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注意到了裘安的沮丧,随意踩下了鞋子,扶着裘安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才刚坐下,裘安就松了松疲惫的嗓子,憔悴道:“我们还是……报警吧。”
裘安是昨晚才发现联系不上染拢的,距离失联尚未超过二十四小时。染拢是个成年人,在没有确凿证据证实她受到了何种危害的情况下,警方未必会受理。
她和染拢都是公众人物,报警总是会带来不可预计的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总归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裘安也知道这个理,所以尽管她这么说,语气里到底还是带了几分犹豫。
茜茜安抚她:“你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吧?我帮你温杯蜂蜜牛奶,你喝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好吗?我和小侯会继续查,一有消息就叫醒你。”
“不行……”
“怎么不行?你醒着也只能干着急,本来就长期睡眠不足还熬了一整夜,身体会撑不住的。这样吧,你先去睡一觉,我们最后找一个晚上。如果到天亮了还联系不上,我们就报警,好不好?”
茜茜难得在裘安面前凶横一次,裘安被她话里话外“你醒着也没用只会添乱”的意思怼成了哑巴,只好照着她的意思,喝下了加了蜂蜜的牛奶,再服了颗安眠药,勉强睡下了。
照顾着裘安睡下以后,茜茜并没有轻松多少。她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染拢的行踪还没消息而七上八下。
那天染拢被常余情带走灌醉的事她还记得清楚。
说到底人就是很肮脏的生物,得了点权势就想着作威作福。
权贵和漂亮脸蛋聚集的文娱圈子,表面上有多光鲜亮丽,污垢处就有多不堪。
曾经的茜茜也以为这些事情不过都市传说,叛逆的她想要早早摆脱家庭的控制,带着满腔的鲜浓热血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
侯姐老是说她漂亮。正是因为她有这漂亮的脸蛋,才幸运地以“草根”的身份通过了海选。
也正因为这张漂亮脸蛋,很快就招惹到了不怀好意的拦路虎。
她以为那场晚宴只是普通的聚会。毕竟身边要么是一起参赛的熟人朋友,要么是常常照拂她们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那杯红酒差点将她摧毁。
明明已经很注意,离开了视线的饮料绝不入口,可谁知道就转个头说个话的功夫,下药的动作就已经完成。
熟人,惯犯,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那晚,她差点被人带走的时候,是恰好在此录制节目,恰好落榻同一个酒店的裘安救下了她。
清醒之后,她找到裘安郑重道谢。
裘安看她底子不错,人也良善,告诉她自己正在筹备工作室,等走上正轨以后可以签下她。
茜茜刚想道谢,忽然念头一转,说:“不,我不想继续走这条路了。让我当你的助理,帮你开工作室吧,我、我可以不要工资!我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虽然学业不精,但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工作室成立初期总有很多事要办,很多的交道要打。
于是她换了个名字,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成熟,还对外隐瞒了自己的年龄。
就这么在裘安身边安顿了下来。
只是直到今天,她还是对不透明的饮料抱着创伤般的恐惧心,尤其是红酒,更是无法咽下一滴。
她后来调查许久找不到下药的人,施暴者更是逍遥法外久久没有受到惩罚。
直到一位受害人勇敢地站了出来,举着身份证直面镜头,泣不成声的控诉犹如举着刀叉将自己细细剖开,鲜血淋漓,惹人悲怜却也吸引苍蝇。
像是扑火的飞蛾,顶着漫天的嘲讽谩骂,燃尽了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然结束的梦想和事业,才终于让罪人获罪。
她们多渺小,要靠多勇敢的牺牲才能换取正义。
要靠多大的好运,等一个“恰好”来救命。
茜茜不希望染拢再遇到这样的事,不希望任何女孩遇到这样的事。
她一面召集人手去打探染拢的下落,一面在心里默念着祈祷,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凌晨一点,裘安从噩梦中惊醒。
她脑袋晕晕沉沉,扶着墙走出了卧室,看到茜茜仍然坐在沙发上对着笔电紧锁着眉头。
“还没有消息吗?”裘安问她。
茜茜摇了摇头。
裘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报警”二字正想出口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再一次充满希望地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绝望感扑面而来。
她走回房间关上门,接通了手里响个不停的电话。
“裘安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哪?”常余情的声音幽远传来,慵懒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
“嘿嘿,还能有什么事嘛~还真沉得住气啊,非要我主动找你是不是?”
裘安怒道:“有话快说!我没心情陪你闹!”
“哎呀哎呀凶死了你!好吧,我就直说了,染拢在我手上。怎么样,现在有心情陪我闹了吧?”常余情用着最轻佻的语气,说着直击裘安心头的话。
“你说什么?!”
“明知故问呢~不好意思哦~让你找得这么辛苦……”
“你别动她!”裘安激动得近乎咆哮。
常余情被打断了话头也不恼,只轻声笑着,悠悠地说:“来吧,来实现我们的约定吧~就现在,就今晚。你要的江婷和染拢,我都会还给你。”
“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把她放了!”
“欸?报警?唬我呢吧,人现在在我手上,电影看过吧,你知道咱们绑架犯看到警车来会怎么做的吧?你要是敢报警,敢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这辈子就别想见到染拢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常余情的造作的声线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十足的威胁。
才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微信框里多出了一条消息,常余情发来了一家酒店的定位。
任凭裘安再如何要求和染拢视频、通话,常余情都没有理会。
裘安退出了微信,打开了拨号页面。
她手指颤抖着输入了报警电话,犹豫了足有三分钟,最终无力地放下手指。
裘安走出房门,对坐在沙发上苦战的茜茜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茜茜摇头。
“刚才我听了你的话去休息,现在到了轮岗的时候,你也得听我的话。”
裘安按下了茜茜的电脑屏幕,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
看着茜茜进了房间,裘安长叹口气,换了身衣服披了件风衣,到厨房里走了一遭,再拿上钥匙静悄悄出了门。
她不相信常余情。
她明知道常余情设了个圈套在等她,可她不敢赌,她得去,管它的清白廉耻,哪怕拼上性命也得去。
常余情指定的酒店是常顺集团旗下的产业。显然,她常常在自家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裘安带着墨镜口罩,全身上下毫无身份标识,也只稍向礼宾员表示“我是来找常余情的”,便一路畅通无阻。
按照礼宾员的指示,裘安乘着电梯来到了最高层。
电梯门打开,入眼可见一扇硕大厚重的入户门。
大门敞开,房间里没开灯。但月光透过代替外墙的巨幅落地窗照进,足以让室内物件清晰可见。
透过入户门便能窥见房内一隅:吧台,舞池,音响,吊灯,看起来像是用作聚会的地方。
没开灯的室内,此刻的月光再亮也只让环境显得诡谲。房间里安静如置身太空,门口没铺地毯,鞋跟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的声音响亮却瘆人。
“裘小姐。”
刚走到门口,一个低沉的女声突兀响起,裘安一惊,一只手下意识地贴到了腰后。
“宋宋,你怎么在这?”
裘安看着站在月光照不到的玄关暗处,仿佛女娲刚捏出的泥人还未来得及上色的宋宋发出了疑问。
宋宋没有回答她的话,领着裘安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布局和门外窥见的大差不差。这里面积很大,自创建之初就被期待着用来举办大大小小的聚会。
奇怪的是,常余情找她是来寻肉.体欢愉的,可这里没有卧室。
常余情靠坐在一条纯白长沙发的正中,她双手搭在沙发背上,头发披散,笑容诡异。
“来吧。”沙发上的人说,“你不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么?就在这里,脱吧。”
面前是一个矮坐着却依旧高抬下巴用鼻孔看人的人;右手边是大面积无遮挡的落地窗,尽管室内无灯,也许能达到单面玻璃的效果,但楼下是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尽管此刻已是凌晨,依然车来人往,偶有醉酒的行人驻足抬头,看向楼体上本不该在此刻开启的3D屏。
而左后方还站着宋宋。宋宋的目光落在裘安身上,片刻不离。
她分明听见了常余情说的话,却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看起来,常余情想让她也参与进来。
“磨叽啥呢?快脱呀!后悔了?害羞了?拜托,你该不会老古板到,非得有张床才能完成‘上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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