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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殡仪馆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从陆景辞的后颈灌进去,顺着脊梁往下爬。他站在遗体告别厅门口,手里攥着两张纸——死亡证明和火化同意书,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发皱。

"景辞..."母亲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时间到了。"

陆景辞点点头,机械地迈开步子。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走廊两侧摆满了白菊,有些卡片上写着"星星社敬挽",有些是福利院孩子们歪歪扭扭的"陈老师再见"。

推开门的那一刻,陆景辞的呼吸停滞了。

陈知珩躺在鲜花丛中,穿着那件他们一起挑的深蓝色毛衣——本来是为毕业典礼准备的。殡仪馆的化妆师给他打了腮红,嘴唇涂成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几乎像是睡着了。只有那双永远闭上的眼睛提醒着陆景辞,再也不会有人用那种带着讥诮又温柔的眼神看他了。

"要放什么音乐?"工作人员小声问。

陆景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播放列表。《山海》的前奏在肃穆的厅堂里响起,主唱沙哑地唱着"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

这是陈知珩最后发给他的录音版本,末尾还带着那句"陆景辞,记得帮我看看海"。

林小满推着章晚秋的轮椅进来时,陆景辞正把一枚银哨放进棺木。那是陈知珩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现在物归原主。

"小珩...睡觉?"章晚秋歪着头问,左手无意识地拍打轮椅扶手,节奏居然是《小星星》的旋律。

林小满红着眼圈点头:"对,陈学长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陆景辞别过脸去。棺木缓缓合上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陈知珩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每次恶作剧得逞后的表情。

火化炉的门关上时发出沉重的闷响。陆景辞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那条蓝色毛衣被烈焰吞没。他突然想起陈知珩曾说过:"我这种人,烧了大概只剩一把骨头,轻得很。"

骨灰确实很轻。当工作人员把白瓷罐递过来时,陆景辞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就像陈知珩生命最后那段时间的体重。

"要买墓地吗?"工作人员问。

陆景辞摇头:"撒在春晖福利院的梧桐树下。"那是陈知珩在遗嘱里写的唯一要求——如果那几张皱巴巴的纸片能算遗嘱的话。

走出殡仪馆时,盛夏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陆景辞抱着骨灰罐,突然想起还没给陈知珩看海。于是他转向出租车司机:

"去海边。"

海浪拍打着礁石,咸涩的风吹乱了陆景辞的头发。他坐在防波堤上,骨灰罐放在身旁,像另一个沉默的旅伴。

"你看到了吗?"他轻声问,"比星星还亮的东西。"

远处,夕阳把海面染成金色,波光粼粼如同散落的星辰。陆景辞打开罐子,抓了一把骨灰。那些灰白色的颗粒比想象中粗糙,夹杂着细小的碎骨。他松开手指,风立刻带走了它们,飘向更远的海面。

"陈知珩,你这个骗子。"陆景辞的声音被海风吹散,"说好要一起..."

话没说完,眼泪已经砸在礁石上,留下深色的圆点。他索性放声大哭,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海鸥在头顶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在嘲笑人类脆弱的悲伤。

当最后一捧骨灰撒完,陆景辞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予你安宁》手稿——陈知珩未完成的小说。他撕下最后一页空白纸,用钢笔写下:

「陈知珩见过海了。2023年7月25日,陆景辞代笔」

纸条随风飘向海面,像只白色的鸟。

回程的火车上,陆景辞收到林小满的短信:「章阿姨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带小珩回来」。他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意识到,从今往后,他将是陈知珩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春晖福利院的梧桐树比记忆中更高大了。陆景辞蹲在树下,把剩余的骨灰埋进挖好的小坑里。没有立碑,只放了块刻着《小星星》简谱的石板——是福利院的孩子们用美工刀一点点刻的。

"这样你就能听见他们唱歌了。"陆景辞拍了拍石板,掌心沾上冰凉的露水。

身后传来轮椅的吱呀声。章晚秋被林小满推过来,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那个染血的"家"模型已经被孩子们修好了,歪斜的烟囱扶得笔直。

"小珩...的家。"章晚秋把盒子放在石板旁,突然哼起不成调的《安魂曲》。她的左手悬在空中,仿佛在抚摸某个看不见的人的头。

陆景辞别过脸去。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某种回应。

"陆学长。"林小满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陈学长的遗物...福利院那边收拾出来的。"

袋子里东西很少:一本写满化学公式的旧笔记本,几张福利院孩子们的涂鸦,还有那枚没来得及送出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手工制作的护身符项链,吊坠里封着一小片梧桐叶,背面刻着「予你安宁」。

陆景辞戴上项链,金属贴着他的锁骨,冰凉得像一个未完成的吻。

"星星社...下周开学招新。"林小满轻声说,"大家希望你能来。"

陆景辞望着梧桐树梢的新叶,点了点头。他知道陈知珩会这么希望。

明德高中的走廊还是老样子,只是公告栏里多了张"星星社"的海报。陆景辞站在曾经的美术教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防身术重点是防!不是让你跟施暴者对打!"一个短发女生正在训斥新生,"陈社长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新生们蔫头耷脑地重复。

陆景辞靠在门框上,胸口泛起细密的疼痛。三年过去,星星社的规模扩大了五倍,连赵毅的妹妹都成了志愿者——她父亲入狱后,家道中落,终于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

"陆顾问!"眼尖的社员发现了他,"来讲讲陈社长的事吧!"

所有人都转过头,眼神热切。陆景辞咽下喉间的苦涩,走到讲台前。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陈知珩他..."陆景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吊坠,"...是个很糟糕的吉他手,唱歌跑调,还总嘲笑我弹《小星星》像杀鸡。"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陆景辞继续讲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回忆:陈知珩讨厌香菜,陈知珩解题时喜欢咬笔帽,陈知珩下雨天总忘记带伞...

每个细节都是一把小刀,划开心脏上结痂的伤口。但奇怪的是,陆景辞发现自己能笑着说出这些了,仿佛那个人的灵魂正通过他的讲述,一次次重返人间。

活动结束后,林小满递给他一个信封:"法院刚寄到的...赵建民案最终赔偿金。"

陆景辞看都没看就推回去:"给章阿姨买最好的康复设备。"

"她已经用不上了。"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哽咽,"上周...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抱着陈学长的照片。"

梧桐叶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曳。陆景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章晚秋时,她突然清醒地叫了他的小名:"安安,告诉小珩...妈妈不疼了。"

那天阳光很好,照得她银白的发丝几乎透明,像要融化在光里。

"那就以他们母子的名义设立奖学金。"陆景辞最终说,"资助像小满你这样的孩子。"

林小满红着眼眶笑了。她的左袖管别着星星社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毕业季的明德高中礼堂座无虚席。陆景辞作为优秀校友代表上台致辞,台下坐着穿学士服的学弟学妹们。他的目光扫过第三排空着的座位——那里放着一束白菊,缎带上写着「给我们的陈社长」。

"...最后,我想分享一个关于勇气的故事。"陆景辞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有些失真,"五年前,有个男生在这里成立了星星社。他教会我们,真正的勇气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会输,依然坚持做对的事。"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讲台上投下七彩光斑。陆景辞仿佛看见陈知珩坐在那个空座位上,歪着头冲他笑,虎牙闪着狡黠的光。

"今天,请允许我替他说完当年没来得及说的毕业致辞..."

演讲结束后,校长亲自授予陆景辞荣誉校友证书。台下掌声雷动,只有林小满注意到他悄悄摸了下胸前的吊坠,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她在唇语课上见过这个词——"你看"。

《予你安宁》的签售会定在海边书店。五年过去,这本半自传体小说已经加印十七次,改编的话剧正在全国巡演。陆景辞坐在签售台后,机械地重复着签名、握手、微笑的流程。

"能写'给世界上最勇敢的陈知珩'吗?"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递上书。

陆景辞的钢笔顿在扉页上。女生连忙解释:"我是春晖福利院的...陈老师教过我数学。"

她的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纹身——五线谱上的星星图案。

书签到最后,人群渐渐散去。陆景辞走到书店外的沙滩上,落日把海水染成金色。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予你安宁》手稿——那本陈知珩没写完的原稿,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继续写今天的故事:

「今天又有人记得你了。海还是很蓝,比所有星星都亮。我很好,只是...」

墨水被一滴水晕开。陆景辞合上本子,望向海天交界处。潮水来了又走,带走沙粒,留下贝壳。

就像有些人来了又走,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是基金会发来的季度报告。陆景辞划开屏幕,背景照片是毕业典礼那天偷拍的陈知珩——男生穿着宽大的学士服,对着镜头比中指,身后是明德高中的樱花树,花瓣落满肩头。

活着的人带着回忆继续前行,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纪念。

陆景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海风拂过胸前的吊坠,金属微微发烫,仿佛被阳光晒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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