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青禾一中的开学模考如期举行。青禾一中每年都要在军训结束后进行一次全校的大模考。对高一的新学生进行情况摸底,对高二的学生进行再分班,高三的学生就是一次高考模拟考。
而且,学校还会进行张榜排名,并在考试后不久举行家长会。所以,无论是学校还是学生和家长,对于这次考试都挺重视的。
高一学生只考语、数、外、物化综合共四门,早上考两门、下午考两门。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可是,没有人会知道,在看似认真、严肃的高一(1)班,酝酿着怎样的秘密行动。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五点,所有科目的考试都结束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双休终于来了。
回家对于每个同学来说,都是最幸福的事,所有同学带着对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的开心、和对下周公布成绩后学校的反应的期待回家了。
福安巷,位于阳城最大的城中村中,它的周边,拔地而起的高楼就像巨兽般将阳光吞噬,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最近几年,稍微有点能力的都搬离了这里。
如今,这里只剩下四五户人家,房屋由于年久失修,很多都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由于长期阳光照射不足,到了阳城的雨季,这里的路面永远是湿漉漉的,青苔在潮湿的墙角肆意蔓延,空气中永远混杂着各种霉味、污水的臭味、廉价的烧炭味。
杂乱不堪的电线将天空分割成各种形状,还未日落,狭窄的巷道已经昏黑一片,一盏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路灯还□□的亮着,给这黑暗、清冷的小巷带来一丝暖融融的光。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孩子从巷口进来,他低着头,宽大的帽子将他的脸全都遮住,他埋着头小心的避开积满污水的小坑。走到路灯处他停了下来,向着左边的巷口张望着。不一会儿,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宽大的卫衣,整个人慌慌张张的从黑暗中快步走来。
“许寒姐,你身体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去医院复查?”
“阿遇,我没事,最近好多了,一直在坚持吃药,医院得过几天再去。”许寒低着头揪着卫衣的袖口轻声说。
“不是这周三就要去复查吗?是不是你二叔二婶不带你去?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们拿了钱肯定就不会让你好好治疗的。”何遇一把拉下帽衫的帽子,气愤的说。
“阿遇,你别生气了,我真的好多了,药量已经减半了,他们说下个月就让我去上学。”提起上学,许寒脸上有了一丝期待的光。
“那你现在是要去合松一中对吗?”
“对,青禾的那群人我再也不要再见到了,我当初对他们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转学,这对于齐校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许寒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许寒姐,齐天赐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何遇揪着衣服角,忐忑的说。
“何遇,你疯了,你忘了上次你大闹开学典礼,被老师叫家长,回家被你爸狠狠揍了一顿。这次你爸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你。为了我,不值当的。”许寒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许寒姐,你别哭嘛,我爸最近不在家,等他回来,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就是太为你感到气愤了,刚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就顺手帮你出了口恶气。”何遇看到许寒止不住的哭,赶紧安慰她。
“你何必呢,为了那种人,不值得的。”许寒擦了擦眼泪,许寒感动的看着何遇,哽咽着说。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为了自己可以义无反顾,有人愿意在她黑暗、孤独的成长道路上点燃一盏灯。
许寒刚出生她妈就因为羊水栓塞死掉了,她爸受不了打击,整天酗酒,在她五岁的时候喝醉酒出了车祸去世了,从那以后,她就被她的二叔二婶收养了。
他二叔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常年不在家,二婶又没啥工作,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多张嘴简直就是灾难,他二叔还好,毕竟还有血缘这层关系,可她二婶于娜却是出了名的刻薄、自私。
从小,家里的好吃的都是等许寒不在的时候,偷偷给她的三个孩子吃。在许寒的记忆中,自己永远穿着二婶女儿穿过的、不合身的旧衣服。
在许寒还在上一二年级的时候,于娜就让她开始学习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可自己的孩子却从来舍不得让干一点活。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许寒经常会晕倒,后来,班主任老师知道情况后很心疼她,偷偷给她买了牛奶,可是却被于娜发现克扣下来全给了自己的孩子。
于娜还喜欢打麻将,每次打麻将输了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许寒身上,许寒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候邻居都看不过去来劝她,她就拽着许寒的胳膊,将许寒推到邻居身边,阴阳怪气的说:您心好,您心善,您带到自己家养去吧。从那以后,搞得邻居都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慢慢的许寒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行事。在家里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原来二婶打她、骂她她还会反抗一下,后来,她也麻木了,就任她打任她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许寒慢慢长大了,于娜倒是不打她了,可是挨骂还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许寒而言,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许寒并不是一个天赋很好的孩子,高一高二成绩只能算中上,但是她为了能够考上大学从此离开这个让她痛苦了十几年的家庭,她没日没夜的学习。
可是,在高二第二学期,有一天于娜打完麻将回来,心情很不好,回到家就摔摔打打的,许寒胆战心惊的在厨房做饭。
“许寒,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去上学了,家里你姐姐弟弟们的学费都要交不起了,女孩子上点学,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反正都要嫁人的,早嫁晚嫁都要嫁。”于娜边磕着瓜子边轻描淡写的决定了许寒接下来的人生。
“二婶,我的学费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学我是一定要念下去的。”许寒切着菜的手因为委屈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死丫头,我说的话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于娜回过头朝着厨房的许寒骂道。
“你牛婶今天和我说他有个侄子,是干工程的,挺有钱的,你如果跟了他,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如果你愿意,今年年底就可以办婚礼”听到这话的许寒身体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二婶,我如果没记错,牛婶的侄子根本就不是干工程的,而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精神病吧。”于娜的谎言被许寒无情的戳破,她不可思议的转过身看着许寒。
许寒因为太过气愤,将手里的菜刀狠狠的摔在案板上。“二婶,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你和二叔的抚养之恩,所以,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忍了,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耻,把我嫁给一个神经病,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我爸妈来找你吗?”许寒嘶声力竭的吼道,她的脸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敢这么大声对于娜说话,于娜有些被许寒的样子吓到了。可等她反应过来,冲到厨房,对着许寒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瞬间许寒白皙的脸上就是几道明显的痕迹。
“你个贱蹄子,还反了你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现在该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就算你爸你妈来找我,我也不怕,谁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短命鬼,有本事别死呀。”看着于娜鲜红的嘴唇里冒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许寒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将于娜狠狠推翻在地,哭着”噔噔蹬”从二楼跑了上去,等到于娜从地上爬起来,只听外面“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二楼掉了下来,伴随着几声尖叫。等于娜反应过来后,脚底发软的跑出去看。
此时,许寒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周围的邻居围在她的身边,慌张的不知所措,看到于娜出来了,一个大婶抓住她的胳膊赶紧让她打120。
此时于娜是真的害怕了,她万万没想到许寒居然会这么做,她想到如果让许寒二叔知道许寒是被自己逼得跳了楼,那他非打死自己不可。她颤抖着手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幸运的是,经过检查许寒只是脚部严重扭伤,背部挫伤,其他地方都没事。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她二叔听说这件事之后,匆匆赶回家,他还是从邻居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回到家后他把于娜狠狠的揍了一顿。
二叔在离开前向许寒承诺一定会把她供到上大学的,从那以后于娜虽然还是对许寒很不好。但是,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让许寒休学嫁人的事。
就在许寒觉得自己只要再坚持坚持就好了的时候,她没想到命运又和她开了个玩笑,她遇到了齐天赐,让她本就破败不堪的人生又添一层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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