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慕时微从背后绕出来,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余锦笙听话闭眼:“怎么了?”
“别问,跟我走。”慕时微牵上余锦笙的手慢慢往前走,“慢点,有点小坡。”
“嗯。”
跨过门槛,走进一个小院样式的堂厅。慕时微松开手:“当当当当!喜欢吗?”
庭院此时仍浸润于晨光未浓的薄明里,七月的清晨清凉如沁入肌肤的微露。空气微凉,尚凝着昨夜的清露,初阳的光线如金色丝缕般温柔地洒落,吻上了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茎。香樟树宽大的叶子被照得通透,隐约闪烁着翠绿的光斑,筛下无数碎影,在石子小径上轻颤跳跃。空气里浮动着一缕缕草木的清香,混合着泥土湿润的气息,沁人心脾。
余锦笙余光一瞥还有一个签到墙:“这?”眼前就被“订婚宴”这硕大的三个字看晃了眼
“结婚之前先订婚嘛~我邀请了一些人,你肯定喜欢。”
“好,谢谢你。”
晨风再起,轻纱又飘动起来,无声应和着花苞隐秘的悸动。这庭院已非草木砖石的简单聚合,它早已被人的心意浸透,变成盛纳着欢喜的容器。那些静默的藤椅、杯盏、花苞与轻纱,都无声地言说着比言语更丰沛的许诺——一种以温柔为经纬,以耐心为丝线,悄然编织起来的、恒久存在的深情。
庭院中央,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已然布置妥当,白蕾丝桌布铺陈舒展,上面精心摆放着盛满水的透明玻璃杯,杯沿凝聚的露珠晶莹闪亮,宛如水晶杯噙着晨露的泪。
“但这怎么是庆贺我们的15年?”余锦笙把目光转向慕时微,但是她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时微。”轻轻唤了一声,但没有人答应
“我们不是才认识一年吗?时微,你人呢?”余锦笙眼前一黑,陷入无尽的黑暗。
自己好像看见了当时的童年,那扎辫子的人是谁?
“锦笙,来玩呀!”耳边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这是慕时微。
我又看见了我的母亲,儿时的我奔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妈妈~”眼眶湿润,可我醒不过来了。
时光跳转,这间教室?我又回到了初中!母亲不在了,我的身上也伤痕累累,身上最值钱的也只有这一件校服了。
“嘿!余锦笙同学一起去吃饭啊。”那也是慕时微,为什么现在的我把这些忘了呢?
辩论赛!这个辩题……原来我们初中的时候也是辩友,我为什么会把你忘记?
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弄的余锦笙思绪混乱。最近的记忆……好像只有我们高中时的相遇了,我这是在哪?为什么会来到这一个大厅呢?
“锦笙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锦笙你抱一下我嘛~”
“你是不是暗恋我!”
“大学霸!”
……
每一句话都她说的,而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今天好像是我们的订婚宴,她人呢?余锦笙猛的惊醒!
整个人好像虚脱了,找了一个靠墙的椅子坐下。旁边还是那个签名墙,这上面的名字,都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庆贺我们的15年?
慕时微领着邀请宾客进门,就看见了满脸茫然的余锦笙:“锦笙……你还好吗?”
余锦笙抬起头仔细辨认着:“时微?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现在想起来了,脑子很乱。”余锦笙越说越慌张,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慕时微立刻过去抱住她:“乖,那我们慢慢想,好不好?”强忍着激动,“想起来了就好,那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我们现在去换一下衣服,好不好呀?”
余锦笙点点头,这才发现周围也围了很多宾客:“这些是谁?”
慕时微从左到右挨个跟她讲:“最左边那两位穿红衣服的是我爸妈,中间那一个穿蓝裙子的是林清我们的朋友。”
余锦笙点点头:“然后呢?那其他人是谁?”
“其余的那都是我们的同学了,有高中的,有初中的,有小学的。”
“他没来吧?”
“没,放心。”
“婚书呢?”
“我已经写好了,但是最后这一个得你来补。”
“你也会写,”余锦笙惊讶的抬起眼,正好撞上慕时微灿烂一笑,“好,接下来的那一段我补。”
晨光透过老旧的窗户,在宣纸上洒下斑驳的痕迹。余锦笙手执毛笔阳光在他身上多了层金边,她补完了最后一笔。
落下最后一笔时神情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小时候的自己天真浪漫,什么也不懂,抱着慕时微说以后要娶她,当时的余海涛还没有赌博,母亲也没有离世。双方父母都在笑,只当是一场小孩之间的玩笑罢了。
“时微……”
“我在。”
“我好像想起来了,而你真的嫁给我了,这可真好。”
慕时微眼眸里盛满笑意:“大学霸去换衣服,好不好?”
“好。”
“给你挑了件礼服包合适的。”
“那我去换。”
过了一会,余锦笙穿着浅香槟色的旗袍从小隔间里走出:“怎么样?”左右摆动着,给慕时微全方位展示自己穿上身的效果
“很好!Very good.姐的眼光果然没有选错,你穿上身就是好看。”
“那走吧,去前厅。”余锦笙朝着慕时微伸出手,慕时微很自然的搭上去。两人相视一笑便走向了前厅
在前厅和同学聊天的林清一眼便注意到了两人:“嗨!你们今天可真好看!”
“谢谢夸奖。”余锦笙微微鞠躬致谢。林清一眼便看出了余锦笙手臂上被粉底液盖住的伤痕,也便没有上前挽着手:“你们两个还挺般配嘛。”
慕时微有些骄傲:“那可不,我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
慕时微的父母走上前来:“今天也是让我们看了余锦笙不同的样子,可真俊。”
“谢谢阿姨。”
“还叫阿姨吗?”
“妈?”
慕母异常高兴:“诶!”随后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直接拿出一个大红包塞进余锦笙手里,“拿着都是一家人了,还推脱什么?”
“谢谢妈。”余锦笙没有多言,也推脱不过只好收下。慕时微在旁边轻轻牵起余锦笙的手,让她感到安心。
慕父在旁边也慌忙的递上一盒药膏:“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之前听微微说起过,呃……这一款去疤。”
余锦笙莫名的感动就涌上来了:“谢谢……爸。”慕时微感受到它的颤动,轻轻的抱住,余锦笙小声的对她:“…我终于有家了。”
“你从始至终都有家,只是家里没爱。你能逃离出去,对你是最大的解脱。”
“嗯。”
“但是国家是你最大的兜底,就算我哪天不爱你了。”
余锦笙点点头很是赞同,突然就抓住了句子中的关键:“什么不爱我?”
“瞎说的。”
“希望你别瞒着我,姐现在可是什么都想起来了。虽然曾经患有抑郁症,但现在的我感觉精神状态超前!”
“你……我竟然无话可说。”
周煜听到这句话,走向她们笑着说:“余锦笙,你还说你不是抽象。”
“大叔,你谁呀?”余锦笙做出一个夸张的样子,趴在慕时微怀里惊恐的看着他。
慕时微轻声解释:“这是周煜,之前告诉全班我们是同性恋的那一个人,但是……”
还没说完,余锦笙火力全开:“大叔!你要不了这么讨人嫌吧!还把这件事说出来。”
周煜无语凝噎:“我后面道歉了…姐妹清醒点,确定恢复了吗?”
余锦笙目光转向慕时微:“他道歉了吗?”
慕时微点点头:“道歉了,他还说他是男同。”
周煜慌了许言墨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别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还这么多人在场还不认识。”
林清满脸无所谓,替她们还嘴:“难道你们的事是个小秘密吗?在我们学校都传开了。”
在场还有不知道的一些同学,满脸八卦都在找身边的人了解情况。
“走,去休息间。”余锦笙拉起慕时微的手,林清赶紧接话:“你们带上我!”
慕时微满脸无语故意说:“怎么?你想看我们do的画面吗?”
“咳…咳咳,呃……冒昧了抱歉。”林清尴尬,“哈哈,你俩继续。”
周煜凑上前来:“姐妹你不纯。”林清吓了一跳:“啊!”
“抱歉吓到你了。”
林清满脸无语:“呵,再见。”
“宝,不管他们我们才是主角。”
“嗯。”
两袭旗袍,如两道流动的晚霞,静静飘荡在红毯之上。旗袍的料子显出丝绸的光泽,灯光之下,那光泽便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们轻盈的步伐而缓缓流泻。慕母不语只是一味的拍照:“哎呦,这俩闺女就是好看。”慕父搂着慕母:“哈哈。”
她们继续前行,裙裾摇曳,丝绸如水波般荡漾开去。那两袭旗袍的开衩处,时或隐约显露出笔直的小腿线条,犹如某种温润的瓷器在光影中一闪而过,又迅即被流动的丝绸所覆盖,只留下惊鸿一瞥的优雅印记。
此刻签到墙上的名字早已签满,她们站在台上,台下的同学和父母都在祝贺。随后两人缓缓走向签到墙一旁的一张铺着暗红色丝绒的方桌。桌上,一轴精心装裱的婚书静静展开,墨色字迹饱满而端肃,在柔和的烛光与水晶灯的辉映下,流淌着岁月沉淀般的庄重。婚书的两侧,两方小巧的紫檀木印泥盒已悄然开启,一方盛着凝练如血的朱砂红,一方则是沉淀着时光碎金般的金粉印泥——如同为她们二人量身定制的玺印。
“我记得没买这么多印泥?”
“嘻嘻,这是我的秘密啦。”
“乖,按手印。”
“嗯。”
几乎是同时她们抬起了手,带着金粉的指尖,带着朱砂的指尖,悬停在那墨色字迹的末尾,那特意留白的、等待主人落印的方寸之地之上。
落下
她们缓缓抬起手指,纸上,留下了两个并排的、清晰无比的指印。
婚书已成,指印为契。
余锦笙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眼眶早已湿润,“娶你是多么幸福的事。”
慕时微轻哼一声,便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声音妩媚而娇软:“大学霸~”
“怎么了?”
“多亏了你的笔记,我考上了好大学。”
旁边凑热闹的林清无语:“呵,我还以为你们要……现在你告诉我只是为了说这个事,你们我无话可说。”
“不说可以闭嘴。”
“林清,你后天就是下周一,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哟!你好不容易回国,高低得回来看看我们吧。”
“好,那地址发我。”
余锦笙突然提议:“你要不然给我们当伴娘吧?”
林清不知所措,看向慕时微的神情,慕时微点了点头:“姐妹,你看我干嘛?”
林清沉默林清无语林清微死林清爆发
“你俩逗我呢?!你们这表情一个个的我还以为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余锦笙淡淡一句:“然后呢?”林清瞬间感觉到无力。
“你们是在逗我吗?”
慕时微反驳:“这怎么能说是逗?这明明是正常对话。”余锦笙附和
“算了,我还是不当伴娘了。”
慕时微点点头:“随你,你想当随时和我说一声,还有对了,仅限今天。”
“你这还叫随时吗?”
“哼。”慕时微满脸骄傲趴在余锦笙的怀里
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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