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得到和贺大明星单独行动的机会，想着之后时间不短的相处和可能的意外情况，胥明懿选择开启坦白局。
“我是说，你们组里有鬼。”
贺临风：“？”
“总之，是你要问的，并且昨天才经历过，那么我就完整告诉你。”
“……”贺临风沉默中不忘悲叹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还是碎了个彻底——好吧，悲叹转瞬即逝，之后是难以抑制的探究兴趣，“需要我做什么？”
“保持沉默，掩饰异常。”
据当事人所说他留在剧组里的理由是探班和谈工作，看演员看剧组，这部剧的拍摄周期已然进行到了一大半，估么着还剩3-6周，他在这边待太久说不过去，但是怨灵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危机感还在基本不会现身，因此处理避免不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那你之前的除怨都是在异常点待很久吗？”贺临风插了句话，得到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看来是一个月起步了。
贺临风心想自己撞见异常的概率是不是有点高，仿佛又回到了一睁眼被拽上天台的昨夜。
“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个……”他迟疑地吐出那个字，“鬼？”
按照胥明懿昨天晚上告诉他的，鬼或者灵只是一个对无法界定的有生命特征的有形事物的统称，对生气是有着欲求和恐惧的，如果是奄奄一息的灵，绝对不会主动跑到人群中。
如果发生了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压过了它对生气的恐惧本能，有灵则生怨，一旦人的生气盖不过它，那么怨气就会反过来侵噬生气。
“生气对怨灵有伤害性但也有吸引力。弱灵是不会招惹强横生灵的，强势怨灵会通过域来消耗猎物的生气达到蚕食的目的。”
比起解释，其实更像是在语言给自己捋顺逻辑。
“目前主流的说法是活人的身上不止有生气，还有运气，精气，后面两个是有特异性的，大概和生气存在转化关系——单方面的，生气维持生命，其他都会以维持生命为底层目的做出转换，不可逆转。”
那么，对死灵来说，吸引它的是生气，还是其他的……
可是不对。胥明懿皱起眉，明星比起普通人气运更强，贺临风这个娱乐圈天降紫微星则更甚，生气能伤鬼，气运自然更加，没道理反倒召小鬼。
他无声叹气，心想当时应该记笔记的，他那老师又是个原始人，想找到去向还费劲……而且好不容易跑出火坑没几年又自投罗网算什么事！他摇头想把脑子里的水甩出去。
“既然知道什么能吸引鬼，或许有办法用人把鬼引出来？”
耳畔贺临风的话语如惊雷乍起，胥明懿心生荒谬，心道自己不过解说的时候分了个神，也没做什么危险诱导怎么这家伙就往自杀行径上狂奔了。
“别想！”胥明懿声色俱厉，“且不说没有这种方法，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不在域里你甚至看不到灵！”
贺临风吓了一跳，抬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提。
面前的人原本在他印象里是温和且自持的公子哥，结果短时间内两次崩人设，还都是因为自己，倒让他稍感歉意——对某些事情好奇心强发散能力强行动能力强也怪不了他不是。
“咳，明白了。”贺临风拍拍对方肩膀，决定在这个话题上保持沉默，“黄导还交了我任务的，胥少陪我去那边走走？”
“来，看这里！”
一段不算长的路程，沉默并没有存在太久，贺姓主演约莫是捣鼓完毕又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招呼之下胥明懿抬头，没对上大明星的脸，对上了一圈镜头弧光。
“你拍我干什么？”他抬手往镜头上盖，被人灵敏地闪过去。
“别露怯啊胥少，第一次来到拍摄现场，有什么评价？有没有觉得我们剧组的选址环境优美温度舒适？”
“是是是，有的，环境非常好地方非常大，上到导演摄像下到群众演员都很敬业，尤其是我们的男主演，没有自己的戏份时都要为剧组献一份力。”见躲不开镜头，胥明懿营业微笑自然不做作地挂起，偏偏点评的内容毫不掩饰地敷衍。
“所以敬业的贺临风先生，黄导让你拍花絮，现在——”胥明懿伸出食指，搭住镜头外壁，推，“拍拍我们的群演主演和工作人员们兢兢业业的日常，不要让摸鱼路人误入好吗？”
贺临风操纵着镜头顺势转向拍摄中心，夸了一句这转场不错，又得了无辜路人一句谦辞才认真开始营业任务。
此时众工作人员才吃完早饭不久，场地收拾好陆陆续续开始调试设备，灯光，等着需要化妆的演员们就位。
这是个不短的战线，贺临风晃晃悠悠扫过设备，介绍完场景和戏目场次，随机采访一些闲着的工作人员，又骚扰过刚好走进镜头的黄大导演，期间和胥明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胥明懿颇有些无语，说你这个花絮拍下来背景音都是我俩在说话。
“没事，观众爱听相声。”贺临风不以为意。
“我俩这演的哪出？”
“逗哏与捧哏吧。”贺临风一顿思索。
“你还考虑上了……”胥明懿叹为观止，又碍于收音怕斗起嘴来真跟人配合成讲相声，“行了，准备工作拍这么多，去看看演员们日常拍戏的样子？”
“说是我探班，结果你也闲着没事，可惜了拍花絮都不能欣赏贺大影帝的演技。”
贺临风笑，“你要乐意拍今下午别走，拍一下午都行。”
“别了，贺影帝你说话算不得数，到时候黄导告我一个盗摄侵权我怎么也得拖你垫背。”
当事人显然乐意之至，镜头里的画面都随着操作者胸腔传出的笑颤颤巍巍地移到被围着的场地中心——
一片嘈杂。
“那是？”胥明懿好奇道。
“奥，上午这场的小主演，男三号，好像叫……罗烨？”
贺临风简单回忆了一下，但由于本人了解不多，便拉住旁边的场务问询事件经过。场务很激动，本来冷冷吃瓜一回头发现贺影帝和自己搭话，自然毫无保留。
事件起因简单，过程也不长，仅仅是这个罗姓小演员硬生生卡了全组进度，三天。
黄杨的组里流量不少，但有贺临风在，即使是友情价之后也再请不起什么顶流，剧里那些小演员话题加起来能不能比过这一个都不好说，故而导演也没打算再花大价钱请流量，没什么真本事不说胆大脾气大事还多，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又给剧组招晦气。
但资本硬要塞进来的那也没有办法，人到底是要吃饭的，其他小演员批了骂了也就罢了，这个罗烨，犯个浑黄杨还不好发作。
角色原本是个男配，改戏加戏到了男三，演员挑剔得不行，一点样子不做也是完全不怕工作人员传出什么不良于行的说法，毕竟黑料不差这点，后背过硬，这个剧组对他来说只是用来镀金的，或者出于别的目的。
“他后面的人……有什么迹象吗？”
对于偶像的搭话场务姑娘自然不会保留，实际上本来不应该对艺人说三道四的，但是这人耽误他们工作留下的印象又太坏，这点半公开的秘密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那个名字念了一遍，又过到贺临风舌尖。他扯了扯嘴角，拨了一下摄像机的带子，似乎是不打算做什么。
随后动作一顿，意识什么似的露出些懊恼神色，几步跑向场外将设备从脖子上取下来交给了另一个人——明显是个帅哥，不输偶像演员那种程度的帅哥，但是他不记得组里有这样的演员来着？朋友探班？
场务的注意力本来就被贺临风吸引，这会儿看着贺临风似乎不止将相机交了过去，还低头说了几句话，眼生的帅哥诧异抬头，后转变为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兴味的笑。
旁观者当然猜不出来两人的心理活动，只是迟疑起这过于接近的距离……陌生帅哥的身型几乎被完全遮住，什么对话要到咬耳朵交流的程度？
其实只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场务小妹妹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但她下意识抬起之前准备求合影时开启的手机摄像。
贺临风离开后胥明懿也从人群外线走开，四下环顾，将目光停留在没被工作人员占领的视野足够开阔的一大块裸石。
到达战圈的贺临风目光恰好瞥到人三两下攀上高地，行动之灵敏完全不似整天在各个室内商业活动之中辗转的办公人员。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来第二次林间偶遇对方那个“护林员”的玩笑，笑了出声，反射弧实在很长。
这时事件中心的人才注意到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主演。
“贺哥！”
“发生什么事了？”他浑若不知情地发问。
中心的男孩瞥过来，微微扬着下巴，目光向下。
这无疑是一张足够优秀的皮相，至少在贺临风到来之前是无人能与之相较的，即使是同场的其余演员。
罗烨目光微微闪烁，显然是认出了来人。但是他的表现让许多人以为他的下一句将会是“你谁”的冒犯。不如说大部分人是这么期待的，让男主演顺理成章地教训一下吧，这种戏码冲突也是解决僵持现状的粗暴方法不是吗。
小孩足够高傲，也不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在他想着先打个招呼，弯下高昂脖颈时，那位比他年长几岁但也年轻到令人发指的影帝出声了。
“这位小朋友，为难工作人员可不好。送你来的人大概没有让你因自己的情绪影响全组进度的意图？”
嘶——
攻击性，不需要用错觉来解释，来自好脾气谦逊影帝，面对晚辈演员的拿乔，除了语气哪都不委婉，等同于指着鼻子说人走后门又任性。
罗烨一瞬间眼睛瞪得比铜铃更圆，在场工作人员仿佛又听到了这几天以来熟悉的尖锐嗓音。
“如果是因为不太会演而卡住，我的建议是在镀金之前让你后面那位给你报个班。一个专业的培训，这不比‘三句话让全组陪我加班十八场’的履历光辉得多？”
贺临风顿了一下，“如果是因为自己太有想法的话，去进修编导吧！支持你回来把黄导顶掉。”
“你！”
谁都想不通贺临风为何突然这样……跋扈，不少工作人员几秒内都和罗烨同一个表情。当然跋扈也是分观感的，这种单对单生怼一己之力影响剧组进度的娇纵怪的礼貌跋扈自然是更讨喜的，绝对不止一人试图鼓掌。
管他的，就当贺临风见义勇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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