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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博弈

“统领,你说他会去吗?”赤一依依不舍地把那套青色衣衫挂起来,这套衣裳明天还得再用一天。

“嗯。”鱼龙正核点着陈著粮仓的位置,只随意应了一声,落到赤一耳朵里就像定海神针。其实王寻这几个人根本无足轻重,他们在襄州早布好了更稳妥的暗线。只是那人能不能活到局成……

赤一笑了一声,打断了鱼龙的思绪,“下次这种任务还找我啊,我最会演戏了。”

鱼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问他:“你伤都好了?”

赤一拍了两下自己的屁股,又转了个圈,道:“我好着呢。”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上次赤一没忍住,把陛下的病情漏了口风出去,这在影卫营里是头等大忌,就是被废了武功赶出去,也合该如此。纵然鱼龙回宫后就叮嘱过苍十五,只说是他自作主张逼得赤一说实话,万不可对赤一动刑。可苍十五和鱼龙在捍卫影卫营铁律上也算是两个知音,即便鱼龙可以留了心,苍十五怕也不会真的手软。

“十五哥怎么舍得罚我。”赤一又笑了一下。

影卫营的名号从不是按序排的,谁死了,就会选个新的顶上,连同那个数字一同取代。这么多年除了个别影卫突然回光返照的,也就历任影卫统领的名字不是数字。所以虽然苍十五是“十五”他是“一”,苍十五也正经比他大了好几岁。

赤一最开始入营就是苍鳞卫,叫苍十五一声哥也没什么错。后来因为鬼心思太多,又恰好一号死了,便被当时的影卫统领调到了赤翎卫。

那时在苍鳞卫里苍十五就是古板中的古板,赤一觉得这哥太有意思了,就总去招惹他。

后来自己被调走,苍十五该松了一口气吧……倒也没白瞎自己当年对他那么好,上次的刑罚也就是做做样子,没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

竟还把自己调来了襄州……襄州事变,漩涡中心,更容易挣功劳。

唉,没白疼这小子。

鱼龙手中的舆图翻过来又覆过去。“你确实很会演。”

次日午时,谷城渡口,日头正烈。

王寻终究还是来了,他坐在临河的一处茶馆里,远远观望着。

渡口旁停泊着几艘运粮船,几个粮商打扮的人正在与一群搬运粮食的纤夫争执。

“说好的工钱,怎么又少了一半?”一个皮肤黝黑的老纤夫颤声问:“我们拼死拼活拉了三天船,这点钱连买糠都不够啊!”

“少废话!”为首的粮商蛮横地说:“现在粮食金贵,能给你们口饭吃就不错了!不想干?有的是人抢着干!这是陈大人的意思,你们敢违抗?”

“陈大人?陈大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老纤夫急得直跺脚。

王寻眉头紧皱,遥遥看着,视线边缘,昨日那个青衫男子再次出现。那人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王寻,你再往前一步,可就回不了头了。

想想你的妻儿老小,他们愿意和你过所谓正义的生活吗?你都要七老八十了,去逞什么英雄呢。

唉……

王寻从茶馆里走了出来,站到青衫男子的身边,问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人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惊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不需要王县丞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顺势而为即可。”

王寻愣住了,疑惑道:“顺势而为?”

男子点了点头。

御座之上,天子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俊朗,他的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群臣,最终落在了兵部尚书身上。

兵部尚书持着笏板出列,躬身奏道:“回陛下,北境三镇奏报,军粮已不足月余,秋防在即,若无粮草接济,恐难支撑。请陛下速发内帑,或令地方转运,以解燃眉之急。”

萧闻天点头。边疆无粮,军心必乱,这是头等大事。

他没有立刻表态,转而看向户部尚书,问道:“户部,国库尚有多少存粮可调?”

户部面露难色,哭穷是每一任尚书的必修技,他当即出列奏道:“陛下,连年天灾**,国库本就空虚。日前,江淮盐铁转运使薛兰笑已上奏,言淮南一带今夏微旱,秋粮预计减产三成以上,地方府库亦需留备,恐难有多余粮草可调往边疆啊。”

这一长串说出来拐着弯儿跟唱戏得似的,就是唱得不怎么好听。

“淮南微旱,秋粮减产,此事关乎民生,不可不察。”萧闻天抬眼,看向宋堤,“御史台,即刻遣精干御史,前往淮南,核查灾情。”他特意加重了“核查”二字。

宋堤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忙躬身应道:“臣遵旨!”

户部尚书见状,知道陛下自有打算,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肃立。

萧闻天目光又转向礼部尚书,“边疆军粮不能等。礼部,即刻拟旨,传谕天下藩镇,言北境苦寒,将士戍边不易,今军粮告急,望诸藩镇以家国为重,献粮支援。朕将亲自表彰献粮最踊跃者。”

他顿了顿,又道:“山南节度使陈著,深得民心,其辖地物产丰饶,想必会为天下藩镇做个表率,为朕分忧,为边疆将士雪中送炭吧?”

这话说得漂亮,几乎是将陈著捧到了天上。若陈著此时不踊跃,便是无家国之心,无体恤将士之情,是打了皇帝的脸,也落了天下人的口实。

群臣心中暗自点头,陛下这一手捧杀,端的是高明。边疆将士苦寒,恐动摇军心;江淮大旱,灾民恐入山南境。于情于理,这粮都不得不献。

这就是正式向陈著宣战了,也不知陛下手里有多少权柄,能得几成胜算。倒是他们这些不站队的能看场好戏了,于是纷纷道:“陛下圣明。”

襄州。

陈著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听着王端宣读朝廷的旨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为天下先?陛下这是把本使架在火上烤啊。”陈著冷哼一声,将玉扳指重重拍在案几上,“北疆军粮告急,与我山南道何干?凭什么要我山南出大头?”

王端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陛下此举,明着是捧,实则是逼。如今御史台的人正在淮南核查灾情,还特意提到灾民可能涌入襄州,这分明是在暗示,如果大人不拿出足够的粮食,无论是支援边疆,还是应对可能的灾民,都说不过去。到时候,陛下便可名正言顺地削大人的权了。”

“哼,萧闻天这黄口小儿,登基才几年,就想动到本使头上了?”陈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山南道经营多年,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想拿我开刀,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牙口!”

“大人息怒。”季言之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恭敬道,“眼下不宜与朝廷硬碰硬。天下藩镇都看着我们,若是我们公然抗旨,便给了陛下出兵的借口。不如……先应承下来。”

“应承?”陈著挑眉,“那岂不是正中那小儿下怀?”

“非也。”季言之道:“我们可以表面上积极响应,宣称山南道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愿意为朝廷分忧。但在献粮的数量上,却可以做手脚。比如,多报产量,但实际交割时,却以各种理由克扣、拖延,或是用陈年旧粮充数。如此一来,既不得罪陛下,保全了面子,又不至于真的损失太多。”

陈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个办法。”

他又想了想,说:“就说山南今年亩产千斤,愿意献粮二十万石!至于实际给多少……”他冷笑一声,“到时候再说。”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让下面的人都警醒些,把粮仓里的新粮、好粮都藏好了,别让朝廷派来的人看出破绽。对外就说,为防冬春之际有变故,需留足储备。”

“是,言之明白。”季言之领命刚要出去,又听陈著说:“那东西没有了吧?我已和天师说了,稍后会送到你屋里。”

季言之背对着陈著,闭了闭眼,声音低哑:“谢大人。”

山南节度使陈著很快上奏朝廷,言辞恳切,盛赞陛下仁德,体恤边疆将士,表示山南道愿“为天下先”,献粮二十万石,以解边疆之急。

奏折送到京城,萧闻天看后,只是淡淡一笑,递给了身旁的薛铮。

“二十万石?陈著倒是敢说。”萧闻天语气平静,“他山南道一年的粮食产量,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万石,除去百姓食用、军粮储备,能拿出十万石就不错了。这二十万石,怕是要掺不少沙土吧。”

薛铮看完奏折,冷声道:“他这是阳奉阴违,故意欺瞒陛下。”

“意料之中。”萧闻天用手指点了点襄州的位置,“襄州地处江汉平原,物产确实丰饶,陈著经营多年,私藏的军粮定然不少。他越是虚报产量,越是说明他心虚,也越是暴露了他的野心。”

“那陛下打算如何应对?”薛铮问道。

“既然他说丰收,那朕就信了。”萧闻天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传旨嘉奖陈著,说他忠君爱国,为诸藩镇之楷模。然后,命户部和转运司即刻派人前往襄州,协助陈节度使筹集粮食,务必尽快将二十万石粮食转运北上。”

薛铮立刻明白了,“陛下是要派人去盯着他,让他无法耍赖?”

“不仅如此。”萧闻天眼中光芒一闪,“朕还要让他兑现承诺。户部那边,你去安排,让派去的人一点都不能含糊,陈著若是拿不出那么多粮,或是以次充好,那便是欺君之罪,朕便有理由治他了。”

“臣明白。”

“另外,”萧闻天继续道,“我会让鱼龙命鄂州、复州等地的水师加强戒备,以防汛为名,控制汉江的运粮通道。任何从山南道运出的粮食,都要仔细盘查,没有朝廷的旨意,一粒米也不能往北运,也不能往南流。”

薛铮心中一凛:“陛下是想……切断他的粮道?”

“是,也不是。”萧闻天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朕只是先卡住他的脖子,让他动不了。”

陈著不是说粮食多吗?等时机成熟,这便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闻天转过身,看着薛铮,微微一笑。

朝廷的嘉奖令和催促运粮的旨意接踵而至,陈著一面虚与委蛇招待着户部派来的官员,一面加紧了内部的控制。

但是他发现派来的官员只是看似和气,实则寸步不让,对粮食的数量和质量要求都极为苛刻,显然是有备而来。

更让他不安的是,汉江沿线的水师突然多了起来,盘查甚严,说是防汛,可这架势更像是在布防。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朝廷正在调集江淮一带的物资,似乎在做某种准备。

可是淮南不是旱了吗?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陈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和手上的肉因为焦虑而抖动,“萧闻天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对我动手?”

“恐怕是的。”季言之脸色微红,喘息着说道:“朝廷控制了汉江,就等于掐断了我们南下和北上的水路。现在又在调集物资,很可能是在为用兵做准备。”

“他敢!”陈著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山南道有甲士六万,粮草可支撑三年,凭萧闻天那点禁军,想拿下我?简直是做梦!”

“大人,不可大意。”季言之劝道,“朝廷毕竟是正统,若陛下真的下诏讨伐,师出有名,到时候各地藩镇即便不出兵相助,也可能坐视我们被灭。我们孤立无援,怕是难敌朝廷大军。”

陈著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季言之说得有道理。他虽然在山南道势力庞大,但毕竟只是一隅之地,与整个朝廷抗衡,风险极大。

要以退为进吗?

他陈著的字典里,可从来就没有退这个字。

需得寻个盟友,淮南和剑南是靠不住了,但还有漠北。

“漠北。”季言低声道。

“好!”他略一思索,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王端,“王端,此事关乎重大,你心思缜密,就由你亲自带人前往漠北,务必与他们达成协议!”

王端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季言之心中一慌,他没想到陈著会指定别人。他蛰伏已久,每一天都在被摧残身体,早已身心俱疲,此次联络漠北,路途遥远且隐秘,正是他摆脱陈著控制、回归朝廷的最好时机。

只是如果他现在贸然上前揽事,定会被陈著疑心。

……也好,也好。支开了王端,陈著这里就几乎成了我一言堂。也好。

只是,我还能活着回京吗。

季言之笑了一下,朝王端一拜:“王兄一路顺风。”

王端没理他,同陈著进了内室。

萧闻天看着密信,没有丝毫意外。

引狼入室,他这是自寻死路。

除了私联漠北。鱼龙传来的密信里还说了山南道内部的策反一事,言进展顺利,有几位将领和官员,因不满陈著的猜忌和打压,又受他和季言之暗中点拨,已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萧闻天看到最后,又从最后往前一目十行地看着,果然整整一篇全是政事,真是又诚又忠,看得他牙根痒痒。

果然一放飞就撒欢了撒野了,做起任务就原型毕露了。在他怀里说“君心我心”,不再他怀里就指哪打哪去了。

你不关心我是吧。朕也不关心你。

萧闻天提笔叮嘱,季言之那边,让他务必确保自身安全,不必亲自涉险;待时机合适时,实行下一步计划。

末了,还是写了大大的三个字。

“朕甚安”。

山南道的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批神秘的商人,他们出手阔绰,以远高于市价的价格大量收购新粮。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百姓们纷纷将家中的余粮拿出售卖,希望能赚一笔。

起初陈著并未在意,甚至有些得意。

但渐渐地,他发现不对劲了,市面上的新粮越来越少,价格却一路飙升,甚至开始影响到了军中的粮食供应。

他虽然有粮,但他藏起来的粮食因为不敢大规模放出,根本无法平抑粮价。

军中开始出现抱怨之声,士兵们觉得自己的口粮越来越差,而外面的粮食却卖得那么贵,怀疑是节度使私藏了粮食,中饱私囊。一些原本就对陈著不满的将领,趁机在军中散布流言,加剧了军心的动荡。

陈著这才意识到,这绝非寻常的商贾逐利,而是一场针对他的围剿!

“萧闻天!我□□祖宗!”陈著在书房里气急败坏地咆哮,将案几上的东西砸得粉碎。

诶呀,这可操不得,最晚驾崩的那位都入土多年了。季言之站在一旁,适时地表现出惊慌和愤怒,冷静地观察着陈著的失态。

“不行,不能再等了!”陈著猛地看向季言之,眼中布满了血丝,“再这样下去,不等朝廷出兵,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必须反击!”

“大人,怎么反击?”季言之故作急切地问道。

陈著喘着粗气,眼神疯狂而决绝,“他想困死我,我就反其道而行!传令下去,集结所有精锐,顺汉水而下,突袭鄂州!”

计划的最后一步,终于来了,季言之激动得牙关颤抖,脸上却露出震惊和犹豫的神色,慌张道:“大人,这、这太冒险了!鄂州有水师驻守,若是……”

“没有若是!”陈著打断他,“拿下鄂州,我们就有了立足之地,也能打通南下的通道!这是唯一的活路!言之,你立刻去部署,我要让萧闻天措手不及!”

“是!属下遵命!”季言之应道,转身退出书房。

他无声地大笑,也不知是他底子太过虚弱,还是真的喜极而泣,竟有滚烫的泪顺着下颌滑落,他擦了擦脸,立刻将陈著的决定和兵力部署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了鱼龙。

有没有人发现我签约了!

大家有喜欢的配角吗,预告一下,有两个配角在大纲里被我写死了[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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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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