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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利用我,可以。

裴琰带着一身未能彻底宣泄的怒气,像一阵凛冽的寒风般刮出了楚倾珞的院落。

他步子迈得极大,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所过之处,连将军府的下人都屏息垂首,不敢触其锋芒。

直至走出府门,翻身上马,驰出很长一段距离,冷冽的夜风扑面,才稍稍吹散了他心头的燥怒。

他猛地一勒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最终停在了寂静无人的长街中央。

他胸口依旧起伏,脑海中却不再是楚倾珞护着那病秧子的刺眼画面,而是她那句冰冷而坚定的话——“这是亮剑。”

是了,亮剑。他何尝不知萧党之祸,何尝不恨其所作所为?他只是……只是不愿见她以身犯险,将那庞大的阴影过早地、彻底地引到自己身上。尤其是,为了一个在他看来已然是累赘的容郁。

“倔女人……”他低骂一声,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认命。

他沉默地驻马片刻,眼中的怒意渐渐被更为沉肃的冷静所取代。终究,他做不到袖手旁观。既然她已经把剑亮了出去,那他所能做的,就是确保这柄剑不会在下一刻就被折断。

他抬手,打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阴影中,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单膝跪于马前,无声无息。

裴琰目光望着楚倾珞将军府的方向,声音恢复了作为将领的冷硬与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下去,动用我们埋在萧家最深的那几个暗线,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给我死死盯住萧燚和他那几个核心党羽,特别是与宫内传递消息的渠道。有任何异动,哪怕是他们晚上多吃了一盘菜,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黑影应声,毫无迟疑。

“还有,”裴琰顿了顿,眼神锐利,“重点关注萧太后宫里的动向,看看除了摔杯子,还有没有别的‘懿旨’出来。查清楚,今天楚将军送钟之后,都有哪些人迫不及待地往宫里和萧府递了消息。”

“明白。”

“去吧,小心行事,宁可跟丢,不可暴露。”

“属下遵命!”

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裴琰这才缓缓调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笼罩在夜色中的将军府邸方向。他脸上的怒容已尽数敛去,只剩下面对复杂战局时的沉凝与警惕。

他嘴上骂得凶,心里气得狠,可行动上,却已然开始为她扫清可能的障碍,布下防御的暗哨。这便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守护。

楚倾珞在院内亮剑,他裴琰,便在这暗夜里,为她守住后方,警惕来自阴影中的冷箭。这场风暴,既然无法避免,那他便会与她,一同面对。

窗外,裴琰离去的脚步声早已消失,风雪依旧。楚倾珞知道,裴琰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朝堂上的风雨,即将因她今日之举,而更加猛烈。

但她无所畏惧。无论是面对镇国公的明枪暗箭,还是青梅竹马的不解与斥责,她既已决定护着掌心这盏微弱的灯烛,便会为他,撑到最后一刻。

槐亭轩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炉火依旧噼啪作响,酒香氤氲,但方才那片刻的温馨假象已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冰冷而坚硬的现实。

容郁低垂着头,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他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蜷在那里,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唯有被楚倾珞握着的那只手,指尖冰凉刺骨,且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极力压抑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汹涌情绪。

“容郁?”楚倾珞敏锐地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低声唤道。

他没有回应。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楚倾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依旧是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依旧是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眼,但此刻,里面所有的柔弱、委屈、依赖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恨意。

那恨意如此浓烈,如此纯粹,仿佛来自地狱的业火,在他眼底无声地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焚毁。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绷紧,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与病弱躯体截然相反的、令人心悸的戾气。

“他说的对……”容郁开口,声音不再是往常的软糯虚弱,而是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刺骨,“我确实是在利用你,珞姐姐。”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这一点。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楚倾珞,仿佛要将自己也将她一同拖入这无间地狱。

“送一口钟?”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戾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嘲讽与怨毒,“那算什么?提醒?警告?不……那太便宜他了。”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压抑了三年、早已融入骨血的仇恨在此刻汹涌沸腾。

“我要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是血债血偿!”

他猛地抽回被楚倾珞握住的手,双手紧紧攥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狰狞凸起。

“我要萧燚老贼亲眼看着他萧家满门,如何像猪狗一样被拖上法场!我要他听着他子孙后代的哭嚎求饶,感受我容家当日之痛!我要他身败名裂,千夫所指,受尽世间极刑而死!我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气血翻涌,猛地俯身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伪装,而是真真切切地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楚倾珞立刻上前,不顾他此刻周身散发的冰冷抗拒,强硬地将他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一下下拍抚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她能感觉到他单薄胸膛下那颗心脏,正以疯狂的速度跳动,撞击着她的掌心。

楚倾珞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她看着容郁,看着他眼中那片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恨火,看着他苍白脸上近乎残忍的坦诚。

室内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映得他眼底那片幽暗的疯狂明明灭灭。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沉如古井,仿佛要透过这层尖锐的伪装,看到他内里那个在血海与绝望中挣扎的灵魂。

良久,就在容郁以为会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失望、愤怒,或是被利用的冰冷时,她却极轻、极缓地牵动了一下唇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

“我知道。”

她吐出三个字,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容郁翻涌的心湖,激得他瞳孔微震收缩。

“从你决定留在将军府,从你开始暗中收集萧党罪证,从你每一次对着我露出那种依赖又隐忍的神情时,我就知道。”

楚倾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容郁紧绷的神经上,“容郁,你不是会安心躲在他人羽翼之下的人,尤其是……在你容家满门冤屈未雪之时。”

她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锁住他:“你利用我的权势庇护你,利用我的兵权制衡萧燚,甚至,你想将我彻底绑上你对萧氏的复仇战线。这些,我都知道。”

容郁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骨节泛白。他以为自己的谋划足够隐秘,却原来,早已被她看得一清二楚。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那冰冷的恨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声的墙。

“但是,”楚倾珞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他心底,“你告诉我,容郁,在这京城,除了我楚倾珞,还有谁敢收留你?还有谁,能让你有机会,去碰一碰那盘根错节的萧家?”

她的质问,如同惊雷,轰响在容郁耳边。

“你利用我,是因为你别无选择。而我,”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强大,“我允许你利用,是因为我认为,你容家的血,不该白流!这朝堂的污浊,也该有人去清一清了!”

她伸出手,不是去握他的手,而是用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是他仇恨燃烧的根源。

“利用我,可以。把你的命,你的恨,你的算计,都用在我给你铺的这条路上。但是容郁,别把自己也骗过去,更别妄想用这种自毁式的坦白,把我推开。”

她的指尖带着温度,穿透薄薄的衣衫,烙印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这条路,是你选的,也是我选的。既然走上了,就别回头,也别……再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她的声音最终沉淀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容郁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容纳他所有黑暗与疯狂的平静海洋。

他精心构筑的、用以隔绝温暖与柔软的冰墙,在她这番直白而强大的话语面前,开始寸寸龟裂。

那试图将她一同拖入地狱的疯狂念头,被她轻易地识破、瓦解,并反过来,将他更紧地卷入了她的营线之上。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那焚烧一切的恨意依旧在,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别的东西——一种认命,一种更加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输了,输得彻底。

却也……似乎找到了真正可以依托的、复仇的基石。

容郁伏在她肩头,咳得浑身脱力,额际渗出冷汗,喘息急促而混乱。他闭着眼,感受着背后那只稳定而温暖的手,听着她平静无波的声音,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恨意,奇异地被稍稍压制了下去。

“只不过容郁,”楚倾珞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仇恨是焚身的烈火,在你烧死敌人之前,很可能先烧干了自己。”

容郁睁开眼,眼底泪光盈盈,他想要反驳。

但楚倾珞打断了他,她捧起他汗湿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目光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却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狰狞而狼狈的模样。

“看着我,”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你要报仇,我帮你。你要萧燚的命,我替你取。但在这之前,你得给我好好活着。活着看到那一天,活着亲手……点燃那最后的复仇之火。”

她的指尖温热,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你的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告诉他,“从我在宫门前带走你的那一刻起,它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被这仇恨拖垮,不准死,听见没有?”“你我之间,从三年前雪地里我抱起你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说不清是谁利用谁,是谁……离不开谁了。”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加强势,更加撼动人心。

容郁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守护。疯狂的恨意与一种陌生的、酸涩的依赖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他只是疲惫地、彻底地松懈下来,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她,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像一个终于找到方向的迷途者。

“好……”他极其微弱地应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承诺,又像是妥协。

楚倾珞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冰冷而颤抖的身体。

炉火不知疲倦地燃烧着,试图驱散这室内的寒意与黑暗。

容郁知道,他的复仇之路,漫长而血腥。送钟不过是一声微不足道的开场锣鼓。他要织一张巨大的网,一步步将仇人引入绝境,他要夺走的,不仅仅是性命,更是萧燚在乎的一切——权力、名誉、家族、希望。

而这过程,他需要楚倾珞这把最锋利的剑。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被这把剑“禁锢”的雀鸟。只是这禁锢,带着令人沉溺的温暖,让他这只满心仇恨、本该撞得头破血流的雀鸟,竟生出了一丝贪恋。

血债必须血偿。这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但在这条通往地狱的路上,有一个人,以强硬的姿态,不容拒绝地,要为他掌一盏灯。

夜色深沉,风雪未歇。复仇的序曲已经吹响,而真正的腥风血雨,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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