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执最近总会盯着一个地方看,一看就几个时辰,不叫她都不会理你,对于这样的反应莫雨蓉很担心,总是想方设法地吸引她的注意。
“小温,你看看,这是什么?”莫雨蓉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和温执说话。
温执也不说话,也没理她,就直愣愣盯着窗户外面张望,直到莫雨蓉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慢半拍地回过头盯着莫雨蓉,温执朝她歪了歪头,“嗯?”
莫雨蓉也不气馁,继续哄着说道:“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噢。”
温执行动迟缓的眼睛无神地盯着莫雨蓉手里的东西,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说,过了半晌,莫雨蓉都要放弃了,却听见温执说:“五颜六色的波浪。”
莫雨蓉没懂她的意思,“嗯?什么?小温你再说一遍?”
温执困难地张着嘴,“我说你手里有五颜六色的会动的波浪。”她移开眼神,又看着窗户,“我不喜欢,太花了,你自己留着吧。”
莫雨蓉瞧了半天她的手,压根没有什么波浪,压抑着内心的错愕,又吸引着温执的注意力,“我保证不是波浪纹,是一个特别可爱,很适合你的东西。”
温执对此完全没兴趣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扯着嘴皮笑了笑,“谢谢,但是我丈夫叫我不要拿别人的东西。”
莫雨蓉错愕震惊,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她,只能细语地诱她说话,“小温,你说什么呢?你哪来的丈夫。”
温执又张了张嘴,“有,但是有点可怕,我不喜欢他,他老凶我。”
莫雨蓉轻轻拥住她,脸颊埋在她的肩膀距离脖颈的位置,心疼地流下眼泪。
她当然不知道温执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就莫名想抱抱她,因为她在她无神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恐慌。
她不敢去想象脑补一些东西,有些时候,过于伤感的东西,人类自我的保护机制会让大脑自动封闭起来,也许莫雨蓉也一样。
温执被抱着,手臂不知所措地停滞在半空悬浮,眼神迷茫又无神,她已经开始长头发了,虽然只有黑黑的一小层,但还是长的挺快的。
温执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就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脑袋里突然一阵剧痛让温执痛苦地皱着眉头大力推开了莫雨蓉。
莫雨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温执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在地上坐下来低吼。
她上前抱住她,透过纱布发现她头上的伤口缝线很红肿,她吓坏了,立马跑出病房去护士站找护士过来。
温执麻木地跌坐在地上,她不敢再敲头了,因为她发现这个方法似乎没用而且头更疼了。
她抱住自己的脑袋,下意识认为这是被冷到了,只要温暖起来就好了,可是她捂了半天,脑袋还是一阵阵地发疼,疼的闹人,她又开始敲起自己的脑袋,不小心碰到裂口缝针的地方,血渍浸湿了白色的纱布,缓缓流了下来。
温执感到一阵暖流流下来,用手摸了摸,看见五颜六色的波浪纹的手指上有一抹暗红色。
头越发疼了,她突然发现眼睛那些波浪纹全都不见了,就连暗红色的东西都看不见了,眼底是一片黑暗,莫名地想睡睡,她又不起来,趴在地上开始躺着睡了过去。
她们的位置距离护士站还挺远的,莫雨蓉慌慌张张地带着医生和护士进来病房,发现地上有几滴血渍和倒在地上晕过去的温执,护士吓了一跳,两个人连忙把温执抬到床上坐着,医生掏出特别的手电检查着温执的瞳孔状态,又看了看她的伤口,摇了摇头。
“赶紧送去CT室,先照片,再送手术室,把李医生她们叫回来,立马开始手术。”
护士开始打电话联系医生回来,又来了几个护士急忙把床位推到CT室照完片之后紧急送往手术室门口,把温执换到专门的床位之后推进手术室。
有个护士朝着莫雨蓉着急忙慌地说:“赶紧把家属叫来,要签字啊,赶紧啊。”说完就立马跑到办公室。
莫雨蓉被弄得有些焦头烂额,担心着温执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想看见温执的母亲露出失望痛苦的表情,她看着手术室内,巨大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在租房的温兰打去电话。
温兰本来是回去做饭了,一会儿就会送饭过来,在出租屋里都打包好了食材,突然接到莫雨蓉电话,
“喂,小蓉啊,都做好了,马上就过来。”
“喂,阿姨,你快来医院一趟,小温她这边需要签字,赶紧啊。”
莫雨蓉电话挂的很快,她不敢去和温兰争辩些什么,她怕透过电话那些关切和身为母亲的复杂情绪会传到她的身上,让她不能保持冷静。
她时常站在别人的位置上去思考,以至于常常会共情别人的所有,她怕这种共情,也不敢去面对温兰可怜的眼睛。
租的房子本就是因为医院租的,很近,不到十分钟温兰就急急吼吼地过来,老人家急得拖鞋都忘了换,满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里,看见空无一人,她又跑到护士站问护士。
“请问温执被送到哪里了?她怎么了?”温兰手撑着护士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自己女儿的心情。
护士疑惑,“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温执缝针的地方有点裂开,被送到手术室了,快,我带你过去。”
护士领着温兰走到手术室门口,看见莫雨蓉站在门口不安地咬手指。
她走上前,拖鞋在安静的地方发出不合的哒哒声,温兰心急如焚地问莫雨蓉:“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莫雨蓉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这段日子她照顾温执已经身心俱疲了,深怕出现一点差池,她抱着歉疚不安的态度跟温兰说话:“小温不知道怎么了,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又开始头疼了,我也不知道。”
温兰悬着的手重重地垂下去,一言不发,走过去问刚才的护士,“请问在哪里签字,我是她的妈妈。”
“走,我带你过去。”护士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带着温兰走到办公室。
办公室医生刚好在,“老人家请坐,请问是温执的家属对吧。”
温兰丧气地点着头。
“既然二次手术,我要跟你说一下患者目前的状况,她目前的癌细胞已经清除过了,当然,我们不能保证是完全清除掉了,这需要看后续发展,要是出现残留情况,需要走化疗疗程,这个我要跟您说清楚。”
温兰又点点头,不知道这位老人家什么时候挺直的腰变成了佝偻下去的背。
医生掏出脑部拍片指着一个部位,“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二次手术也是因为其他的并发症出现,我们发现患者脑部还有血块,血块已经开始压迫患者的眼睛了,患者会自发地出现幻视,头疼难忍以及更严重的就是失明的并发症。”
温兰抬起头,充满皱纹的眼睛周围红红的,“失明?”她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失明呢?
医生连忙解释道:“老人家,不是失明,那只是比较严重的状况,所以才需要手术来把血块清除,长时间的压迫对于患者的眼睛没有好处。”医生把一小沓资料推到她面前,“来,把字签了,签完就回去守着吧。”
温兰已经签过一次了,这次她没有要医生教她往哪里签字和盖手印,她翻开了每一张需要签字和盖手印的地方,仔细的签完了,包括那张风险告知书。
医生告诉她可以了,她才走出来往手术室那边走。
莫雨蓉焦躁不安地徘徊在门口,看见温兰主动上前去问,“阿姨,医生怎么说?”
其实温兰听见失明这个诊断结果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事情还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至少命还在。
“医生说小执脑袋里面有血块,需要去除,这样小执就会好起来了。”她简单地告诉了莫雨蓉。
温兰主动问莫雨蓉,“对了,小蓉,小执晕倒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动作和话。”
虽然她心急如焚但是刚才的记忆不会骗人,也不会消失,“有,小温说她看见了五颜六色的波浪纹,我怀疑是幻影。”
莫雨蓉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她说起了以前的丈夫,说他不喜欢她,很凶,听她的口气来看,她像是还认为自己和那个男的还在一起的样子。”
温兰震惊地瞪着眼睛,把她拖进一些久远的回忆里,愣在原地。
莫雨蓉看温兰愣在原地,喊了她几声也没听见,手指指腹轻轻碰了碰温兰的肩膀,也依旧没回神,她晃了晃她的肩膀,一边说道:“阿姨?阿姨?”
温兰这才回过神,看见莫雨蓉紧张地望着自己,“我没事,应该是小执的前夫,那人没什么好说的,全都过去了。”
莫雨蓉扶着温兰坐到旁边的等候区的椅子上,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