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安和宋宋久久地僵持着,等常余情欣赏够了,才悠哉开口:“条件一样,一个晚上,我就告诉你江婷的下落。还有染拢的那些事,我也一并成全你。”
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要往里面跳吗?
多少人就输在这么一个“万一”的念头上。
万一,这把下去就极限翻盘了呢?万一,就试这么一次,不会上瘾呢?万一,就这一晚上,什么病痛后果都不会有呢?
万一,她也刚好喜欢我呢?
万一,江婷真的还活着呢?
眼看裘安动摇,常余情趁机继续说:“哎呀,不上床也可以,你跟我约会,陪我玩一阵,说不定把我哄开心了,我心一软就告诉你了?”
这也是常余情惯用的手段,在摇摆的最后一刻给出一个看似更简单的条件。
只是“看似”,因为她并没有把话说死,心软不心软的最终解释权握在她的手上。
看似仁慈,实际是在这最后的关头上,再使些小伎俩,为自己谋来更多利益。
裘安泄了力,车钥匙也从手中滑落。宋宋见状,便松开了她的手。
裘安没再看常余情一眼,只在下车的时候淡淡地望向了驾驶座里的人,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宋宋看到了那个眼神,她看着裘安远去的背影琢磨起来。
是失望吗?好像不是。认命了吗?好像也不是。
到底,为什么要看她,到底,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审视她。
纷杂的思绪麻痹了感官,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钳住了。一点也不留情,狠狠地深掐在骨头之上。
宋宋顺着那只手的意愿缓缓回头,正对上常余情那对来自猎人氏族的,嗜血亢奋的眼眸。
“看得这么入迷啊?大明星,果然比我漂亮吧?”
“比不上常总分毫。”宋宋低眉顺眼,嘴里说着早已成肌肉记忆的奉承话。
她轻抚上那只弄疼了她的手,将它摘下,并主动向手的主人献上一吻。
这是她唯一免受责罚的方法,这是在她心中,最明了的事理。
-
裘安并没有要放弃那个“万一”,但也不想就此认命。
常余情是一洼盈满污秽的泥潭,倘若真陷入其中,她又怎能任凭肮脏不堪的自己再去和她的太阳,和她真正视若雪莲的人相拥?
常余情有句话说得很对,她不把自己看得多清高多干净。
可是,染拢也是她的“万一”。
自从和染拢牵扯上关系以后,她就有了想要和她经历每一场风花雪月的痴盼。
她是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才不至沉沦的。只在梦碎的时刻才放任过自己奔赴深渊,好在当时悬崖勒马,只不过留下了些许罪证,让染拢揪着误会好多年。
是她的错。是她活该。
常余情不是什么慈善家,抓住了她的把柄,怎么可能几次不痛不痒的所谓“约会”就放过她。
答应和常余情的约会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想在一次次和常余情的交锋之中找到她的弱点,套出她的话。
也许常余情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密不透风。
常余情找她的次数算不上频繁,裘安看得出来,常余情并不喜欢和她的“约会”。
她们一起出去吃饭,常余情往往心不在焉,捧着手机盯着看,很少讲话,也不**。
她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裘安也不知道这种从小浪荡成性的富家女喜欢什么。她和常余情聊影视聊业内,聊潜水赛马豪车名表,可常余情都兴致缺缺,敷衍搭理。
有人打电话来找她谈工作,裘安以为她会被扫了兴致而大发雷霆。
可常余情竟真当她一缕空气,一个电话讲两个小时,连商业机密都不避讳。
山珍海味饕餮盛宴入不了常余情的眼,实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把她当作时尚单品,当作权力的象征,带去一群狐朋狗友的聚会。
玩得嗨了也不记得她还带着个人来,到点就拍拍屁股潇洒回家去。
裘安也不觉得受了屈辱,她早就习惯了被如此对待。一路走来,把她当人的人并不太多。
她只觉得懊恼。时间花下去了,和常余情私会的铁证也传出去了,折腾这般久,竟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
也是,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喜欢和约会为何物。
不仅如此,常余情还是她见过的酒量最好的人。
不论洋的白的还是一锅混的,要让她喝尽兴起码论斤起步。无论多烈的酒,她喝下喉时都如喝水般容易。
铁喉铁胃铁膀胱,每每常余情展示出她的海量时,裘安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在和非人生物打交道。
每每裘安喝到身心崩溃的边缘,也不见常余情露出什么难色。
她还会居高临下地嘲讽她:“呵,脖子那么硬,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就这?”
她也和染拢一样想过智取,可她的酒桌游戏哪里玩得过常余情,到头来反比没玩游戏时喝得更多。
毕竟常余情大概从小就流连在这等灯红酒绿的**,酒精、游戏对她来说都是必修课,何况她还把这当成了人生最大的爱好。
裘安搭进去条命都拼不过一个在酒精里泡大的人。
陪了许多次,常余情既不提约会要求,也不向她透露江婷的事。
每每被裘安打探烦了,就露出了嗜血的獠牙:“你这女的真是无聊,跟你出来玩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咱们要不还是直入正题吧,你想好没有?一个晚上换失散多年的亲骨肉外加小女朋友,准小女朋友的未来,很划算了吧?”
当裘安意识到也许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时候,她从灌人改成了灌自己,只为了麻痹神经,好尽快结束内心的纠结与痛楚。
那天染拢来找她,裘安下定了决心,要把那个夜晚当成和染拢相拥的最后一晚。
等到把她的前路铺平了,把该报的恩情都报了,往后她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可那天的染拢好像不一样,她对自己的到来抱着巨大的期待,弄了一桌子吃的喝的,还认真仔细地修剪了指甲,买了指套。
她不敢去深究这份不一样背后隐藏的逻辑。
她自泥地里生长,哪怕再如何清洁外表,也掩盖不了沾满了污秽的心。
这样的她,配不上那么好的染拢。
染拢今年才二十四岁,她还小,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很多曼妙的邂逅等着她。
显而易见的事。是裘安想过,却刻意忽略的事。
染拢的路上还有一颗绊脚石,不是吗?
那颗绊脚石的名字叫裘安,叫江焕,不是吗?
那个夜里,染拢粗鲁异常,裘安并没有生她的气。她只觉得亏欠,深深的亏欠,哪怕死在染拢手上,也弥补不了的亏欠。
裘安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和常余情约定的日子一拖再拖。
好在常余情没有催她,当她像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糖撂在一旁。
你看,裘安也不能免俗。
她也落入了俯视者设下的圈套,仅仅只是无关痛痒的宽限,就让她心生感激。
染拢又来找她了。
这次她好聪明,竟然直接堵到了她的家门口。
对于染拢的出现,裘安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不如说,那是她无法控制的思念的心,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她故意把演出服带到了家里,又故意遗留在了家里。然后给茜茜钥匙,让她去拿。
她聪明的染拢,一定会想办法得到这片钥匙。
她想的是,既然常余情不催她,那她就还有时间再和染拢亲昵。
你看,她多龌龊。
染拢又来找她了。
这次约她出去喝酒,好像想灌醉她,想套出她的话。这次的染拢也很聪明,知道酒量比不过她,就想着和她玩酒桌游戏。
裘安的应酬常年在饭局上,她总是拒绝那些图谋不轨的续摊,对酒桌游戏的确不太了解。
可染拢的运气也不太好,恰巧就选在了她对这类游戏最有研究的一段时间里。
玩不过常余情,对付染拢倒是绰绰有余。
和常余情喝了太多次酒,见惯了酒鬼豪饮,一时间忘了染拢的酒量。
一个不留心,染拢就醉得找不着北了。
真是个老实孩子,明明是来套话的,怎么也不掺水,也不假喝。
裘安看着趴在怀里醉乎乎的小孩,心疼极了,也心动极了。
染拢玩输了吗?也没有。
她看着染拢醉得自己都站不稳了还照顾着她的心情,听着染拢声音软糯在她耳边说可以当她的小狗。
她的心再一次动摇了。
常余情又向她发出了约会邀请,这一次,裘安拒绝了。
她意识到,现在做的事不仅在伤害她自己,也在伤害染拢。这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
非得被常余情牵着鼻子走吗?
这些年,她也一直怀疑江婷没死,一直派人去找她的下落,尽管次次都无功而返。
但是,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江婷,只要人还活着,她的下落就不可能只有常余情能打听到。
至于染拢的软封杀——没关系,别的剧组顾及常余情的面子不敢用她,她还有另一种办法。
她也有面子,她可以像从前那样为了一个角色去同人低声下气。她还有钱,可以自己出资,让染拢带薪进组,甚至为她凑出一个组。
她应该相信染拢的实力和魅力,相信总有一天,她的商业价值会突破常余情带来的限制。
她要找到染拢,和她见面。
去和她说,再也不见常余情了。
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袁成荫。
问她,我来晚了吗?我还有机会吗?
我喜欢你。
我爱你。
可不可以让我追你一次?
想到这里,裘安连鞋都忘了换,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一路跑到了染拢家门口。
可她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应。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
裘安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电话也打了好几通,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女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本以为染拢已经睡下,可到了第二天依旧联系不上她。
她好像找不到染拢了。
染拢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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