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是勉清院的后山，不如说是片禁林。
这里十分宽阔，树木茂密高大，杂草横生，毒花遍地都是，还有极厚的迷雾，二十步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在这种地方找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落雨打一响指，五指尖跃起刺目的红色火焰，忽闪忽闪，让禁林显得更加可怖。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遇到一片偌大的火海，那火海与落雨指尖飞跃的火不同，是幽蓝的妖火，独属于雨寻的标志。
落雨停下脚步，在火海中他看见了雨寻的身影，雨寻正背对着他，反手握着银剑“念心”，铮亮的剑身照映着妖火，跳动的火焰不安分的收拢。
仔细看，就会发现雨寻周身正乱窜着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往他身上扑，但又都被打飞出去，撞进火海里。
落雨收了指火——毕竟现在的亮度不太需要，他拖长尾音冲火海内的身影道：“寻道长——”
雨寻听到喊声并不意外，微微偏头，双目与之相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落雨看到雨寻那本就如浩瀚星空般的金目，现在更加闪耀璀璨，同那火海一样引人深陷其中。白皙的脸上印记浮现，还沾着少许鲜血。
这样的寻道长看起来很疯，可落雨知道，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他。
……
处理完那些身影，雨寻挥手收了火海，禁林又恢复黑暗，倒不是因为天黑，是因为树枝叶繁密，又有迷雾，挡住了阳光。
雨寻将“念心”收回乾坤袖，淡淡道：“不打算燃指火吗？还是说你准备摸黑锻炼夜视能力？”
视线光亮大起大落，他的眼睛有点不舒服。
虽说雨寻是狐妖，夜视能力好，但再好的夜视能力也经不住这跳崖式明暗变化。
落雨乖乖点了指火，指火照亮了他身前之人。
双目一触即分，金色的眸子泛着光，将红色的瞳眸也引得明亮。
“道长刚才在打什么？”落雨走向刚才火海燃烧的地方。四周的活物都差不多烧干净了。
“不清楚。妖、魔、傀儡，三者大概都有一点儿。”
落雨上前扫了两眼，忽然想到什么，轻轻笑道：“道长，刚才的妖火再弄一下。”
雨寻皱眉：“？”
落雨回头眨了眨眼睛，道：“它们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看不清～”
看你丫的不清。雨寻心道。
“弄不了。”
“为何？”
雨寻厌烦地甩甩尾巴，不屑道：“那算一种禁止牢笼，弄多了费妖力。懒，妖力少会累。”
“那我抱你。”落雨忽然道。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让人有种很认真的错觉。
雨寻没有说话，探究的眼神在落雨身上顿了顿。
禁林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哥——你们在哪儿——？”叫喊声打破了那诡异的宁静，是慕念寻过来了。
沉默中，落雨悄悄抬眼，却正好撞上了对方同样投过来的视线，不过寻道长的目光是光明正大的、不夹杂任何私念的。
紧接着，一张脸从中间窜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
那脸道：“哥，落哥，你们干什么呢？喊半天也不理一下，这破地吓死人了。”
……可是貌似你更吓人一点儿。
“……”被打扰了“雅兴”的两位不太想理这个弱智。
慕念这人也不需要人理他，依旧像个傻子一样自顾自道：“黑漆漆的怎么都不点灯？”说着甚至准备掏出盏花灯照明。
雨寻嫌弃的瞥他一眼，又更为嫌弃的看了眼兔子外形的花灯，连落雨都意味深长的张了张嘴。
下一瞬，禁林亮如白昼。
慕念先是看见了落雨指尖飞跃的耀目指火，后又见着了他哥释放的火海禁制。他脑子死机了三秒，随即立刻甩飞花灯，一副狗腿样子道：
“哇！哥！妖火还可以这样？！怎么弄的！！？”
没人理他。
“落哥？”
还是没人理他。
落雨轻笑：“寻道长不是刚才还说妖火费妖力不愿意释放吗？”
雨寻抬眉，明面上微笑着答：“你说的抱我，我怕什么？”背地却往死里释放压制，虽说种族不同，落雨额上倒竟也渗出细密的汗。
慕念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欲哭无泪。
有了亮，落雨也开始好好观察地上那些东西了。
落雨：“是魔族的共生傀儡，魔气不灭，傀身不死，不过……这共生傀儡上的魔气并不纯粹，甚至妖力更多一些。想来是傀儡主人更换过主修。”
雨寻蹙眉：“妖修改魔修？”
落雨：“嗯。”
慕念刚才光听他俩讲话，根本没看地上有什么，这会儿只瞥了一眼，就吓半死。
慕念上蹿下跳：“啊啊！靠！什么玩意儿？我靠！！”
落雨默默戳戳雨寻，道：“寻道长，你这弟弟脸挺乖，行为语言方式倒蛮……新奇。”
雨寻面色平静，看了看慕念沉默一会儿道：“养残了。”
慕念后知后觉：“……我？”
……
慕念蹲在地上：“哥，我们就这么在它们中间，如果它们突然活过来要伤我们怎么办？如果它们跑了又怎么办？”
雨寻侧头：“有我在，死不了你。”
慕念不理解，他哥为什么在落雨面前非装得这么高冷暴躁？
两人看着蛮熟啊……
未等他想明白，就出现了变故。
短短几十秒，地上的傀儡真“活”了，不过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飞上了树逃跑了。
哈，好一个乌鸦嘴啊。
雨寻反应到是很快，在傀儡逃走的瞬间，就持剑追上。
“谁？！”
在这茫茫树林，能操控傀儡的除了傀儡主人还能是谁？
……
雨寻落雨飞身追赶，独留慕念一人在风中凌乱。
那傀儡一个个倒是身手敏捷，忽上忽下四散而逃，甚至越跑越快，但这也恰恰说明——它们离自己的主人——勉清院事件的幕后黑手越来越近了。
“没想到，抓幕后黑手居然这么轻松。”落雨紧跟着雨寻，抽空道。
雨寻语气平静，视线不离傀儡，道：“麻烦的我都干完了，你当然轻松。”
“嚯！寻道长厉害，跑这么久还能心平气和！”落雨话又偏了题。
雨寻不语，脚下加快，一晃就化作一道白影不见了。
等落雨再追上雨寻，就看到了这么个场景：雨寻反手压着个什么人，四周躺着一圈傀儡，整整齐齐围成一个圆。别说，这场景除去他们打架的样子不谈，还蛮赏心悦目的。
“怎么样寻道长，我说轻松吧。”落雨缓缓走来，用不知从哪来的树枝捅了捅地上的傀儡，故作惊讶道：“呀，这才是真废掉了呢。”
雨寻只瞥了他一眼，随手抓了跟藤条，把手下的人捆上了。
“什么人？干什么的？何故杀勉清院之人？”落雨蹲在那人面前，冷言问。
眼前的人头发、眼睛、衣着，都是淡粉色，脸长的温温和和。
但是……
那人呸了一口，什么也不乐意说。
啧，又是一个外貌内在严重不符的。
落雨还待逼供，就见那人忽然面色一白，哆哆嗦嗦招供了。
“嗯？”落雨一愣，回过头就看见雨寻手上浮着森森蓝火。
已经被揍怕了啊，那没事了。
最后不费吹灰之力，问出来一堆废话：什么他叫意玖啊、只是花妖一族啊、没杀人啊。什么用都没有。
落雨有点无语，引导了一下意玖道：“你刚刚说你没杀人，怎么回事？”
意玖一脸嫌恶，仿佛谈论勉清院是什么很恶心的事情，骂道：“那都是他们自己干的，他们一个个都是畜牲！”
雨寻微皱眉，道：“什么意思。”
意玖咬牙切齿，恨恨道：“阿迁哥不过是路过他们面前，他们就把阿迁哥打了个半死！还说什么正义终将打败邪恶，狗屁！阿迁哥明明什么也没做，他们凭什么？”
雨寻眉宇间皱的更深，道：“所以你们才杀了人？”
意玖吼道：“老子说了老子没杀人！！”
落雨揉揉耳朵，不耐烦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一次说完不行么？”
意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阿迁哥受了重伤，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那你的魔气是怎么回事？还有……”落雨还欲再问，就被雨寻打断了。
雨寻给意玖解了绑，淡淡道：“知道了，你走吧。”
等到意玖一瘸一拐的离开，落雨不满道：“寻道长，你看不出来他隐瞒了信息在撒谎吗？”
雨寻：“看出来了。”
“那为什么还……”
雨寻平静道：“人的嘴会说谎，脑子不会，记忆更不会。”
落雨一愣：“什…么？”
雨寻翻手捻决，回答道：“狐妖皇族有两个伴生能力，一是狐魅，二是神识探取。我主修的是后者，可以复制比我弱之人的记忆。”
“那……既然是伴生能力，狐魅是指什么啊？撒娇卖萌？”落雨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雨寻介绍的神识探取上。
雨寻捻决的手一顿，皮笑肉不笑道：“麻烦滚远点。”
……
“好了。”
落雨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看那毛小子的记忆？”
雨寻指尖有个闪耀的光点，他拿光点抵在落雨额上，默念意决。
欧买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火啊嘤嘤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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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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