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蓑云当天回去先把比赛的歌修改，第二天一整天泡在简辽燃房间里，和他写团队歌。
没有开始写的时候，觉得两人曲风近，分歧应该不大，真正凑在一块写时候就不是想象那样了。
“为什么非要去掉这个钩子？”
周蓑云憋不住，朝床上的简辽燃摔玩偶。
简辽燃抓住玩偶，朝周蓑云扔回去：“整首歌都是钩子就不是钩子，全是高能输出，观众也受不了。”
周蓑云瞪他：“又不是从头吼到尾。”
简辽燃：“我还宁愿你从头吼到尾，而不是凹凹凸凸，跟坐过山车一样。”
“改了二十几版了。”
周蓑云蓄一波新火力，正打算输出，这么改下去是个人都麻了。
“椰奶蛋糕还有椰子泡芙，吃哪一个？”
话题三百六十度旋转，周蓑云反应不过来，简辽燃又刷着手机问一遍。
“和歌有关系吗？”周蓑云咬牙问。
简辽燃一跃而起，竟然开始换衣服，说：“我下去拍个旅游宣传小样，你继续。”
这趟行程拍摄任务主要集中在导师身上，选手的部分放在明天彩排，这次彩排听说有现场观众试听，对于试听投票前两名的选手，会在比赛前有一次小型粉丝的应援会。
周蓑云盯着他后背的小疤还有密实的肌肉，好奇问：“你这两晚睡眠情况怎么样？”
简辽燃拉起牛仔裤，裤头悬在胯上，转过来套一件长款宽松T恤，锁骨往下露，戴造型师搭配好的大项链，神清气爽：“还行，回去找一趟心理医生聊聊。”
周蓑云一听就知道问题正悬在关键处，便没追问了。
“你还没回答吃什么。”简辽燃抓了抓头发。
周蓑云绕到他后边，给他整理后边一戳头发，说：“随便吧。”
简辽燃出门去，周蓑云才发现整个屋子都是他刚喷过的木调香水味。
他把电脑搬回自己房间，安心改两首歌去。
晚上他把自己歌的Demo提交了，邓岱也把最新一版的编曲弄好了发过来。
简辽燃很晚才回来，将一盒椰子布丁递给周蓑云，听了最新一版后，点头说可以提交给节目组了，然后回自己房间去。
周蓑云觉着他状态不对，拿出手机刷今天直播流出的视频，还有一些评论，看来看去没看出点名堂。
不知道是不是大数据精准推送，他刷到了关于自己的视频，点赞人数还不少。
视频里逐帧逐帧地分析了他参加比赛以来的衣着品牌，还引用了疯狂粉丝树先生最新的一条评论——
周斯余住在A市南桐别苑，他有两辆车，一辆是银色的科尼塞克，另一辆是阿斯顿马丁。
博主混进南桐别苑的停车场，四处转悠，确实拍到一辆银色的科尼塞克。
视频的结论是，周斯余绝对是被资本包养的O。而这个包养的大佬很可能就是圈里的顶级J姓A攻。
博主在结尾处说，他还会继续搜集证据，积极联络树先生，尽快拿到第一手资料。
这个以挖他**为流量密码的团队还做了分工，另一个关联的视频号拍摄地点是水村。
这些闻着味前去打探消息的博主，已经接触了好几个水村的村民，问出了点东西。博主预告大瓜将要降临，希望网友们持续关注。
周蓑云窝在床上无限感慨，富人变穷人是社会新闻，穷人变富人就成了娱乐新闻。幸好周贯毅和柳羽律只关注社会新闻，从来不关心他的小道消息。
身为漩涡中的人，他比姜随他们还淡定，第二天彩排许多人见到他，眼色古怪躲闪，尤其梅心乐简直是见他如见鬼。
彩排现场有粉丝，由于选手分批进场，周蓑云在围起的铁皮棚外边只听见沈竹意、文帝度和洛段的粉丝数量不少。
姜随咋舌：“我们该不会一个粉丝也没有吧？”
周蓑云：“我算你的一个，你算我的一个。”
姜随进去了，忽然在里头喊了一句：我擦，周斯余%……&￥
周蓑云没听清楚，轮到他进去，入眼一片粉橙海洋，全是旗帜，上边写着“余光同行”，他一出现，疯狂尖叫几乎掀翻舞台。
饶是周蓑云再淡定，精神也剧烈动荡，恍惚地走上舞台。
他什么时候召唤力这么强？
这些粉丝该不会是批皮黑吧？
周蓑云整场彩排都在心猿意马。
表演结束，毋庸置疑，现场投票分数奇高，他成为凌驾沈竹意和文帝度之上的top1选手。
周蓑云回归后台，姜随咧着嘴，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你的粉丝？”
“不知道。”周蓑云靠在墙上，脸上一片阴翳：“或许有人花钱了。”
姜随提着心：“你这是被架起来烤啊。万一粉丝应援会上他们扒了皮，露出黑粉真面目，怎么办？”
周蓑云仰头看天空，无比无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前边通知导师秀也要彩排，周蓑云抱着电吉他过去，简辽燃正在台上调音，旁边是简直神了乐队原来的贝斯手叫蒋韬，后边是许浚如。
许浚如挥了挥鼓槌：“我感觉《简直神了》回神了。”
周蓑云礼貌跟两位前辈打招呼，谦虚道：“除了我，那是众神归位。”
许浚如：“你这比喻夸张了，不过我爱听。”
蒋韬笑道：“我听过你海选，唱得很不错。”
“今天是第一次排练，出了错也没关系，明天表演时候大家机灵点，还有乐团要加进来。”简辽燃闭了麦，低声跟三人说。
“怕吗？”简辽燃扭头问周蓑云，毕竟现场演奏的声部多了，就容易乱。
周蓑云：“你都不怕晚节不保，我怕什么？”
许浚如在后头击鼓表示赞同。
简辽燃：“不怕就行。乐团规模不大，今晚我们去他们的演出厅排一次。”
底下的粉丝瞧着台上简辽燃与周蓑云挨着头交流，兴奋地呐喊“余烬复燃，好好磕，请锁死！”
导演一边指挥摄像机捕捉这波流量，一边跟制作人密密斟：“这种CP话题会不会引战？”
制作人：“反正以后也要战，不在乎这一次。”
周蓑云下了舞台，导演立刻围过来喊他：“周斯余，准备准备，你要去和粉丝见面。”
简辽燃走在他身后，勾住他脖子，将人拉住：“如果遇到疯狂粉丝，记得情绪稳定地撤走，别激怒他。”
“能别咒我吗？”
周蓑云提着心去海边搭的见面会场地，两行保镖从门口一路护送他到舞台。舞台很小，围着鲜花与缎带，背景板是“余光同行之暖冬初见”的大字，外围镶爱心花边。
假如是黑粉，是不是装得太卖力了？
周蓑云坐上舞台上的转椅，拿着麦克风，看着底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特别奇妙，像第一次元宵节吃到饺子，或者第一次走进周家的大屋子，飘忽不定又充实。
粉丝们有序地坐在下边，要么是往前递信和礼物，要么是一个个举手，跟周蓑云自我介绍，并且表达了喜欢他的理由，或者鼓励他继续向前的话。
“周斯余，我觉得你不搭理杠精的样子很帅，我也想像你一样，面对质疑勇敢地回击！”
“我觉得外貌只是你的加分项，我喜欢你歌曲里的真诚，更喜欢你把身心都捐献给舞台的表演。”
“我也被网暴过，也被黑过，那段时间太黑暗了，所以我希望你坚定地做自己，不要被击垮，如果你没有错，就挺直腰杆怼回去。我在你身后撑你。”
“我们不怕别人说什么，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只在乎看到什么，你很优秀，而我们看到了你，你让我们也变得优秀。”
……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因为感同身受，因为毫无保留，因为坦诚以待，所以超越了迄今为止周蓑云所有的人生经验，就那么长驱直入，击穿了他坚固的壁垒。
他哑着声，连说了好多声“谢谢”，除了“谢谢”，他手里空荡荡，没什么可以回赠，这点让他更加愧疚。
见面会只维持了二十分钟，很短，短到周蓑云来不及唱一首歌或者临时编一段深情告白。
直播的镜头全程跟了两组，一组是“余光同行”，另一组是“竹林深处”。
直播的观众来回切《声由心生》的两个号，吵得比现还场热闹。
A号—— [沈竹意跟隔壁的妖王比，已经不是清新脱俗了，是天上神仙。]
[原来是天上神仙，难怪座下粉丝寥寥无几，隔壁妖王的魔窟里乌泱泱一片妖孽。]
[我不是谁的粉，我就想问沈竹意为什么火？]
[修养高，能弹十二种乐器，学历高某211高校毕业，长相好君子如玉的代言人，人品佳礼貌谦逊还很爱粉，家世好A市某书生世家公子，这些理由够不够他火？]
[可是我觉得他唱歌很一般，都是一个套路（顶锅盖逃跑）]
[对啊，会弹有什么用，要会唱作啊（顶防弹衣逃跑）]
[沈竹意最难能可贵的就是，面对你们这些臭苍蝇，仍然很有耐心，是我早就拍死了，还留着你们在这里蹦跶。]
[隔壁妖王喜欢臭苍蝇，快滚去他那边。]
B号——
[前来拜见妖王。]
[妖王的妖孽比隔壁神仙弟子多了好几倍。乐坛要被这批新生的邪魔外道占据了？]
[周斯余，我喜欢你的徒有虚表，我还喜欢你的嗓子！为什么我抽不到现场粉丝的直通票o(╥﹏╥)o]
[隔壁竹林深处好无聊，还是魔窟待着有趣，你们有什么节目快拿出来给大王助兴。]
[说个事让大王开心开心，大王你的手表好像被扒出来了，专门黑你的那个团队发了预告片，刺不刺激、惊不喜惊喜？]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拉出去砍了，安安静静让粉丝跟周斯余过个节不行吗？]
[周斯余，余光同行，冲进决赛！]
[只有我觉得妖王是真的妖孽吗（褒义词）？今天他还穿了V领，后背那块还镂空，想迷死谁啊？]
……
梅心乐拍得很起劲，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用镜头将周蓑云拍成精修大片。
——
晚上，周蓑云坐上简辽燃的车，出发去乐团的演练厅。许浚如、邓岱还有蒋韬先走了。
简辽燃拧开盖子，递给周蓑云一瓶水，问他：“吃饭了吗？”
周蓑云接了水：“步方期出去吃，给我带了一份炒饭。”
简辽燃闲聊家常似的问：“下午见面会还好？”
“人挺多，看着都是真粉，有些人甚至是坐飞机过来的，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周蓑云斟酌着心情，他还没建立起与粉丝相处的模式，处于不敢相信，不敢伤害，不敢靠近的状态。
简辽燃在这方面没有心得，因为他一出道就是盛景，而他的粉丝纪律性和自律性都很强，从未有过冲机场或者半夜爬车顶的情况。
周蓑云：“我认为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有人愿意花钱请我的真爱粉过来看我。”
他说完紧紧盯着简辽燃：“你甚至连保镖都请了。”
“保镖是常规配置。”简辽燃揉着眉心，不知是累了还是遮掩多余的情绪。
“简老师真的好大手笔。”周蓑云收回视线，端正身子，简辽燃的这一系列操作已经越过某条线太多。
简辽燃没接话，车内沉默蔓延。
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演练厅才解除。乐团负责人过来跟简辽燃打招呼，听两人寒暄不像是第一次合作。
许浚如熟门熟路，跟周蓑云和邓岱解释：“这个乐团属于商业运营，平时会接录音棚的工作，也会接现场演出，临场经验丰富。”
邓岱懂行，佩服地竖双拇指：“简老师花了大价钱来搞这场导师秀啊。”
许浚如嗤一下：“你们简老师在演出方面出了名的挥金如土。”
与商业化乐团合作的效率很高，谱子完整的情况下，只排了五遍便都对齐了。
简辽燃见效果差不多，喊人回民宿：“明天个人赛才是重点，导师秀争取不拉跨就行，否则挣再多的分数也补贴不了个人丢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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