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漫舞见状赶忙扶鱼奶奶躺下，边盖被子边解释说：“上午奶奶才输过液，中午刚吃过药，药效一时还没过，所以总是昏睡。”
照顾好鱼奶奶后，她轻轻坐回了床边，问曾康齐：“对了，你刚才说有会诊，是要做手术吗？”
曾康齐看着鱼奶奶“嗯”了一声，抬头对鱼漫舞说：“对，张主任主刀，我当助手。”
张主任是曾康齐的带教老师，医学经验几乎是倾囊相授，常常带着他参加各种会诊和研讨会，他也因此而快速成长。
遇到这样的引领者，身为朋友的鱼漫舞为他感到欣慰，“那太好了，你跟着张主任学习，一定进步很快。”
“会诊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明天才开始会诊，可能要好几天。”
“好吧，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工作了，应该会比你先离开。”鱼漫舞说着看了龙迦遇一眼，“我们应该是登台节前一天就离开了。”
龙迦遇听后点了点头。
曾康齐皱起了眉，“这么急？”他瞥了一眼对面的龙迦遇，似是刚察觉到龙迦遇在场一般，“龙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龙迦遇看出了他是故意的，虽然心中不同他计较，可还是采用同样的冷淡态度，没有回答他。
鱼漫舞代替龙迦遇回答，“昨天龙先生和我一起回来的。”说完和龙迦遇对视一眼。
曾康齐眼底一沉，看着两人温柔对视，他微微皱起了眉，“其实我们是昨晚到的，这附近订酒店很不方便，好在邀请张主任的院方提前安排好了，虽然离出差单位远一点，但是酒店还蛮不错的。”
“昨晚你不会也让龙先生在病房将就的吧？”
他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我来的路上见医院周围都是环境很差的小旅店，想必龙先生是住不惯吧？”
鱼漫舞刚要开口，反被龙迦遇抢了先。
他浅笑开口：“那些小旅店只是看起来陈旧，但是还算干净舒适，重要的是往返医院方便。”
“总好过有些地方徒有其表，舍近求远去追求华而不实，反而让人更累。”
他直视着曾康齐的眼睛，语气依旧平和，“麻烦你担心了，谢谢！”
鱼漫舞听出龙迦遇话里有话，惊讶于他竟然不留情面的反驳了曾康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曾康齐一时语塞想要发怒，可有鱼漫舞在场，他只能选择隐忍，皮笑肉不笑的说：“龙先生哪里的话！”
“我和漫舞是多年的朋友，你远来是客，我是担心她照顾不周。”
龙迦遇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然而他并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鱼漫舞，留意着她神情的变化。
忽然听到曾康齐这样说，或许是出于对龙迦遇的维护，又或许是对曾康齐自说自话感到不满。
鱼漫舞将曾康齐当做好朋友，而他所说的话看似是站在了她的角度，实则是用朋友的身份对她进行批判。
这一点儿也不像曾康齐会做的事。
他好像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性情大变，从阳光友善变成了一个说话做事莫名其妙的人。
她变得有些懊恼，却并没有对这个多年好友发脾气，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对他说：“曾康齐，龙先生还在这呢！你别说了……”
曾康齐这才察觉鱼漫舞有了情绪，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解释道：“我是开玩笑的，龙先生应该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下次我不……”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来电打断了，他拿出手机见是张主任打来的，向鱼漫舞晃了晃手机说，“张主任打来的，我去接一下。”
这通电话缓解了他和鱼漫舞的尴尬，他如释重负地接通电话，边接电话边走出了病房。
电话里传来张主任焦急地声音：“康齐啊，你又跑去哪儿了？怎么一到酒店就找不到人了呀！”
曾康齐举着手机搓了一把头发，“老师，我来看一位长辈，出门时担心您在休息就没敢去打扰。我现在马上要回去了。”
张主任叹息一声，“康齐啊，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无故旷工了，一下子消失两天找不到人，你知道医院差点就处分你了嘛。”
“规培生里你是我最看重的学生，我不希望看到你多年的努力白费了！”
上次剧院的事结束后，曾康齐和杨绵绵在一起厮混了两天两夜，他也因此消失了两天，江南医院差一点取消他转正资格，是张主任向远方苦口婆心的求情，才保住了他。
他对张主任十分感激，此刻更是愧疚不已，“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师生二人挂断了电话，曾康齐在病房外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了病房门，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漫舞，张主任在找我，我要回去了。”
鱼漫舞站起来，“现在就走吗？”她朝外走要去送他。
曾康齐说：“不用送了，你留下照顾奶奶吧。”门半掩着他的身子，他暗自握了握拳又说，“还有，刚才的事抱歉了。”
鱼漫舞微微一愣，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曾康齐回来了，她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
曾康齐看着她的笑脸，视线却聚焦在她身后的龙迦遇身上，门后的手不由得捏得更紧了，因为他不想只和她当朋友！
他扯了扯唇，“那我先走了。”
他特意看向龙迦遇，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看起来十分清爽，“龙先生，再见。”
龙迦遇坐在椅子上，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
曾康齐转身离开了病房，乘电梯来到一楼，边走边拨通了杨绵绵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怀着满腔怨怼向杨绵绵抱怨，“你这个贱人！竟然骗我说漫舞一个人来的！”
对面的杨绵绵正穿着轻薄的睡衣躺在床上，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却并没有生气，捏着甜腻的声线撒娇，“对呀，人家也是从博物馆里听来的消息嘛！”
“怎么了嘛？亲爱的曾医生。”
曾康齐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龙迦遇会出现在这儿？”
杨绵绵听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也不似刚才娇气了，“你说龙迦遇在那里？”
曾康齐不耐烦地怒骂道：“废话！你故意不告诉我，不就是怕我得到漫舞以后抛弃你吗！你这个贱人装什么傻！”
杨绵绵听后皱了皱眉，明明是商巳九告诉她，鱼漫舞要回安静医院看病人，根本都没有提过这个龙迦遇名字。
耳边充斥着曾康齐的责骂声，沉思中她恍若未闻，赶忙安抚曾康齐的情绪，语气更加矫揉做作，“对不起嘛，曾医生，人家也是找了好多关系花了好大精力，才安排你和你老师到那边会诊的，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就别生气了嘛。”
“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手机里传来娇滴滴的央求声，曾康齐难掩对杨绵绵的厌恶，却无法抗拒她火热的肉身，顿时怒气消了大半。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杨绵绵放下手机，并不生曾康齐的气，只是低声咒骂给她虚假消息的商巳九。
“臭长虫！敢耍老娘。”
她说着伸手点亮了手机屏幕，上面出现曾康齐熟睡的脸，她看着这张照片喃喃自语，“现在我还没玩够呢，可舍不得他离开我！”
她的手指触碰着照片上曾康齐的脸，如同是在抚摸，她眼底涌起浓浓的爱欲，捧起手机重重吻了一下，而后紧紧贴在胸前。
她闭起眼睛呢喃，“我亲爱的曾医生……”
此时曾康齐走到了一辆银灰色车旁，上车后立即驱车离开了医院。
龙迦遇和鱼漫舞站在病房窗边，目送曾康齐离开，两人同时收回视线，不经意的对视中相视一笑。
“见过他以后还觉得奇怪吗？”
鱼漫舞闻言垂下了眸子，她思索了片刻说：“他从一进门就表现得很奇怪，直到他在门外道别时，才变得和之前一样了。”
外面天色将晚，龙迦遇透过柔和的光线看着她，“难怪刚才你会那么生气？”
她惊讶地摸了摸脸颊，原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没想到龙迦遇会察觉到她的情绪，“你怎么会知道我生气的？我明明没有表现出来呀！”
龙迦遇垂眸笑笑，没有说什么。
六百多年里他见过太多的人和事，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是透明的，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也能察觉到。
鱼漫舞静静瞧着他，慢慢放下了手，“那你呢？刚才是不是也生气了？”
龙迦遇挑起眼帘看着她，她又道，“我还没见你对谁像对曾康齐那样说过话。”
他轻笑着问：“哪样说话？”
鱼漫舞抿着唇想了想说：“嗯……虽然语气没变，但是总感觉话里有话，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就像是在讽刺人。”
突然她眸子一亮，想到了更为贴切的形容，“绵里藏针，”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
龙迦遇含着笑静静听她诉说，笑意自唇边荡漾至眉眼间，冲散了往日的疏离淡漠。
此刻他身披柔和光线，蓬松的发丝也渡上了金色。他是温柔的，也是易碎的，仿佛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奇绝蜃景，轻轻一触碰就会消融在光线里，无影无踪。
“那你会觉得我和你所想的样子有差别吗？”
鱼漫舞凝望着他摇头，一脸的笃定，“当然不会，这样的你才更真实。”
“我知道你喜欢清净，但我还是希望能多看到你这样真实的时刻，只有这样我才觉得……”
她忽然变得有些紧张，直视着他的眼睛根本无法顺畅的表达，她只好借着眨眼继续说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是真的离你很近。”
说完她满心羞怯，低下头，也不敢再看咫尺之近的他。
“鱼小舞。”
鱼漫舞听到了他的呼唤，依旧没有抬起头。
这时他再次喊了她的名字，“鱼小舞，你看看我。”
她慢慢抬起头，坠入那双闪着金色的眼眸，犹如一片漂浮在宇宙中的星河。
四目相对中，他轻声开口：“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离我最近的人。”
鱼漫舞几乎沉醉在他的瞳孔之中，听到他的话后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陆勉，她同样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龙迦遇疑惑不解，挑起眉看她笑个不停。
鱼漫舞手臂扶在窗台上，片刻后才渐渐止住笑声，“对不起，我不是笑在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陆勉。”
“我觉得陆勉对你来说更加亲近。”
龙迦遇缓和了神情，垂眸浅笑的模样似是松了一口气，“在我心里，你和陆勉同样重要，不一样的重要。”
“陆勉是朋友，是家人，你和他不一样。”
鱼漫舞羞怯又满足，她低下头问：“那我是什么？”
龙迦遇微微皱起眉，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又重复了一次，“你和他不一样。”
鱼漫舞抬起头看他，他却闪躲了。
或许是吃准了他不会明说，又或许是也想听一听他心里的答案，她鼓起莫名的勇气继续问：“有什么不一样呢？”
龙迦遇看了看隔壁病床的韩奶奶，和鱼奶奶一样正躺在床上酣睡，他走过去拉起了鱼奶奶病床上方的遮光帘。
帘子挡住了两位熟睡的老人，余下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两个，就像是在暗地里独处。他拉着鱼漫舞走到帘子后的角落，用坦荡的目光注视着她。
突然独立出来的狭窄空间里，鱼漫舞身处其中倍感静谧，似乎预感到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要发生，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新奇的竖立着。
在龙迦遇的注视下，她屏息等待。
看着她纯净又明亮的眼眸，龙迦遇体内的**再次复燃，他凭着本能轻轻拥抱住她，在这样的氛围下，直觉告诉他可以更进一步，他反倒僵硬如死板的木头了。
这时鱼漫舞缓缓闭起了眼睛，睫毛在光里轻轻颤抖着，踮起脚尖主动向他靠近过来。
龙迦遇看着她的脸，安静而充满期待，他学着她的样子，同样闭上了眼睛，主动向她靠近。
好久不见，在这个夏日我悄悄来更新了
感谢还在守候的bb，已全文存稿，怎样都会更完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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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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