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文克城
浑圆的夕阳正从西方天空缓缓降落。大街小巷中,川流不息的车辆正在柏油马路上飞驰。人们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正迎着落日余晖,奔往家的方向。
当—当—当—
城市中央的教堂想起一阵阵钟声,暗示着一天的结束,它也随着西方落下的太阳缓缓关上了大门。天空中群星闪烁,它们泛着点点荧光,透过玻璃,照射进一栋栋建筑中。
教堂中没有点灯,有些昏暗。海兰伊拿着烛台,走至神像之后,点燃了一根又一根蜡烛。
一根,两根,三根……点亮第十二根蜡烛之后,他拿着手中的烛台,单膝跪在地上。右手亮起一抹蓝色的光辉,随后被打入地面。霎时间,地面亮起一个巨大的法阵。海兰伊将烛台放在法阵中央,随后起身坐在最前列的长椅上,静静等待着。蓝色的光芒经久不息。
圣主沉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人?他知道么?一会儿该怎么开口?海兰伊双手抱胸,一脸愁容。
噼啪—噼啪—教堂内,十二根蜡烛突然跃出一米高的火苗,法阵也从澄澈的蓝色突然转变为阴幽的墨绿色,整个场景显得十分诡异。
呼!门窗紧闭却无故出现一阵风,吹灭了十二根蜡烛。烛台闪过一抹红色,随后与法阵的光芒一同消寂。教堂陷入一片黑暗,银白的月光透不过玻璃被阻挡在外。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随后消失不见。
海兰伊感受到一阵霸道凌厉的风正袭向自己的面门,他脚下一蹬,手腕一转,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借力跳到对方身后。可是还没完,那个人又追了上来,一拳又一拳的打向他。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海兰伊躲避的有些吃力。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已经落入下风。
这样不行。
他纵身一跃与对方拉开了距离。那个人紧咬不放又冲了过来。这次,海兰伊没有躲避,他朝对方冲过去,借势蓄力。
碰!拳拳相撞,激起一股强烈的气流。海兰伊向后滑退了几米,等他再次抬眼,眼前已经悬着对方的拳头。
“是我输了。”他无奈放弃抵抗。“哈哈哈哈!不错嘛,兰伊有进步!”拳头之后露出一张人脸,浓密的剑眉带着一丝戾气,细长的眼眶之中是一双碧绿的眼眸,瞳仁细长,像野兽一样闪着碧绿的幽光。那个人笑得开怀,尖锐的虎牙在口中一闪一闪的。
“艾文哥,不公平。”海兰伊打了个响指,教堂瞬间恢复光亮。“就算在黑暗中你也能清楚感知我的方位。”面前那人发丝中长,垂至肩膀附近,长度刚好够他扎一个小辫。“你这小子,可别想耍赖啊。”他一把勾过海兰伊的脖子,指着他的鼻尖。“怎的?你难道就感受不到我么?空气中会没有水么?”
海兰伊对水有极高的亲和度和掌控力,水中的生物任何举动都会被他觉察。
男人继续说。“哎呦,输给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又不丢人。”他放开了环住海兰伊的手,走到长椅前叉着脚随意一坐,吊儿郎当的。
“艾文哥,我有事和你说。”男人轻笑一声。“是关于哥哥的吧…这次又是假的么?”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有多少次的迹象就有多少次的期待,就有多少次的失望。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失望 1罢了,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次是真的,圣主已经醒了。”“你,你再说一遍!”男人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掐住海兰伊的肩膀,双手不住的颤抖。“圣主醒来,就在今天,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打断了。
“哥哥醒了?醒了!好,好啊!我现在就去找他!”他松开了海兰伊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幸好海兰伊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艾文哥你先别急,圣主是醒了,但是出了点问题。”
“什么!”男人又又掐住了他的肩膀。“身体不适?”“不是。”“圣力出问题了?”“不是。”“该不会,是毁容了吧?”男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叫海兰伊一阵无语。“不是,是——”“那你倒是快说啊,难不成还要我一个一个猜过来?”那你能别打断我说话吗?心好累。“是大脑,他失忆了。”
肩头上的手无力的滑落,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哥哥忘记了所有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记性不好单纯忘记了?”斯克兰蒂记性不好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这的确发生了,不过,圣主的确忘记了一些事情,忘记了…一些人。”“谁?”男人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海兰伊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圣主只是忘记了沉睡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忘了你。”
“什么!”啪的一声,不出所料,男人又又又掐住了他的肩膀。“艾文哥,你别激动。”男人名叫艾文伊里,他就是斯克兰蒂忘记的那个人。此刻艾文伊里正掐着海兰伊的肩膀,脸上全是震惊,难过,不可置信。
“你说哥哥忘了我?”“艾文哥……”“哥哥记得所有,独独忘了我?”“冷静……”指尖不自主的收力,肩上传来愈加清晰的疼痛感,海兰伊忍不住皱眉。“怎么能这样?”“一点……”
咔嚓…异常清脆的一声,艾文伊里一个没留神,不小心卸下了海兰伊的手臂。
……
……
艾文伊里终于冷静下来,他连忙放开了海兰伊,支支吾吾半天,有些手足无措。相对来说,海兰伊就平静多了。他趁着艾文伊里还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用自己尚好的右臂接上了残缺的左臂,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练至极。
艾文伊里重新跌回长椅,长舒一口气,下一刻又紧随着一声叹息。海兰伊看着那个欲哭无泪的人,总觉得此刻他的身边应该有一阵风,再带几片零落的枯叶。海兰伊坐在他身边,十指交叉搭在腿上。“艾文哥,你知道圣主沉睡之前发生了什么吗?”艾文伊里摇了摇头。“居然连你也不知道。”海兰伊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斯克兰蒂在的地方就会有艾文伊里,他们两个毕竟是形影不离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情况。
“哥哥那时候说要单独出去办点事儿,没让我跟着。”艾文伊里看着那尊栩栩如生的石像。“后来他就突然陷入沉睡,直到今天,我都没见过他。”他苦涩的笑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醒了,可人还没见到,自己就被通知人家已经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了,开什么玩笑!艾文伊里愤懑的攥紧了拳头。他怎么舍得忘了我?他怎么会忘了我?越想越委屈,艾文伊里的眼眶逐渐湿润。
他突然在腿上猛的一拍。“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哥哥一定是碰上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我一定要搞清楚!”带着一股谁都无法阻挡的决心,他猛的站起,可却又在下一刻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他又慢慢做了下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恢复哥哥的记忆,兰伊,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失忆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被剥离,一种是被封印。依圣主的实力来看,没人能做到剥离他的记忆,所以,圣主这类情况就属于第二种。”少年的眼睛里全是冷静与果决。海兰伊继续说。“要恢复被封印的记忆,最为直接的方式便是破除封印。”“可我们并不是施加封印的人,若是强行破除,怕是会对哥哥产生什么不利影响。”艾文伊里说到。海兰伊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说,我们要采用另一种方法……”
银白的月光从窗玻璃外透了过来,照亮了少年的侧脸。卷曲的头发之下,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带着一股成熟感,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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