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上将高贵冷艳地点头。做足了“下马威”态势，由应上将起话头直入主题：“新型军工研究耗时定然极长，先不说君家财力能否支撑，君家真的愿意进行如此长时间的高额投资？”
“家族对外的固定产业是明面上的，还另有许多一本万利的偏灰色地带的产业未算入其中。”打了万能药剂的君枝晤总算能说长句不带停顿，不疾不徐说道：“在暗里家族同样有不少产业，这些产业由我统一管理，目前于我的名下，所得收入加起来投资军工研究不算什么难题。”
“在对军工研发的投资中，家族能在军部逐渐发展关系，时间越长关系越紧密，足够让家族再壮大一波。从我个人和家族的方面出发，对军工研究的高额投资是有非常大的展望的。”
五位上将：“……”
好壕好心动，君家可不可以把议会踹下台啊？
洛上将紧随其后：“仅是你来代表君家，如果君疏晦成为家主后中断投资呢？”
君枝晤：“不会。家族本就有将‘业务’扩展至军事领域的打算，能直接与上将搭上线的买卖家族不会放过。更何况，帝研院的预首席是君家的人，家族并无主旁系的争斗，能借此助力她成为首席也是件好事……再者，我成年时就立好了遗嘱，死后我名下的产业需按照我生前安排维持各项投资。”
傅上将听着有些难受，皱了眉：“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死？怎么就立了遗嘱？”
君枝晤平静地笑笑不说话，洛上将探究地看他一眼，告了退：“我没问题了。”
最关心的两个方面得到了满意答复，傳上将与杨上将又挑出几点进行询问，君枝晤对答如流，双方顺利达成共识，在终端上的电子合同上留下指纹。
上将们倒不担心军火军工的生产质量，毕竟能在人口庞大的帝国成为龙头家族，自然有信得过去的方面，君家又是知名top癌，不老实、偷工减料的产业都早被君家踢了。
讲了这么多话，君枝晤觉得有些晕，胸口闷痛，脸上失了些血色。华清里本就在一直关注着他，见状把自己的军装外套披到了对方身上：“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君枝晤敛了神情，说句“不必麻烦上将”，便试图把外套拉下来，被憋着火的华清里制止住动作：“你是想打第四针万能药剂？你完全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吗？”
他银眸含霜：“你不知道万能药剂副作用有多严重？！”
场面突然变化，四位上将猝不及防，思及他们的婚姻关系不好插手，面面相觑后迅速下线。君枝晤神色漠然：“反正我迟早会死，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华清里：“你——你就这么急着去死？！”情绪上头，他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君枝晤深吸一口气，声音打着颤，强忍着不失礼仪：“上将，谢谢您的关心——我就想死吗？但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治不好，也活不了。您不知道，我一直是个麻烦，爸妈的麻烦、哥哥的麻烦、家族的麻烦、医生他们的麻烦……甚至是害您担上这个婚姻的麻烦，本该只是合作却需要您照顾我的麻烦！——”
他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咳嗽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腿上的毛毯上，哽了咽：“我就是一个……活着的大麻烦。倒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他这几句话爆发出的自厌意味太浓，华清里瞪大了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的那句无心之言吗？
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小少爷是麻烦。
但他似乎戳到小少爷的伤心事了。
华清里手足无措，平日能言善辩的嘴哑了火，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君枝晤抹了抹泪，轻声问道：“华上将，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生我的气呢？”
“作为一个健康的、自由的人，同情我吗？”
君枝晤说完苦笑一声，“算了，我在意您的态度做什么呢？抱歉，我今天情绪失控了，冒犯了您。”
华清里愣住，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生气？
他在生气君枝晤不爱惜身体，不重视生命？
但他们只是联姻，本质不过是冰冷的利益捆绑，再亲密些也仅是看护了君枝晤一晚，还失了职。
君枝晤调控轮椅转头就走，眼角还缀着泪。来时矜贵的小少爷，离开时形容狼狈。
华清里一个人僵立在会议室里，如同一尊石像般沉默着，直到副官来敲门：“老、老大，你们这是结束了？您还要带二少参观基地吗？”
“不了，人已经走了。”华清里气压很低，“召集夜刃战斗单位，我要一一检验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副官呆往：“啊？”
华清里：“三分钟内，训练场集合！”
副官：“遵命！！”
他悻悻看了几眼脸色低沉的上将，不由为天降横祸的战斗人员们默哀——还好他是指挥单位的啊！！
————
“哎，怎么你就和华清里结婚了呢？”
路散混迹在儿科的时间比较长，眉眼温柔，心肠也软，是五个私人医生里最挨不住小少爷攻势的一个。此时他正唉声叹气地感慨，把心情低落的少爷从被子里挖出来，用绷带在他崩裂出几道血口的脖颈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路医生忧心忡忡：“他啊，虽然现在当了上将后正常不少，但当年在天酬学府时他桃花数一数二的多，每个学院都有为他痴狂的人，还个个都是天骄人物……”
路散是帝国医科大学的学生，和裴亦锦有过一段师生关系，在作为交换生去天酬学府时见证了不少那些天骄们为华清里发疯的场面，他至今心有余悸。
君枝晤闷声问道：“我记得……他是军学院，第一。”
“是，不过当年还有一个与他并列的女生，但论起综合水平的话，还是华清里更胜一筹……”
见小少爷难以自制地痉挛起来，面色青白地扼住喉咙急剧喘气，路散反手就扣上了一个呼吸罩，“那些桃花还真是长情，都坐到如今地位了还对他念念不忘，怕是你一个正宫都没那些桃花有存在感……小晤，你不会真对华清里动感情的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像上将们偏心看着成长的华清里一样，路散自然是偏心治了这么久的小孩。他主攻儿科，心思细腻，了解君枝晤的性格——很纯粹，同时遗传到了君家人的理性，但难免也因为病情有着不小的自厌情绪，让他在矜持礼貌的外表下多出几分敏感心思，思虑过多，很容易被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戳伤。
所以路散并不认为华清里会是君枝晤的良配——这位年轻的上将行事恣意，言行由心，有时会有着公事公办的责任心，却不像是个能够发觉伴侣微小心绪的……
而且目前都没算清自己感情上的一堆烂账。
君枝晤呼吸微弱，心率低得吓人，全身骨头抽痛，神经紧绷着撕扯出剧痛感。他迷迷糊糊听见路散的问询，在心中凄然苦笑。
怎么敢呢？他只是个凭附家族的将死之人，又哪里配得上华清里？
那是星空中自由的风暴，又怎么会停留于他这根随时会折断的树枝。
三针万能药剂的副作用太强，君枝晤过分纤细的手臂上条条青筋暴起，气管像是被呼吸凌迟，挤向胸膛的钝痛几乎压得心脏停跳，眼前昏黑。路散按着他的脉搏，不得不开启电流刺激，听见小少爷闷在呼吸罩的一声疼呼，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瞒着我打万能药剂！”
折腾了快五个小时，副作用的影响才渐渐消退。路散把呼吸罩撤走，独自忙活了这么久的医生眼下挂着青黑，收拾好东西后给小孩盖好被子，“好好休息，你要捐赠的那批设备我已经替你送去帝国研究院了。”
君枝晤唇色苍白：“谢谢……”
路散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乱想，你不是我们的麻烦。我去叫人守着你——”
刚走到门口，路医生就接到了紧急通讯，说是虽然他早就辞职了，但来了个小病人病情严重急需开刀，其他医生经验不足急需他来帮忙。路散一边应下一边急匆匆地披了白大褂就跑，半路不忘抓了个有护土经验的佣人叮嘱几句。
君枝晤把一切看在眼里，自嘲般勾勾唇角。
他怎么会不是麻烦呢？
如果可以，他又怎么会愿意如此无力又懦弱地迎接死亡？
————
【华：在吗？】
【华：在吗在吗？】
【死人：不在，滚。】
【华：你应该知道我联姻的事了吧】
【死人：？？来炫耀的？】
【华：……能不能别那么愤世嫉俗……我那个联姻对象身体很差，自厌，因此很不太爱惜自己，上一周刚和他吵过一架，但咱俩本质上是利益交换关系，他要是死了也不会影响我的利益，那我该以什么身份去生他的气？】
【死人：你果然来找我炫耀的。死了又不影响你，你生人家气干嘛？闲着没事就去打星盗叛军】
【华：……】
【华：啧，算我求你。】
玫瑰亲友团现（6/7）
谈判内容逻辑弱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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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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