她点了点头,道:“是,它叫星云,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无聊时便会跟它说话。它也聪明,能听得懂。”
我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突然,墙院内人声嘈杂起来,似是发生了骚动。
被发现了。
我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一阵失重感传来。我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在马背上坐稳后,才再次睁开了眼。
“萼雪,抓紧。” 她低声道。
闻言,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衣襟,而后便感觉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跑了有好一段距离,我才敢睁开眼睛。
我仰头看着她骑马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恣意潇洒,自信从容,与往日里她在我面前的乖顺可爱完全不同。
在马上纵横驰骋的她,是如此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能有多好。
我望着她,痴痴地想。
沿途的景色快速变换着,从雕梁画栋的巍峨建筑到一片绿绿农田。
她一拉缰绳,星云减慢了速度,从快跑变为慢慢地走。
微风拂过,连片的金黄的麦子随风而动,成了阵阵金黄色的浪。田里黝黑的汉子在收割着麦子,金黄的麦子如黄金细软一样被捆作一摞一摞,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金黄色的小山。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道:“很美。”
是我从未见过的。
“是啊,很美。” 她叹道。
我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望远方一望无际的麦田。
“谢谢你,子长。”
我看着远方起起伏伏的麦浪,道。
“……”
“该说谢谢你的是我才是。”
我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她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
“萼雪,要是没有你,便没有今日之左凌云。”
“所以,该是我谢你才对。”
听了她的话,我久久无言。
我从未想过,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如此之重,重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她在付出,而我从未回报过什么。
她的这份沉甸甸的爱意,我有点接不住。
我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问,“那铃铛,碎了吗?”
我本想说碎了的话我再给你重新送你一个,却未曾想她整个人慌张了起来,像是一只犯了错而害怕主人生气的小狗。
“萼雪,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把它放在怀里,有盔甲护着的,可它还是碎了…我也找匠人修过,可就是修不好……”
“我没有不珍惜,真的……”
她一脸焦急,慌张地解释着。
见她这副误会的模样,我的心里愈发柔软下来,打断她。
“我没有怪你。”
“铃铛碎了便碎了,我再送你一个就好了,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我仰头看着她,认真地道。
她怔怔“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她弯下身,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肌肤上。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感觉整个身子像要烧开一样。
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萼雪,你那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嗯?什么话?”我下意识道。
“元宵节那夜,你对我说的话……不作数了吗?”
“元宵节?我说什……”
话说到一半便卡了壳。
我意识她说的是什么,整个人立马红的不能再红。
“萼雪可是说过,长大后要来娶我的,还说绝不叫我受一丝委屈……如今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隐隐有泪花闪过,表情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
我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只能零星吐出几个字。
“我不是……”
“我没有!”
“我……”
到了最后,我彻底放弃抵抗,闷声道:“可是我现在娶不了你…”
“对不起…”
“没事。”
我转头看向她,表情怔愣。
她笑了笑,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柔声道:“没事,你娶不了我,便换作我来娶你,可好?”
我出神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轻笑,将我紧紧搂住,声音暗哑,“答应了,便不能后悔。”
“嗯。”
……
她让星云在田间又慢慢地走了一会儿,便让它加快速度,往远处的一座山奔去。
那座山我知道,名唤紫峰山。
我们沿着山路一路而上,到山腰处停下。
只见一颗巨大的杏花树伫立在我们面前,杏花树下,有一座木屋。
她将我抱下马,将星云栓在一旁吃草,带着我进了木屋。
木屋虽小,但五脏俱全,只是屋内到处都是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这只是临时的落脚点,只住这一晚上,明日我便找一个舒适之处,你暂且忍一忍。”
她怕我住不习惯,安抚我道。
我摇了摇头,环顾着木屋的陈设,道:“这里挺好的,就这里吧,我挺喜欢的。只是需要打扫一下。”
“而且,有你在,我不孤单。”
她一怔,然后笑着点头。我们二人一起打扫起屋内。
约莫花了一个时辰,小屋便焕然一新,与之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甚至还摘了些野花插在花瓶里,霎时,小屋内充满了花香和浓浓的生活气息。
她去野外猎了几只鸟回来当晚饭烤着吃。这是我第一次吃鸟肉,虽然没有加任何调料,却觉得格外好吃。
吃饱喝足后,我们二人坐在屋外边聊天边看星星。星空静谧,我们坐在星空之下,整个天地之间回荡着我们欢快的笑声。
直到困意袭来,我们才回到屋内,准备就寝。
但我发现一个问题。
我指着木屋内唯一的床榻,“屋里只有一张床。”
她盯着那张床沉默半天,“……萼雪你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我眉头一皱,看着她,不容拒绝地道:“不行,你跟我一起睡床上。”
“……”
最终她反抗无果,只能老老实实地跟我上了床。
床够大,能够容纳下我和她两个人,甚至中间还能留下一些缝隙。
我一吹,将蜡烛熄灭,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发现我竟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她的怀里。
刚睡醒,我揉着双眼,迷糊着道:“我怎么睡到这来了?”
她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头,宠溺地笑道:“你自己凑过来的,还好意思问我?”
我停滞的大脑卡壳几秒,然后缓缓运转,最后,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啊!我怎么自己滚到她怀里去了!
我低着一张脸不敢看她。她缓缓凑近,在我眼角落下一吻。
“!”
我反射性地坐起来,伸手将被子全都裹在我身上,直到将自己裹成个球为止。
我背对着她,怕她发现我通红的一张脸。
我听到了她的笑声,她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萼雪,你不热吗?”
“……不热。”
真的不热吗?”
“不热。”
“是嘛?”
“那为什么你的脸…会这么红呢?”
她绕到我面前,一张脸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气急,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她。
“还不是你!” 突然亲我!
话音刚落,我便感受到我的脸被她捏了两下。
“!”
我将头也缩进了被子里,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这人好讨厌!
在被子里缩了有几分钟,我感觉到被角被轻轻扯了扯,她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萼雪,我错了,我不该捉弄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猛地将被角拽回。
才不呢,哼!
她又扯了几次被角,却都被我一一拽回,到了最后,她叹了口气道:“萼雪,我真的知错了。你打我解气可好?”
闻言,我眼珠子一转,一个想法在我心里悄悄成型。
等会儿你也脸红去吧你!
我将头探出被子,对她说,“你过来。”
“近一点。”
“再近一点。”
她按照我的话缓缓靠近,随着她的靠近,我心里竟然出现了丝丝紧张。
“闭上眼睛。”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勇敢地,朝她的红唇吻去。
一触即分。
我看着她睁开眼睛后呆愣的模样,以及她脸颊上升起的淡淡红晕,得意地笑了。
“子长,你,也脸红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萼雪,说不定等会儿,你比我的脸更红。”
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可我还没来得及逃,就被她拉了过去。
她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让我动弹不得。她的一双红唇缓缓靠近,最后,落在了我的唇瓣上。
刹那间,唇齿相交,气息交缠,难舍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分开。
我剧烈地喘着气,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而她也好不到哪去,胸膛微微起伏着,眼尾在亲吻后染上了一抹绚丽的殷红。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那抹殷红。
好想亲。
可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她沙哑的声音响起,“萼雪,等我去处理一下,我等会儿就回来。”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她宠溺地笑了笑,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穿了外衣离开。
她离开后,我的手轻轻地触上有些发麻的唇瓣,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亲吻,竟是这种感觉么…
软软的…冰冰凉凉的…
我有点喜欢…
我看着窗外她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地想。
好想跟她,再来一次。
她离开了好久,直到快要正午的时候,她才回来。
她进屋拿了个盘子,到溪水边洗了一下,然后便端着满满一大盘的兔肉进来,笑着让我吃。
我却从她的笑里看出了她的勉强。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兔肉,吃了起来。
我吃了小半盘,便吃不下了,剩下的便都让她吃了。
等她吃完后,我看着她,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
她单膝下跪,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歉疚。
我的手一下子收紧。
和她在一起日子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到都让我忘了,她总是要离开的,不可能陪我一直留在这。
出于私心,我可以让她留在这里,但为了国家大义,我不能。
我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道:“你走吧。”
她凝视着我,不语。
我笑了笑,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去做,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依旧抬头看着我。
良久,她牵起我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我的掌心,低声道。
“等我回来。”
我望着她,噙着笑,“嗯。”
我将她送到门口,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不断叮嘱着。
“屋子里的桌上有我烤好的兔肉,我已经切好了。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一些。”
“嗯。”
“今晚我会派人过来送衣服和食物,放在不远处的杏树下,你记得拿。”
“嗯。”
“……”
她说了好多好多,到最后,我从背后拥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背上,轻声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了,你走吧。”
“……”
她将手扣在我的手上,道。
“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我松开了她,看着她翻身上马,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从一条线,再到一个点,最后无影无踪。
她消失后,我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才回了屋子。
到了晚上,果然有人来送吃食和衣物。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带着面具,将东西交给我后便很快离去,遁入无形的黑夜之中。
我将他送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好,简单地吃了个晚饭,打扫打扫屋子,看了会儿星星,便熄了灯就寝。
睡意朦胧间,我感觉到她好像在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又纵马离去。
第二天清晨,我一醒,便打开窗户,只见窗台上放着一桂枝,上面缠着个布条。
我打开布条,上面写着。
“一切安好,勿念。”
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将布条缠在手腕上。
我看着窗外新踩出来的马蹄印,将手放在了胸前。
愿君一路平安,勿忘。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都生活在这个小木屋里。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来送吃食和衣物,就是没有她在身边,我无聊了些。
就在我快适应这样的生活时,我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花荣清,带着一众奴仆站在屋子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眼见着一众奴仆马上要破开门进来,我抿紧了唇,主动走出去。
在我走出去的一刹那,花荣清看向我,而我正好也看向他。我们二人四目相对。
我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我跟你回去。”
“但是,作为条件,你不能破坏这里。”
“回去之后,除了结婚,你想将我怎样,都可以。”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这里承载着我和她的美好回忆,我不想它被毁掉。
“……”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转过身去。
“上马车。”
我抿唇不言,上了他身后的那辆马车。
我又回到了花府。
春和一见到我,便朝我扑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番,确认我人没事后,才将我放开。
然后她便问起我最近的情绪状态来。
我抿了抿唇,总觉得她的态度怪怪的,忍不住往后多退了两步。
“小姐?”她看着我。
我低着眼,避开她的视线,“没什么,只是我马车坐久了,有些累了。”
“哦哦,那我便不打扰小姐了,小姐早点休息。”
她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我皱起了眉,想了想,没有去深究。
长时间坐马车,我确实累了,便也早早歇下了。
我做了场噩梦。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自己被绑架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夏竹被别人凌辱,而自己却无能无力,看着花荣清和白幽兰在床上颠鸾倒凤…
我甚至,还看见娘亲一身血衣,胸前破了个大窟窿。她留着血泪,满脸失望地看着我。
“小锦,娘好疼,你为什么不来看看娘…”
“小锦,你爹爹和幽兰背叛了我…娘好伤心…”
“小锦,你帮娘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要他们给我陪葬!”
在梦中,我捂着头,满脸痛苦。
“可是…娘…他是我爹…”
“娘”飘荡在我身边,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心疼。
“傻孩子,你想想,他现在还能是你爹吗?”
“如果他真的是你爹,又怎么会背叛了我,和杀人凶手混在一起?又怎会不顾你的意愿,将你草草嫁人?又怎会阻碍你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小锦啊,你别糊涂了…”
她看着我逐渐变得空洞的双眼,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她将我拥入怀中,缓缓拍着我的背,道:“小锦,放心去吧,替我去杀了那两个贱人…”
“放心,小锦,娘永远陪着你。”
“娘…”我抬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紧接着,一股剧痛席卷我的全身。
我疼得忍不住在地上到处打滚。
“娘!好痛!娘!”
“娘!救我!”
我一声声喊着,可“娘”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身上的剧痛还在持续,我不停地打着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身体更深处钻去。最终它在我胸口附近停下,剧痛也随之停止。
我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这时,“娘”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她将我抱了起来,熟悉的馨香充斥在我的鼻尖。
“小锦,你受苦了。”她留着血泪,说。
“但你要知道,这是你替娘亲杀了那两个人所必需经历的。”
“等杀了那两个人,一切就都好了。”
我看着她,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朦胧。
“小锦,你一定要听娘的话啊。”
第二日,我睁开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梦见娘了,却忘记了她跟我说了什么。
而且,胸口处,不知为何,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我只当是我身体像往常一样有些不适,便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和平时一样,会在府里到处走走。但是有时我会一阵恍惚,回过神时,面前跪了一排下人,其中不少人身上带着伤口。
我察觉不对劲,便很少往外走动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连续做起那个噩梦。
梦里“娘亲”总是留着血泪看着我,要我杀了那两个人。
每当我想要反驳,胸口就会有一阵刺痛袭来,直到我答应,那阵刺痛才会消失。
这时,娘亲会抱着大汗淋漓的我,摸着我的头,说:“小锦听话,听娘的话,小锦就不会痛了…”
后来,“娘”不仅会出现在我的梦中,还会在现实出现。
她每次出现时,我的精神都会一阵恍惚,再次醒来,我的面前总会出现一些瑟瑟发抖的人。
其中最多的,便是白幽兰。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总觉得在这么下去,事情会朝着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于是我将我自己锁在院子里,不许有任何外人来打扰。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姐姐!”白寒临从门外探出小脑袋来,眼里满是对我的好奇。
我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便要朝屋里走去。
可他见我要走,竟小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姐姐别走!”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抱到我的小腿。情急之下,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有些重,他朝后坐着摔了下去。
他一愣,小脸怔怔地看着我。随后响起他呜呜大哭的声音。
我被他的哭声吵的头痛欲裂,耳中一阵嗡鸣,熟悉的恍惚感又袭来。
我努力与那阵恍惚感做抗争,看着他,大喝:“你哭什么哭!”
他被我的这一吼给震住了,止住了哭声,红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我。就在这时,白幽兰也闻声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连忙将坐在地上的白寒临抱起,一边道歉一边往外走去。
她一来,我的晕眩感更重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栽倒,但我用手扶住了石桌,没有栽到地上。
往外退的白幽兰动作一顿,停了下来,小心翼翼而又关心地看着我,“小锦,你还好吗?”
这时的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见她还留在这里,忍不住骂道:“我有没有事关你屁事!快点滚!别在这里碍我眼睛!”
“好好好,我就走。” 她瑟缩了一下,便要继续往外走。
“……”
我站了起来,看着她们,笑盈盈地道:“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将白寒临放在地上让他先跑,自己后面走。可她没跑掉,被我一把给拖了回来。
“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我拽着她额前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我。
我歪了歪头,笑道:“哎呀,好像说过呢。”
“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自己不珍惜,没能走掉,我有什么办法呢。”
“来都来了,那就把你的命给留下吧。”
“娘亲肯定会很开心的。”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小声,看着她,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我环顾四周,寻找着哪里有剪刀,院子里没有,我便进屋去找。
从屋内出来后,我便发现屋外多了两个人,哦,是那个小贱种,还有小春和。
春和正扶着白幽兰往外走去,见我来了,她们赶紧加快了步伐。
我拿着剪子,笑盈盈地朝她们走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不留下来陪陪我吗?”
说完,我快速跃至她们跟前,手起剪落,白幽兰的袖子便被我划破,殷红的血晕染开来。
白寒临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嘴唇发着抖,眼里满是担忧地看向自家娘亲。
我拿着剪子还要朝白幽兰刺去,却在半路被人反扣住了手臂,剪子掉在了地上。
我使劲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恶狠狠地看着捆住我的人。
“春和,你放开!让我杀了她!”
“小姐!你快醒醒!”春和满脸泪痕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却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似的,转头看相对面的两人,眼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这两个人,一个雇人行凶*,勾搭自己好友的丈夫,一个生下来便是贱种。今日我杀了他们,就是替天行道!春和你放开我!”
我不断挣扎着,仿佛只要春和松开我,我下一秒就能撕碎眼前的两人。
“小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只愿,你能够好好爱惜你自己…”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仿佛一切真的是为我好。
“你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白幽兰,别再虚伪了,你若真想我开心,为什么不现在就拿着白绫去上吊?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我吼完这句话,她的眼眶变得通红,嘴唇颤抖着,眼里有泪花不断溢出。
“够了!你这幅模样,装给谁看呢?对我可没用,我可不是花荣清,不吃你这一套!”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恶心,继续嘲讽道。
“小锦,够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花荣清和另外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并排走来。
我看着他,眼里闪着精光。
要是今天能在这里把这三个人一道解决就太好了。
“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我们的花大人给吹来了。”
说完,我看向白幽兰,语气夸张地道:“原来是温柔风啊~”
“小锦,够了,真的是够了。”
“无论是什么,都不要在这样闹下去了…”
“好啊。”我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不闹了。”
对着他诧异的目光,我转头看向束着我双手的春和,“我不闹了,春和你能给我松开了么,好疼。”
见她有些迟疑,我脸上立马露出伤心的表情,委屈道:“真的好痛…”
“我不闹了,也不杀白幽兰他们了,好春和你就给我松开嘛~”
我感受到背后被束缚地手一松,心中一喜。
我活动了两下手腕,趁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立马捡起地上的剪子,朝花荣清刺去。
我眼里闪烁着疯狂。
对啊,我是说了不杀白幽兰母子她们,但我没说不杀花荣清你啊,哈哈哈,你就等死吧!
我握紧剪子,对着花荣清的胸口处直直刺去。
快!快成功了!
眼见着剪子马上就要刺入他的心脏,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却在半路硬生生扯了回去。
一直在花荣清旁边沉默不语的青年挡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抓住我握着剪子的右手,身子绕到我身后,将我紧紧禁锢住。
“你是谁,做什么来管我?快放开我!”
我挣脱不开,朝青年吼道。
青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失了神,给了我钻空子的机会。我的右手趁机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眼看着她立马反应过来要抓住我的手,我虚空一掷。剪子从我的手里脱离,朝花荣清的胸口飞去。
就在我以为我终于要得逞时,我身后的青年飞快地从我身后冲出,徒手便要去抓那剪子。
片刻后,肉被割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我不可置信而又愤恨地看着那青年,声音尖锐。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杀的是他!不是你!做什么凑上来,找死吗?”
那青年抿着唇,沉默地看着我,不做声。
等我骂完后,那青年上前,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拥入怀中。
熟悉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
“萼雪。”
我挣扎的身子猛地停了下来,眼里的癫狂之色渐渐褪去,直到彻底恢复清明。
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脸上满是迷茫无措。
“子…子长?”
我轻唤道。
“嗯,子长。”
“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又要杀了他?”
我的声音发着抖,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抱着我的手一紧,安抚着我,道: “不是你,相信我,那不是你做的,好吗?”
我看着她,眼里满是痛苦和迷茫。
“不是我,那是谁呢?明明拿着剪子的就是我啊…”
就是我要杀了他啊…
我的泪水滴到她的手背上,这时我才看到,她的左手不断滴着血,地上已经有了一小滩血迹。
我立马想起,这是她抓剪子时受的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刺伤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
豆大的泪花从我脸上落下,我不停地道着歉,却始终无法抹平我心中的歉疚。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她替我拭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为了你,哪怕是身死,我也甘之如饴。所以,你真的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我怔怔地抬头看着她,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她那温柔的目光里。
之后我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被她牵着走进了房里,在她温柔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做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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