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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末之雨

“是只有我这么觉得,还是外面真的越来越疯狂了?”

艰难的喘息,像溺水一样。晨曦的光跨不过时间,下午起灰色的云雾便遮蔽城市,阴霾足足延续了整个西郊,亿万水滴从天而降。

陆瑾空洞无神的双眸望向窗外喧嚣的世界,水汽攀爬上玻璃,在淡黄色的暖光下,仿佛隔开了世界,也模糊了里与外的边界。

“放开我!我没病!”

有人在楼下挣扎着怒吼,束缚带将他绑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周围许多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来来回回,表情僵硬严肃,在陆瑾的目送下井然有序的推送着进入不远处的‘监狱区’。

陆瑾摸了摸自己耳垂,刚刚还清晰无比的声音转瞬即逝,如同幻影,只剩病院走廊上来来去去的患者与护士。

“嘟嘟——”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陆瑾低头查看。

【......现在播报暴雨紧急预警和台风信息,全国各地陆续暴雨预警,根据气象台发布消息,本市西郊沿海地带台风世末即将于今晚登陆,预计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由于高强度降雨途径本市的高速路将在两小时后封闭,请道路上的司机尽量绕道而行,并在此呼吁各位广大市民,尽量减少外出,紧闭门窗并作好防范工作.....】

“台风啊,不会吹到这来吧?”陆瑾挠了挠头。

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陆瑾十八岁那年才从这家病院正式出院,在病院当了快十年的精神病,曾经的重度妄想症患者,而今天是他为其三年观察期的最后一次复查了,只要这次复查没有问题,他将彻底告别精神病患者的标签,迎接新生活。

而他的工作是一家叫【红枫】密室里的npc,老板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大长腿御姐,包吃包住,离这里跨越了大半个市区,如今因为台风的关系晚上多半回不去了,只是希望不要耽误今天的复查。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了旁边的房门,陆瑾赶忙凑了过去:“哎医生,应该是到我了吧?”

“额,您是陆瑾陆先生是吧?”

“是的是的,我来复查。”

“是这样的陆先生,因为台风关系,刚刚院里下通知,需要紧急疏离病院的人员,您的复查等台风过去了咱们再进行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了,林院长特地交代过,他在您之前住的房间留了东西给您,您这次来了就去看看吧。”

医生说着开始指挥起了护士疏散病院的人群,也不知怎的,最近来精神病院候诊的人越来越多了,此刻走廊上不少家属带着自家孩子,一听这话对着医生护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走廊里哀声怨道,大人们大声的指责医院耽误时间,孩童们低着头沉默寡言。

看见医生护士不停点头哈腰,陆瑾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他摘下黑色兜帽,露出乱糟糟的头发,随手将爬上眼睑的虫子碾碎,歪头观察着玻璃上倒流的水珠。

命运就是这般喜欢捉弄人,怕什么来什么,陆瑾没辙,只有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说了,至于之前住的房间吗?那还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这座青山精神病修建之初,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较为严重甚至不能痊愈的重症监护区来设计的,两米高的院墙以及一米的铁丝网将病院围住,建立在新海市西郊,说是治愈,其实也就是找个地方关起来,如同陆瑾这般不仅痊愈,还能融入正常社会的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也是陆瑾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青山精神病院共有两栋,第一栋用于治疗还有治愈希望的病人,以及医师工作问诊的地方。

而第二栋楼房,全部用于重症精神病人住宿区,也就是所谓的“监狱区”,传闻,入住了这栋楼的病人,几乎没有走出来过的,它共有七层,楼房是凹型设计,说是病院,倒更像是一整栋教学楼,一层楼少说有二十几间屋子。

其中,七楼的病人最为严重,在这里,病人的房间都拥有序号,序号越前的就代表这个房间的病人越危险,陆瑾曾经就住在第七层,序号06。

青山心理创伤康复中心二栋。

灰黑色的大楼在雨中矗立,陆瑾双手捂着脑袋颇为狼狈的跑到楼下,狂风席卷雨幕,这么几步路的功夫,陆瑾都差点被淋着落汤鸡,雨滴中映射着周围铁网,陆瑾伸着脖子抬头望去,不知是不是雨的缘故,一眼竟望不到顶。

“以前的二栋,有这么高吗?”陆瑾喃喃。

门卫室,昏昏欲睡的大爷躺倒在摇椅上,脸上盖着的报纸又写着哪个学校某高中生因承受不住学业压力跳楼自杀了,老旧收音机则播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片段。

陆瑾推门而入,熟门熟路的喊道:“耿大爷?”

耿大爷扒开脸上的报纸,浑浊的老眼看清来人,满是皱纹的老脸一抖,蹭的爬起。

“咳...这不是小瑾吗?”

耿马是这所精神病院的安保队长,以前是。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走了,就留在这做个门卫,也算有个差事,以前陆瑾在的时候,都是这老头偷偷给他留着门,他才能偷摸出去玩,陆瑾一般喊他老耿,偶尔喊喊“耿大爷”。

“台风都吹到家门口了,还这么悠闲惬意啊老耿?”陆瑾指了指那台收音机笑道。

“台风怕个啥,这病院别看建的早,钢筋水泥,再多两个台风都没问题!”老耿气势磅礴,丝毫不减当年。

“回来干啥你,别又是来住院的,我跟你说啊,咱病院最近来了好多病患,可能是现在生活压力太大了,反正个个都严重的很,你要真回来住院,我劝你换个病院吧。”老耿用枯槁般的手指扯了扯陆瑾的衣袖。

“林院长被调去其他地方了,新来的院长为了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大批量病患忙得焦头烂额,听说一个月前已经开始使用特殊手段治疗了,造成了好些病患的不满与投诉,差点引起暴动。”

“去去去,哪有一个劲的咒人的,高速路封了,回不去了,我没地方睡觉。”陆瑾翻了两个白眼。

“那就行,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哎你住几号房来着?”

老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大串噼里叭啦的银钥匙,仔细的凑到跟前,满是裂纹的手指摩挲着斑驳的序号。

“哈!找着了!”好一会,他大喊一声,再晃晃荡荡的朝着二栋走去。

“跟我来吧,小子。”老耿说。

陆瑾紧皱着眉头,越来越黑的天渐渐往下压来,就像一快黑布盖住整张脸,令人窒息。

“我不是,住在三栋的吗?”陆瑾疑惑,声音有些嘶哑,此时悠扬高昂的女戏腔宛如卡壳般,断断续续从收音机里传出。

“轰!”

天空猛然一声惊雷!雷声伴随着撕开天穹的电光响彻大地,高耸的灰楼在遮天蔽日下显得摇摇欲坠。

“你又犯病了?都出院几年了还没好干净,咱们病院哪来的第三栋?”老耿幽幽的说,不以为意的往二栋楼上走去。

陆瑾沉默片刻,默默跟上。

二栋七楼,是一层独立的楼层,老式电梯向深处延伸着宽阔而深邃的长廊,长廊尽头单独建造着一扇大铁门,手臂般粗细的锁链死死缠绕其上,正中间有一个可以自由打开的小门,只有脑袋大小,往里看去,依稀可见每一扇病房门都由死寂般阴寒的坚铁铸造,褐色的铁锈刻印着岁月痕迹。

老耿拿着钥匙摆弄着锁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嘶,这顶上这么凉啊,应当是下雨了,天气也降温了。”

“哐当!”

说着,沉重的锁链与门锁跌落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推开沉封的大门,再打开铁门旁边的开关,微微闪烁又稳定下来的白织光亮起,好似驱散了部分阴冷。

老耿向前走去,每走到一扇门前就习惯性的推开门检查一下。

“这层楼的病患因为一直是林院长负责的,所以都跟着他转院了,只有前两天刚搬上来一个小子,病的不轻,就住在08号病房,他的房门上了锁的,你不要去管他哈。”

陆瑾顺着老耿的视线望去,几乎所有房门的门框上都有一个特制的凹槽,目前只有八号的凹槽里放置了一特制的巴掌大小蓝底白字铁片,上面写着【陈晓】的姓名。

这还是老林当初制定的,说不能以序号的方式称呼病人,让每个医生都能清楚的知晓病人的名讳,陆瑾以前也有,6号门上有两个凹槽,以前上面写着将陆瑾捡回来的张淼淼,下面写着陆瑾。

但旁边的七号房平平整整的,连凹槽都没有,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一般,就和陆瑾脑袋里面连样子都快要彻底模糊的少年一样,连曾经存在过的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只留下点虚幻的影子偶尔在陆瑾的梦里晃来晃去。

“吱呀——”6号房门被轻轻推开,老耿和陆瑾站在门旁,谈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熟悉的薄荷清甜钻入鼻腔,房间漆黑,里面并不大,摆放着两张病房常用的铁架床,掉漆的铁皮柜,墙壁与桌椅还残留着浅浅的涂鸦痕迹。

“去吧,你的房间我们都有定期打扫,你和你母亲的东西我们都没收,晚点给你拿两床被褥来。”

“不用了,这里有被子,不用麻烦了。”陆瑾指着床上单薄的棉被说。

“这么薄的被子怎么行,等着,晚上熄灯我会上来巡楼,来,钥匙你拿着,有什么事去楼下找值班护士吧。”

这老头就是这样,死犟死犟的,陆瑾无奈的笑了笑,接过冰凉的钥匙,直至目送着老耿离开,才缓缓将门合上。

陆瑾站在静寂的房间中没有动,好一会,才径直走到床边,床上摆着一古朴木盒,上面贴着“陆瑾收”的简易便签。

是林秋寒的笔迹,陆瑾对此很熟悉,犹豫了一下,他才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开,“啪塔”一声,陆瑾眼前一片模糊,一小团黑影猛地弹在陆瑾脑门上,疼地陆瑾龇牙咧嘴,还有劣质搞怪无情嘲笑声响起。

“嘻嘻小瑾被骗了......嘻嘻......小瑾被骗了......”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小人嘴里发出的,此时被盒子里缠绕的丝线提拉着在空中摇摆。

果然是恶作剧啊,真是幼稚,难怪这个男人当初和咱们这群精神病这么合得来。

陆瑾有些无语的揉搓着额头,他低头看去,摇摆的木偶小人略显滑稽,但从造型打扮上却能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

木偶的刻痕深邃,黑色的西装敞开着,里面裹着血染的白色衬衫,蓝白条纹领带规整系在脖颈上,面上画着陆瑾熟悉的小丑妆容,一只眼眸贴着白色纺织布,布上分布着黑红颜料,另一只眼眸满是空洞,猩红的嘴角猖狂的大笑,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绝望,四肢与头颅被透明的丝线从木盒里提拉着,仿佛小人的一切都被未知的命运所掌控。

陆瑾却死死的僵住了......他见过这具木偶,张淼淼从高楼惶惶坠下那晚,它就趟在那片逐渐漫开的血泊里,一只空洞的眼睛望着夜空,血泪凝聚其上。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病院都在传张淼淼是被魔鬼蛊惑着跳下了楼,而现在,魔鬼回来了。

“嘻嘻......嘻嘻......小瑾......小...瑾...被骗......了......”木偶还在诡异的笑着,声音越发尖锐刺耳,怨毒扭曲,陆瑾用力的甩开手,想将木偶扔出去,可木偶就像黏在了手上一样,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将它甩开。

只是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温骤降,低得可怕,风暴映照着雷鸣将窗外照的透彻,雨水自下而上卷成圈,如狂龙翻腾,树木倾倒。

台风来了......

陆瑾想跑,可空间宛如粘糖般黏稠,双腿再难移动,喉咙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陆瑾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病症最严重的时候,整个人待在阴暗的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始终和感觉无数的未知生物挤在一起,冰冷,潮湿。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袭来,浑浊的黑暗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苍白狰狞的线条在脑海闪烁,陆瑾感到呼吸都仿佛被死死的扼住了,如同溺水,脖颈青筋暴起,手臂剧烈颤抖,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放空。

“鸣笛!鸣笛!鸣笛!”木偶张开了咧嘴,激昂的尖啸着。

“呜呜——”好像是火车的声音?这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火车?

但陆瑾就是听到了,他挣扎着艰难的回过头,后面是漆黑的墙壁,墙上刻着浅浅的涂鸦痕迹。

此刻梦幻般绚丽的线条缓缓从涂鸦痕迹延伸,延伸到过去,又连接着未来,那是一辆巨大的银白色的列车,陆瑾呆愣住了,那是自己曾经和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少年一起刻画下的列车,那时他们约定将会乘着列车去看世界的每个角落。

车身流淌着七彩梦幻的纹路,纹路互相交汇,相融又分开,空中飘散着发光的星尘,拖着一大片光辉,鸣笛声高昂,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发狠似的撞破漆黑的边界,虚与实的幻影带着无限延伸膨胀的几何图形穿透了墙面,也穿过了陆瑾恍惚的躯体。

少年时代和玩伴刻画下的涂鸦列车,终于在这天伴随着永动的鸣笛声追上了命运的脚步。

——

以此书致每一个曾经孤独的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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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末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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