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冰凉厚重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盛念悬在空中的手,终究没有落下。那线幽绿的冷光,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门缝下的黑暗,也舔舐着她绷紧的神经。门内那稳定、冰冷、毫无生命气息的低频嗡鸣,像某种未知巨兽沉睡的呼吸,沉甸甸地压在寂静的空气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最终缓缓收回手,指尖蜷缩进掌心,留下冰凉的麻木感。转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退回到那片被清冷月光切割的书桌前。那张带着焦痕的照片,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刺目。十七岁夏日的喧嚣与阳光,被那道丑陋的黑色伤疤彻底撕裂,只余下无声的控诉和深不见底的疑问。
她拿起相框,指腹再次抚过那道焦痕。粗糙的炭化边缘,刺痛感清晰而真实。是谁点的火?又是谁扑灭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又沉重得让她不敢深想。那个在废墟中固执捡拾碎片的身影,此刻在幽绿的冷光和低频嗡鸣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孤独,又如此……危险。
她需要冷静。需要一点支撑。目光落在床头柜那杯早已凉透的空玻璃杯上,旁边是那板被撕开三粒的退烧药。胃里那块凝结的铅块似乎又沉了几分。她拿起药板,锡箔纸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咔啦”声。指尖无意识地抠弄着边缘,一粒白色的胶囊掉落在掌心。
药板背面,极小的印刷字体标注着药品名称和成分——布洛芬缓释胶囊。普通的非处方止痛退烧药。她松了口气,却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在期待什么?期待发现更可怕的东西吗?
将那粒胶囊放回药板,她的视线再次扫过叠放整齐的衣物,扫过那件挂在衣柜里、吊牌未剪的女式真丝睡袍。冰冷的月光下,睡袍柔软的米白色泛着冷光,像一件等待被认领的遗物。
她走向衣柜,不是为了那件睡袍,而是为了旁边叠放整齐的、属于左予安的衣物。她需要一件能裹住自己的东西。指尖划过柔软的棉质T恤,最终停留在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开衫上。质感厚实柔软,带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与消毒水混合的气息。她将它取下,展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汲取温暖的本能,将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裹了进去。宽大的开衫瞬间包裹住她,袖口长得盖过指尖,下摆垂至大腿。熟悉的冷冽气息将她包围,像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部分刺骨的寒意,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心悸。
她抱着双臂,将自己更深地缩进开衫里,蜷缩在客房冰冷的单人沙发里。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浓云不知何时已彻底散开,一轮冰冷的、近乎苍白的满月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将窗外城市沉睡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而疏离。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主卧的方向,终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声响。
是压抑的、带着剧烈痛楚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沉闷撞击声!
盛念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弹跳起来,裹在身上的开衫滑落一半也顾不上,赤着脚就冲向主卧门口!所有的迟疑、恐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击碎,只剩下本能驱使下的惊惶!
“左予安!”她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和颤抖,“左予安!你怎么了?!开门!”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那幽绿的冷光依旧从门缝下透出,稳定得令人心寒。刚才那声闷哼和撞击,仿佛只是她过度紧张下的幻听。
“开门!求你!开门!”盛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光滑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那线幽绿的光,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冰冷的仪器指示,而是通往地狱的冥火!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准备用身体去撞门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锁舌弹开声响起。
紧接着,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比走廊更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淡淡腥气,瞬间扑面而来。盛念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门缝后,露出了左予安苍白的脸。他背对着门内唯一的光源——那幽绿的冷光,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只有轮廓被勾勒出来。他的脸色在阴影中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着,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强行压抑的痛苦。
“吵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耐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我说了,外面在下冰雹。”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明显属于他的宽大开衫上,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我…我听到声音…”盛念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结巴,目光焦急地试图越过他高大的身形,看向门内那片被幽绿冷光笼罩的黑暗,“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左予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点讥诮的弧度。他抬手,似乎想将门关上,动作却猛地一滞。盛念清晰地看到他眉心瞬间拧紧,额角的冷汗似乎更多了,那只抬起的手也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借着门缝透出的幽绿光线,盛念的目光死死锁在他的右手上——无名指根部,那枚白色的创可贴边缘,暗红的血迹似乎比刚才更扩大了一些,颜色也更加深暗粘稠。
“你的手…”盛念的声音发紧。
“不小心。”左予安飞快地打断她,语气冷硬,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他不再看她,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似乎想借力站稳。“回去睡觉。别在这里……”他话未说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倾!
“左予安!”盛念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然而,左予安却在即将撞到她身上的瞬间,硬生生用手臂撑住了旁边的墙壁,稳住了身形。他低垂着头,浓密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开…”他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脆弱和凶狠。
盛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强撑的、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指间那抹刺目的暗红,再想到门内那诡异的绿光和嗡鸣……一股巨大的勇气混合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猛地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界限。
她不再犹豫。趁着他虚弱失神的瞬间,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从他和门框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挤了进去!
“盛念!”左予安低吼一声,带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盛念已经踉跄着冲进了主卧。
一股更加强烈、几乎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药味以及一种……类似于金属和塑料被高温灼烧过的、极其细微的焦糊气味,瞬间将她包裹。光线骤然变暗,只有那幽绿的冷光源自房间深处。
她猛地站定,瞳孔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卧室!
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被推到了靠墙的位置,显得异常空旷。占据房间核心位置的,是一台……庞大的、结构复杂的医疗设备!冰冷的金属支架泛着寒光,各种粗细不一的管线如同纠缠的蛇群,连接着设备主体。设备正面的显示屏是暗的,但那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正是来自设备侧面几个小小的指示灯!那稳定、冰冷、毫无生命气息的低频嗡鸣,正是这台机器运行时所发出的!
设备旁边,是一个可调节高度的金属输液架,上面挂着半袋透明的液体,输液管垂落下来,末端连接的针头……赫然刺在左予安露在衣袖外的小臂上!一根透明的留置针被胶布固定在他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上!
而在床头柜——不,那更像是一个临时拼凑的医疗推车——上面杂乱地堆放着棉签、碘伏、打开的纱布包、几支使用过的注射器、还有几个贴着不同标签的药瓶。其中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标签上印着清晰的英文——**Zopiclone(佐匹克隆),一种强效的镇静安眠药。
地板上,靠近设备的地方,散落着几块沾着暗红血迹的、揉成一团的消毒纱布。刚才那声闷响,显然是他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台放在角落的心电监护仪被撞歪了,屏幕碎裂,蛛网般的裂痕下,隐约还能看到几条代表着生命律动的、已经变成直线的波纹。
这个房间,根本就是一个微型的、混乱的、带着绝望气息的私人病房!
盛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门口扶着墙壁、脸色惨白如纸的左予安。
他站在那里,逆着门廊透进来的微光,高大的身形微微佝偻着,像一座即将倾塌的山岳。额角的冷汗汇集成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看着盛念惊骇欲绝的脸,看着她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盛满了无法置信和巨大恐惧的眼睛,他眼底最后一丝强撑的冰冷和防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在盛念的目光下,“哗啦”一声,彻底碎裂。
那碎裂的声响,无声,却震耳欲聋。
他不再试图掩饰,也不再试图驱逐。支撑着墙壁的手臂颓然垂下。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开、暴露在刺眼真相下的、**裸的疲惫与……灰败的死寂。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万念俱灰的平静,“满意了?”
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如千钧,狠狠砸在盛念的心上,砸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她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目光死死地钉在他手臂上那根冰冷的留置针,钉在地上那些刺目的血纱布,钉在角落里那台屏幕碎裂、波纹成直线的心电监护仪……最后,落回到他那张毫无血色、只剩下无边荒芜的脸上。
七百多个日夜的隔阂,那些冰冷的短信,那些绝望的思念,那条卑劣的谎言……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在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气的、如同小型战地医院般的房间里,在这台散发着幽绿冷光的庞大医疗设备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微不足道。
她以为她承受的是被抛弃的痛苦。却从未想过,那个被她“抛弃”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将自己放逐到了怎样一片无声的、自我毁灭的荒原!
“你……”盛念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破碎得不成调,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哭腔,“你到底……怎么了?”
左予安没有回答。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下去。脊背重重地靠在墙角,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仰起头,后脑抵着墙壁,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却遮不住他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如同刀刻般的痛苦纹路。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无法言说的剧痛。
他抬起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手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颤抖着,摸索着伸向旁边医疗推车最下层敞开的抽屉。
盛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扑了过去,想要阻止他。
然而,左予安的动作更快。他的手探入抽屉深处,没有拿出药瓶,却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物体。
那是一个移动硬盘。
他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硬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闭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痛苦的自我审判。
“想知道……”他闭着眼睛,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想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等’过来的吗?”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的不再是愤怒或冰冷,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我凌迟般的痛苦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毁灭性的决绝!
“看!”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房间另一侧墙壁上悬挂着的一个巨大的、屏幕漆黑的液晶显示器!那显示器下方连接着复杂的线路,其中一根,赫然连接着他手中紧握的硬盘!
“自己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撕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看看你走后……我是怎么……怎么他妈熬过来的!”
盛念被他眼中那种骇人的、自我毁灭的光芒震慑得后退一步,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向那台巨大的显示器,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左予安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按下硬盘侧面一个微小的按钮。硬盘上一个小小的指示灯闪烁起幽蓝色的光芒。
紧接着,那台巨大的液晶显示器,“嗡”地一声轻响,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骤然爆发,让盛念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几秒钟的雪花噪点闪烁后,清晰的画面稳定地呈现在巨大的屏幕上。
画面有些晃动,角度像是从高处俯拍。背景是……南市一中的学校天台!熟悉的蓝色护栏,远处是城市的轮廓线。
画面中央,是两个人。
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马尾、背影单薄而决绝的——是她,盛念。
而站在她对面,穿着同样校服,身形清瘦挺拔,侧脸线条紧绷,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是左予安。
盛念的大脑“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冻结!
那是……
那是她离开南市前,最后一次见到左予安!
是她将那条冰冷绝情的短信截图狠狠摔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如此残忍,然后在他震惊错愕、试图解释的混乱中,决绝转身离开的场景!
是她亲手斩断一切的……那个瞬间!
画面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令人窒息的默片。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时,他眼中瞬间碎裂的不可置信;看到她愤怒地控诉时,他急切地张嘴想要辩解却被她打断的焦急;看到她猛地转身离去时,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衣袖,指尖却只划过空气的徒劳;看到她头也不回地冲下天台楼梯时,他僵在原地,如同被遗弃的石像般,那缓缓垂落的手臂,和眼中迅速弥漫开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茫然。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像一尊被风雨侵蚀的石雕。然后,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蹲了下去,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即使没有声音,盛念也能感受到那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崩溃。
画面在这里定格了几秒,然后开始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天台,无声的控诉,无声的转身,无声的崩溃……像一个永无止境的、自我折磨的轮回地狱!
盛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无声崩溃的少年,再看向墙角蜷缩着的、苍白如鬼的男人,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他……他竟然……
他竟然把这段监控录像……保存了下来?
在这七百多个日夜……
在这间如同囚笼般的房间里……
在这台散发着幽绿冷光的机器旁边……
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看着?
“呵……”墙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嗤笑。左予安依旧闭着眼,头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嘴角却勾起一个扭曲的、自虐般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又清晰地刺入盛念的耳膜:
“每天……一遍……”
“提醒我自己……我是怎么……把你弄丢的……”
“提醒我自己……活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盛念的心脏!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一遍遍重复崩溃的少年,看着墙角这个将自己囚禁在痛苦轮回中的男人,看着他手臂上冰冷的留置针,看着他无名指上洇血的创可贴,看着地上散落的沾血纱布,看着角落里那台屏幕碎裂、波纹成直线的心电监护仪……
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悲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强撑!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撕裂、被反复揉搓碾碎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不…不是的……左予安……”她泣不成声,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而剧烈地颤抖,语无伦次,“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太蠢……是我信了……是我……”
她跪在地上,泪水汹涌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巨大的悲伤和悔恨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她伸出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想要去触碰墙角那个蜷缩着的、浑身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男人。
她的指尖,带着泪水的冰凉和绝望的温度,终于,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触碰到了他垂落在冰冷地板上的、同样冰凉的手背。
那冰凉的皮肤下,是同样剧烈颤抖的脉搏。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
左予安紧闭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个冰冷的移动硬盘,“哐当”一声,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敬请期待第23章——《共生》!看伤痕如何交织成新的纽带,看绝望的废墟上能否长出名为“我们”的荆棘之花!(予安,抓紧她的手,这次别再放开了!)
PS:营养液是缝合伤口的线!收藏是共筑未来的砖!评论是沉续命的氧气罩!(写完这章像打了一场仗,需要爱的急救!)宝贝们,别让念念和予安独自面对余震后的荒芜!(;???Д??`)
PPS:小剧场脑洞——
念念(颤抖着覆上他扎针的手):“疼吗?”
予安(闭着眼,声音破碎): “…这里不疼。” (手指的伤算什么?心早被那监控凌迟了千万遍。)
念念(泪水砸在他手背): “…那哪里疼?告诉我…”
予安(反手死死攥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 “…每一寸。” (终于,他不再沉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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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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