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染拢又想起晚宴散去时王姐说的话,她穿好睡衣,当即就想找到裘安同她对峙。
大概裘安也有预感,所以趁着染拢换衣服捋思路的时候,躲进了浴室。
染拢想着,她又不能在里面躲一辈子,于是端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她。
没想到裘安这一洗就是一个小时。
染拢越等越觉得不对劲。裘安也喝了不少酒,甚至比她还更醉,不会在浴室里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染拢冲到浴室前,抬手砰砰砰地砸门。
“裘安?裘安!你怎么洗这么久?”
门开了,裘安身上的浴袍不正经地松松耷拉着,腰间的绑带似绑非绑,头发也没吹,就这么湿漉漉任它披在肩膀上。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又在勾引谁。
“我在做护肤。”裘安说。
“做护肤需要这么久?你骗我的吧,是不是心虚?还是便秘?”
染拢说着,把手伸向裘安的腰间。裘安一惊,往后一躲,却见染拢揪住了绑带,往两边用力一扯,差点扯出一个人造小蛮腰……
开口的衣襟被扎紧,这下顺眼多了。
“你担心我吗?”裘安问她。
“我……”染拢不想承认。裘安的爽点太多了,染拢可不想让她爽,“我急着上厕所。”
“哦,我卧室里还有一个洗手间的,就是有点儿小。”
染拢:???
合着裘安第一天早早进房,也不和她商量,就抢了一间主卧去?!
而且,那里头有洗手间,就一定有浴室能洗澡,为什么要天天和她抢外面的浴室用啊?
难道就因为什么“里面有点小”吗?真当自己是麻雀变凤凰了,太小的浴室洗不了展翅的大鹏吗?!
啊?
怎么在渡城的拍摄都结束了,才让她知道啊?
一波头脑风暴结束,染拢刚想数落她,脏话到了嘴边却问:“你卧室里的洗手间在哪?我上次进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在衣帽架后面,是个暗门,还算明显。”
染拢的心里有只粉色小猪在阴阳怪气:还~算~明~显~
讽刺她眼神不好吗?哼,她就不信那衣帽架是酒店放在那儿故意挡路的。
染拢以百米冲刺的姿势准备起跑,裘安攥住了她的手腕,问:“小染,你要干什么?这里已经可以用了。”
“我要!”染拢挣开了裘安的束缚,“见识一下!”
说完,她噔噔噔地跑进了裘安的卧室,移开衣帽架,果然看到了一扇和墙纸一个颜色的暗门。
推开,染拢迫不及待地四处打量起来。只可惜这个洗手间空空如也,失望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裘安跟着她走进了卧室,看到她失落的神情,不解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裘安,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裘安以为染拢要问她投资的事情了,她喉头滚滚,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做足了心理准备,她还是答应道:“好。你问吧。”
就算染拢现在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她也会说,“是,我喜欢你”。
可惜染拢还没有这个觉悟:
“你把内衣裤晾哪了?”
“嗯?”
见裘安发愣,染拢认真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她是真的很好奇。
裘安这才如实回答:“今天的还没晾。有时候也会穿……一次性的。”
裘安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说来也怪,染拢的问题明明很普通,是她自己非要答得这么详细,令人想入非非。
“那所以……晾在哪儿呢?”
“阳台。”
哦!
难怪呢。染拢习惯了当阴沟里爬行的鼠形生物,很少往阳台去,晾衣绳在门框之上,内衣裤这种小件的衣物,从房间里往外看,根本看不到。
……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裘安也很想知道,一直盯着她看。
“呃,王姐说《打叶声》是你投资的。”
染拢尴尬,索性直奔主题,兀然得撞了裘安一个趔趄。
“你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吹个头发。”
“哦,那你快点。”
裘安走进小浴室吹头发,染拢自然地爬上了裘安的床,在床上等她。
裘安的头发又长又多,吹的时间自然也很久。在染拢抠着手机无聊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裘安才回到了房间,手里还拿着吹风机。
“小染,你也把头发吹一下吧。”
“等你说完我再吹。”
“等你吹完我再说。”
暗自较劲着,最终染拢败下阵来,她伸手要拿裘安手上的吹风机,可裘安却躲了躲,说:“我帮你吹。”
她用的甚至不是疑问句!染拢的火气一下又冒上来了。
“干嘛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没有献殷勤。”
“那就是又奸又盗!”
……
趁着裘安伤感,染拢夺过了吹风机,插上电,自顾自吹了起来。
她其实也不想老是这样和人对着干,但遇上裘安,又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升起胜负欲。
比如她藏不好内裤,但裘安藏好了,她就会有挫败感。
所以裘安吹头发吹了那么久,她要吹得比她更久,才好显出她的头发比较多。
结果就是,头发早就吹干了,她硬着头皮多吹了一会儿,把头发吹得毛毛躁躁的,还热出了汗。
“算了。”染拢关掉了电吹风,“开始你的狡辩吧。”
裘安收起了电吹风,爬上了床,坐在了染拢身边。
她这时候倒是不知道矜持了。坐得离她那样近,差点压到染拢的大腿肉。
“你想问我什么?”
“《打叶声》是你投资的?”
“是工作室投的。”
“有什么区别?啊?你工作室是不是姓裘名安?”
“是。但是你听我说,投资是要讲回报的,具体的投资计划和比例是顾问做的,她们不会允许工作室做亏本的买卖。《打叶声》是袁成荫和遥翎在得奖出名以后的首次合作,无论话题度还是质量口碑都有保证,一定是有利可图的。”
“那,沈自心这个角色,是你坚持要给我的?”
“是我向袁导和制片推荐的你,但最终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你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
“唉,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演呢?我的名声那么差,和你有过节,就算是你的铁杆粉丝也未必愿意买账。你工作室签了不少演员吧,再捧红一个自己人,不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吗?”
“她们都没你合适,是沈自心选择了你。”
“……净整这些虚话。裘安啊,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就能补偿我啊?不管你讲得再怎么好听,也是高高在上,好像施舍一样的,你知道吗?”
“小染……”
裘安张张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半晌,她伸出了手,覆在了染拢的手背上。
裘安的手不很暖,但也不似平常,称不上凉。
大概是刚刚洗完了澡,血液还热乎着。她涂了护手霜,手心滑溜溜的,姑且算得上细嫩。
染拢没躲,任她牵着。
“既然……”染拢一张口,竟有些哽咽。
“既然你现在对我这么好……”
这是染拢再怎么揣测裘安都无法否认的事实。裘安就是对她很好。
是她现在不计风险力排众议的坚定选择,是她以前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百般包容……
无论裘安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就是对她很好,她就是很好。
“那你当初就不要那样对我嘛……你知道吗,染程的丑事被曝光以后,他就失踪了。他欠下的所有债务全都压到了妈妈头上……即便从法律上讲她未必需要承担那么多,但她还是想还清债务,干净轻松地做人……妈妈她……她从小到大一天穷日子都没有过过,想吃什么、穿什么、去哪里玩,从来都不会舍不得花钱,可该到她该好好享清福的时候,却连一罐牛奶都舍不得喝,都想着卖了二手去还债……
“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染程的错,我也不想怪你。但看到你,总是让我想起这些很难过的事……我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被封杀了之后,哪怕让我演无脑网剧我也演,反正直播赚的也就是那种钱。面子,名声什么的都无所谓,我就是想要钱,就是想要妈妈能过上好日子……我一直没为打了你的事对你道歉,没给公众一个说法……因为我还是希望,在你面前的时候,能保留一点点的高傲……不然我……我还算个什么东西……”
染拢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说尽了。
她的脑子乱乱的,大概是残留的酒精在作祟,抓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讲逻辑,只顾发泄。
她鼻尖红红,声音时断时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是忍住了,没让它掉下来。
裘安看得心疼,把染拢拉到了怀里,紧紧抱着她。
此刻的染拢非常需要一个拥抱,刚好,裘安给她了,不用她拉下脸去求,保住了她所剩无几的“高傲”。
染拢在裘安的怀里吸着鼻子,悲伤情绪消耗了她的精力。就这么被抱了许久,裘安听到染拢的呼吸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平稳。
裘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她:“你需要钱,早些时候为什么不接袁成荫请你拍的戏呢?你不想对我低头我能理解,可袁成荫是认可你的演技才会来找你,从来不存在‘施舍’一说,你是明白的。”
“袁成荫……那个活在象牙塔里的理想主义者,她知道个……屁。”
染拢好困了,她的眼睛睁不开了,但潜意识还在替她骂着袁成荫。
裘安苦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她蓄在眼眶里的泪,和悄悄流到嘴角的清鼻涕。
“我参演了……”染拢的嘴无意识地动着,“就没人给她投资了……”
“只要是你演的,我都会投。不是施舍,是因为我相信你,是因为你值得。”
染拢好像没有听到裘安说的话,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要喜欢……”
可惜话到一半,染拢就沉入了睡梦中去,裘安再没能从她嘴里听完这句话。
梦里,染拢回到了她们三人在海边旅游的日子。
看袁成荫正凝神堆着沙堡,染拢把裘安拉到了袁成荫看不到的地方。
她告诉梦里的裘安,她悄悄说:“你不要喜欢袁成荫,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对我的苦难视而不见,后来还没能履行和我说好的约定。”
裘安答应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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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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