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隋靛心中只能用叹为观止形容。
上山两月余,见识了了林师兄的种种陋习,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没成想这两天居然又颠覆三观。
先是去食堂,以往林师兄的速度只能说是一骑绝尘,如今居然能够做到脚不离地。
再是点菜,虽然菜品还是标准的宴席配置,但付款的时候,林师兄居然没有主动去掏陈师兄的手机,只是安安静静捧着手,等着陈师兄把手机拿出来。
最令人畏惧的是,林师兄吃饭的时候速度明显放缓了不少,而且有意识的往陈师兄的饭碗里丢了不少块肉,虽然自己并没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但是隋靛还是倍感欣慰。
怎么说呢,他突然感觉,林师兄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饭后,照例凑到陈归平身旁:“师兄,林师兄他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陈归平“嗯”了一声:“我前两天事凡受伤了,他应该是在照顾我。”
“应该?”隋靛不解。
陈归平解释:“我也不太能确定,他以前从来没照顾过什么人,我只能勉强推测了。”
严谨呐,陈师兄。
“诶,不对,师兄你受伤了?”隋靛紧张了起来。
“没事,一点皮外伤;你家里不都是阵师么,怎么没见过工伤?”陈归平摆了摆手。
隋靛想了想:“还真没怎么见过,我家里人不太会带伤回家,估计也是怕大家看见更担心,所以不管多重的伤都是在医院疗养好才回,尤其是期间绝不准我去探望,唉,老把我当三岁孩子。”
陈归平笑道:“你家里人真的很爱你啊,难怪上次带你事凡,你的情绪会那么低落。”
隋靛也跟着笑了笑:“是啦,就是感觉有点溺爱过头了,唉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想要转移话题,隋靛就随口问了问:“师兄你家里人呢,感觉按照师兄你的性格,家里人应该比较严厉吧?”
陈归平笑容有点凝滞,但还是平静说道:“你知道‘崖山事件’么?”
说到这里,本来在前头慢悠悠领路的林青芜都转过头来,随后又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头回去。
而隋靛,则是心里一揪。
“崖山事件”,全称“灵宿1014年崖山城犯罪集团暴乱事件”;起因是崖山城的浣心池,门内一位长辈兼事凡司高层,因为牵涉进了崖山城内的一起案件,最后在街头被人偷袭报复,身中数刀而亡,最后浣心池兼崖山事凡司联合了包括兰璞、锦罗、霞鹜楼等地的阵师,对嫌疑人团伙进行围剿,没想到那伙人最后竟然鱼死网破,开了事先在地铁轨道中早就刻画好的一连串阵术,虽然被行动部队立刻察觉阻断,但最后依然导致了数千平民死伤;而陆有羁就是在那次事件中落下一身病根。
陈归平面色如常:“‘崖山事件’的时候,我和爸妈,还有小妹,就在地铁上,师父到的时候,整个车厢只剩我一个人了,为了保护我,他被落下来的钢筋扎穿,幸好救援人员来得及时。”
隋靛咬着下唇,半天才说:“师兄,抱歉,我……。”
陈归平摸了摸隋靛的脑袋:“没事的,发生过的事情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问或者不问,就出现或消失,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开了,你不要自责,又不是你干的。”
最后一句话让隋靛轻笑了出来,但又感觉不太合适,把嘴角又压了下去;陈归平看着这个从小顺遂的小师弟,心中莫名的一阵欣慰,估计揉乱了隋靛的头发。
林青芜偶尔转头瞟见了,表情不知为什么为何有些不快。
又过了半个月,格斗教练向陆有羁报告,说是林青芜顺利出师了。言语之间全是不可置信:“陆先生啊,真是平生罕见呐!小林简直就是格斗界的瑰宝,一开始我看这小子弱不经风的,还以为你们就是想让他学两招有个样子,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不到我就教无可教了。每个动作!都十分标准!而且不会拘泥于所谓的招式,我这几天和他对练的时候都有种在和我们老队长对练的感觉了!”
陆有羁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哎呀,这孩子从小没个正形的,也就是天天在山上窜来窜去,所以这个筋骨是要好一些,倒也不至于是什么瑰宝,邓教练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口中谦虚得不行,但嘴角还是抬得高高。
邓教练提议:“诶,我有个想法,今年大概是来不及报名了,明年!明年的多国联合格斗赛,要不然就让小林试一试,这要是捧了个前三的荣誉回来,那可是真的光彩啊!”
陆有羁笑了笑:“我不是不相信青芜的本事,只是……青芜身份比较特殊,这事儿和事凡司有关,我就也不好跟您多说什么了。”
邓教练恍然:“这样啊,那是我多嘴了哈哈哈。”
另一边,林青芜倒是有些无聊了;功课堂教的那些东西虽然还有的学,就是进度太慢,自己总是听半节、无聊半节,本来还有个格斗课,自己还蛮喜欢的,结果没想到教练这就说他功德圆满了,该不会格斗课的时间又要安排进功课堂学习吧。
想到这里,整个人往柱子上一趴,抱着柱子哀嚎不断;偏偏又是在前殿外头,引得不少游客纷纷侧目。
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林青芜转头:“啊?”
是个不认识的男人,斯斯文文戴着眼镜:“那个,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
林青芜尴尬的笑了笑:“没事,那个……不好意思,我刚在想事情,一不小心就喊出来了,啊哈哈哈哈……。”
陌生男人点了点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去和同伴汇合了。
“诶。”一位女性朋友用手肘戳了戳,“齐珉,那人你认识?”
齐珉摇了摇头:“就是看他那样,职业病犯了,问问他哪里不舒服。”
“不过你还真别说。”另一位女性朋友眯起眼,“长的真好看,还穿着古装诶,该不会是宵衣宫的阵师吧?”
齐珉还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照我朋友说的,阵师穿着其实和普通人一样;再说了,周围不还有很多游客穿古装么,你想太多了。”
说完,又补充道:“不对,不是想太多,你是犯花痴了。”
腰上被手肘猛击,齐珉只好赔笑求饶。
陈归平遥遥就看见林青芜抱着柱子鬼哭狼嚎的样子,本想上前把他扒下来,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等那人走后,陈归平上前,林青芜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陈归平问道:“刚才那人,你认识?”
林青芜可怜巴巴摇头:“不认识,就是我嚎得太大声给人吓着了,以为我哪里不舒服,来关心我一下。”
陈归平赶忙问:“你哪儿不舒服。”
林青芜一翻白眼:“你理解能力是不是越来越退化了?”
陈归平坐在长廊上,看着林青芜:“既然没有不舒服,你光天化日的抱着柱子嚎什么?事凡司那儿都能听见这鬼动静。”
说到这,林青芜又恢复了刚才的可怜样,唉声连天:“邓教练说我出师了,我以后没格斗课上了,是不是又要回去上什么劳什子的基础啊、通识啊。”
陈归平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我刚从师兄那儿过来,来,告诉你个好消息。”随后拍了拍身旁的长廊。
林青芜一挑眉,十分乖巧的坐了下来,一脸好奇。
陈归平缓缓道来:“两个月前我和隋靛下山事凡的那案件,你还记得吧?”
林青芜点头。
“刚师兄和我说,上级调查有些眉目了,作为当时案件的协助人员,准备让我出个差,去萧关配合当地开展调查工作。”
林青芜双眼放光:“那那那,你之前说出差带上我,我现在学有所成,是不是能出去放风了?”
陈归平苦恼:“你也知道你身份比较特殊,事凡总署如果不批的话,连山脚你都别想下去。”
林青芜顿时五雷轰顶,差点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泪花来:“陈!归!平!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合着又在耍我呢!”
声音之广大、言语之凄凉,整个正殿广场的行人都纷纷侧目,以为能吃到什么“你不是答应我要离婚吗”之类的惊天大瓜。
陈归平急忙捂住林青芜这口无遮拦的破嘴,正声道:“但是!”
哭喊声登时打住。
“但是,我和师兄商量了,本来确实是没办法的,但是师兄去找了二师叔,二师叔嘛你也知道,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最心疼的就是你了,所以劳心费神了一通终于是把这事儿给办下来了,特批你在我的监管下一起处理这次事务。”
林青芜呆呆的消化了一会儿信息,然后露出一个无比春风和煦的笑容,身子往前一倾,扑到陈归平怀里,发出了甚至有些痴呆的憨笑,脑袋也没闲着,在陈归平胸前摇来摇去,像一只撒娇的猫崽子。
陈归平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头一看,周围游客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宵衣宫私会情人,质问何时离婚”的惊讶和激动,变成了“兰璞城民风开放,两男子当众亲热”的惊讶和激动。
坏了,这误会估计小不了了。
趁着周围游客还在蓄势待发掏手机的档口,陈归平手上陡然画出一道疾阵,另一手箍着怀里的林青芜,倏然一下踮脚飞身离去。
明显,比起当众用阵术这种事情,陈归平更害怕变成热搜。
而正殿外的游客们,则发出了“哇哦~”的惊叹,更有甚者还拍起了手来。
《宵衣宫的隐藏旅游项目居然是阵师表演,bravo!》
次日,陆有羁和洛杨盯着各自手机推送的消息,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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