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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我们来做你感兴趣的事吧,这破游戏跟谁玩都能玩儿。”

跟文予宁一起玩,感觉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成澄星双手环在胸前,眼神闪闪发亮地盯着文予宁。

“要不……咱们比赛做卷子怎么样?还好我今天背了书包,”他回头从桌上拎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翻找假期作业,“数学,还是物理?”

文予宁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长到20岁,其实他很少从同龄人之中,看到有像成澄星这么善解人意的男生。

“是你过生日,生日的第24天快乐。”

“又不是正日子,”成澄星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后悔那天没和他在一起,连吃顿饭都没有,“明年3月11号,一定跟你过。”

“好。”文予宁笑着点头,心里暖洋洋的,“我也不是那种只知道学习的人。你稍等会儿。”

他站起身出门,跑了一趟超市,回来时额头上微微有汗。

“看这个,我刚从对面超市买的,你会玩吗?”

成澄星低头一瞧,是中国象棋。

“没玩过,但听说过,一直没机会学。”

“我教你。”

文予宁低头展开棋盘,告诉他象棋是什么。

“一款古老的智力游戏,起源于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年。”

“哇,历史悠久啊,”成澄星惊叹道,“有两千多年了。”

“是啊,这象棋的棋盘是正方形的,由九道直线和十道横线交叉组成,共有九十个交叉点,都是棋子的落脚点,棋盘中间这条直线,称为楚河汉界,划有斜交叉线的地方称为九宫。棋子共有三十二个,分为红、黑两组,每组十六个,各分七种。分别是将、帅一个,车、马、炮、相、士各两个,兵五个。咱俩各执一色棋子,以将/帅死或困毙对方将/帅,为最终胜利。”

成澄星的大眼睛滴滴溜溜在棋盘上转悠,时不时伸手摸一摸各个棋子。

“还有顺口溜方便记,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子,车走一条线,小兵一去不回还,将帅终生不见面。”

文予宁耐心地解释着,分别拿起各个棋子,示意它们的行动方式,成澄星默诵了一遍,点头道:“我记住了。”

“马的这里和这里,如果被棋子挡住,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它都不能走了,因为马腿被别住了。”

“它还有腿啊?”

“是啊。”

“那,”成澄星拿起自己的车,“它有轱辘吗?”

“没有,”文予宁笑道,“可能两千多年前,车还没有普及,但是马腿在实战中常见的情况,就是别住了就有大麻烦。”

“原来如此。”

“那咱们先试一把。”

文予宁开局第一步,架炮在正中央,成澄星看了看,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中间的卒子,向左推了一格,躲开了他的炮火攻击。

文予宁笑道:“小兵只能直走,每次也只能走一格,不能拐弯的。”

“哦。”成澄星把那左移的小兵退了回来,想了想,上马一步,保住中兵。

“对,回防的招术基本都是这样的,象棋讲究攻防兼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也可以反向制裁我,架你的炮。”

文予宁飞起了自己的马,跃上河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阵地。

成澄星像是所有初学者一样,车马炮更喜欢行走起来无拘无束的车和炮,他紧随其后,把自己的炮也架到中路,逼着文予宁上另一匹马保兵,接下来把第二只炮进到对方河堤,成为巡河炮。

他很快地会用自己的兵当炮架子,瞄准文予宁的马。

文予宁向前拱中兵,拦住了成澄星的炮筒子,成澄星毫不客气,立刻把他这颗送到嘴边的小兵吃掉。

“哈哈哈!你丢了一个兵!”他高兴地手舞足蹈。

“不足挂齿。”文予宁反向推车,忽然抽冷子把成澄星遗落在沿岸的马给吃掉了。

成澄星一顿,脑袋转来转去有些迷惘,首先自己这匹马啥时候撂这里了,他忘了,另外,文予宁什么时候瞄上了他这匹马,他也不记得了,只是一味架炮、架炮、架炮,为自己的炮开道,眼前两颗炮在棋盘的两侧形成了对峙之势。

“接下来,我通常会用车来开路。”文予宁笑着移动了自己的车,直逼对方的卒子。

成澄星皱眉思考,决定以攻为守,既然失去的已经挽不回了,不如继续向前推进,他也移动了自己的车,意图牵制文予宁的车马联动。

只是棋盘上,一旦失了先招,丢盔卸甲,乱了方寸,后面再要弥补,便难上加难,双方的棋子你来我往,成澄星努力截杀文予宁的强势进攻,只是,文予宁有意炫技,又经验丰富,特意摆出“野马操田”的经典棋局,将成澄星逼入绝境。

“你看,你的帅现下没有支援,已被我的车马紧紧围住,能走的地方全部锁死,形如孤岛。”

文予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轻移动着棋子,每一步都精准而致命。

成澄星紧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想了半天,忽然两手交叠,开始作揖:“大哥,悔一步棋行吗?”

文予宁好笑道:“行。悔两步三步都行。”

他并不担心成澄星能够翻盘,毕竟这一经典棋局的变化他早已烂熟于心,他最擅长“策马奔腾”,马的运用妙趣横生。

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享受着此刻成澄星抓耳挠腮,仿佛猫捉老鼠的乐趣。

“这步退回去,重来。”

成澄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棋局。虽然眼前文予宁的车马联动气势如虹,但自己的炮却站在重要的地方,呈掎角之势,如果不怕丢子,那或许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于是,他弃车保象。

“真不要了?”文予宁抽掉他的车时,还问了问。

“不要了。”

反手成澄星抬象,给帅留出活动空间。

“好棋。”文予宁忍不住赞叹,重新排兵布阵,准备上马。

只是刚一落子,成澄星眼前一亮,猛地移动了自己的炮,别住了他的马腿。

“哈哈!”文予宁笑了起来,这一步棋实在可爱至极,想来成澄星谋算很久,在那几乎屏住呼吸,就怕他看出来。

他当即借助一枚卒子作为跳板,直接轰向了成澄星后方用于看路的车。

至此,成澄星六员大将独剩俩炮在那东一个,西一个,看着可可怜怜。

“要不……重开。”

“不用,我还没死呢!”

“行。”文予宁继续上马,为了别开成澄星挡腿的炮,他不得不用车去赶炮。

成澄星望着棋盘上孤零零的两门炮,嘴角却勾了起来,待到文予宁再次重操旧业,双马并驾齐驱,进到他的内宅时,成澄星打了个响指,引起他的注意。

“你看好了。”

就在这时,成澄星突然移动了其中一门炮,借助一枚停在原地的边卒作为掩护,直接落炮下海,逼近了文予宁的将帅。这一步棋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双炮隔档,有来无回!

文予宁眉头一皱,迅速调整策略,只是车下去回防要两步,马想回去那是差了好几步。

成澄星早已算到了这一步,紧接着移动了另一门炮,与先前的炮形成了联手之势,逼着文予宁上士保将,接着成澄星又一次抽中作为后方炮架的炮,两次推拉,竟将文予宁逼入了绝境!

“你……你怎么会……这招?!”文予宁惊愕地看着棋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过‘老将不能脸对脸’,哈哈,我的帅在这条线上,你就出不来了!哈哈哈哈!”

文予宁凝眉细看,最终,只能苦笑着摇头,深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成澄星原地蹦了起来,又笑又跳,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是我倏忽大意了,我看你在那来回拉锯似的滑动你那俩炮,还以为你没棋子可走了,”文予宁不禁望着棋盘给他鼓起了掌,“原来把帅拐出来不是为了别我马腿,是在这等着呢,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哈!”

“你觉得好玩吗?”文予宁望着笑得灿烂的成澄星。

“好玩,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胜负如何,”成澄星道,“不过我不喜欢规矩太多,要是能随心所欲就更好了。”

“怎么随心所欲啊?”

“你看我。”

第二盘开始,没几步,成澄星的象就过了河。

“……这样也行?”文予宁纳闷道。

“凭啥象不能过河,小飞象不行吗?反正都是放飞的玩法了。”

“……行。”

过一会儿,成澄星的马忽然走田字格了。

“小飞马是吧?”文予宁举一反三,点了点头。

成澄星笑道:“你也可以这样用啊,我定下的规则,那必须是咱俩都能用的。”

文予宁拿起自己的马,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走他的日。

“我是有原则的人。”他虽然知道成澄星这纯属胡闹,但闹就闹了,他愿意配合。

成澄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想起在医院排队那天,他跟一群倒票黄牛大战,被他们一起群殴的时候了,文予宁果然是个恪守规矩、讲究原则的人。

但逗这样的人,就别有一番趣味。

“这是啥意思啊?”文予宁赫然看到成澄星的兵,落在了他的马上。

“骑马过河的兵,没看过吗?”

“……哦。”

文予宁忍辱负重一般,反正他的兵不骑马,他的棋子都好好走路。

等到成澄星的兵分别开炮、骑马、驾车,奔到文予宁大本营时,文予宁叹道:“你的帅竟然不直接夜袭我大本营,取了我老将的性命,也是老实了。”

“那不直接黄局了吗?我还要玩呢。”成澄星强忍着笑,心想我看你还能忍我到什么时候。

“……行吧。”

色令智昏。

文予宁撑着膝盖,低着头,还在继续从成澄星摞起来的棋牌里艰难地找地方,下他的棋子。

“将军!”他如释重负。

“将吧。”成澄星把他的车马炮都开到文予宁的家里,在那砌墙,对己方阵营完全不顾。

“那我吃了你可就没帅了。”文予宁犹豫地把他的帅拿到了手里,只见成澄星低头看了看,把自己的士挪到了中间。

“从今天开始,我宣布,这个士大夫就当帅了。”

“……”文予宁手里捏着他的帅,当即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成澄星笑着将棋牌推了,站起来左右手一起往前,猛地捧住了文予宁的脸。

孙志奇他们说文予宁特别刺儿头,特别不好欺负,又特别胆大包天,可成澄星通通不觉得。

他捧着文予宁清俊的脸,左右看,只觉得他很好欺负,简直软包子嘛!

“不玩了,我困了。”成澄星打了个哈欠,松开了他的脸,“咱们明天再战吧!”

“好,”文予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12点了,“你先去洗漱。”

“一块儿洗不行吗?节省时间。”

“……你先去吧。”

“哎,我问你,”成澄星指着床单还有电脑前面键盘,“一进来我就闻到了酒精味儿,这屋里特别干净,我又不是没包过夜。你别告诉我你提前来打扫过房间,床单被罩和枕头套都是你换的吧?键盘也消毒了?”

“……”

“文予宁,你是不是洁癖?”成澄星纳闷地看着他,“上厕所你都不跟我一起。”

“……有一点儿。”

“是一点儿吗?”

“很多。”

“哈哈哈!”成澄星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里走,“爱干净的男同学可真是不多了,你跟我同桌能受得了吗?”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文予宁忍不住追上去,“我不觉得你……”

成澄星啪的一声,手拍在了浴室玻璃门外,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埋汰。”

“哈哈哈哈哈!我埋不埋汰我知道!”

成澄星扭开了花洒,一边肆意笑着,一边简单冲了个澡,来到了四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每天晚上不冲个澡,睡觉都不香。

等他**着上半身只穿着短裤走出来时,文予宁已经把桌子和床铺都收拾好了,视线避开他的身子,拿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成澄星躺在了被窝里,闻到了这自备四件套的淡淡皂角香气,这才是属于文予宁的味道。

“哎,你用什么洗被子,衣服,还有你自己?”

等到文予宁出来时,成澄星忍不住问道。

文予宁想了想:“雕牌肥皂。”

原来如此。

成澄星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予宁背对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跟成澄星的时间用分秒来计算,竟每时每刻,都是无比快乐的。

他蓄谋已久,策划了这一晚的同床共枕,是因为住院的那个晚上,太值得回味了,他躺在成澄星的外面,可以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等他躺下来时,成澄星已经困意十足了,眼睛有些睁不开,时不时张开看一看,时不时阖上。

“睡吧。”文予宁把被子往上提,轻轻裹住了他,与他面对面,静静地凝望着他。

这天早上,文予宁提前告诉了父亲,晚上不回家,周六白天也要出去玩一天。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文予宁密密麻麻的行程表里,竟然有了“玩”这个选项。

文正山早就察觉了儿子上学半年以来的显著变化,他依然是勤奋用功的,既打零工又热爱学习,只是,他开始频繁的照镜子,早晚都要洗澡、洗校服,有时对着镜子自照,还会发出轻轻的叹息。

有时又好像很高兴,在那做作业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忽然俯身在桌子上,不住狂笑。

有时又拿着手机,一张张照片翻看,等文正山说也想看看时,他会马上收起手机,说是“学习资料”。

或喜或悲,患得患失,情绪多变,文正山发觉儿子变了,甚至有时默默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照顾他的胖婶,则看得更明白。

“以前咱们在矿里干活,你家这小子,我看过几次他来找你,不是穿着破背心牛仔裤,就是方便下地插秧的工装,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过啊?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不会这么捯饬自己。”

“20岁了,可也不是小孩了,我就是担心,那姑娘看到我这情况,还不得吓跑了?”文正山不住地唉声叹气。

“还念书呢,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你担心的太早了,”胖婶道,“我看呐,还不如让他加点儿小心,别搞出事来,弄得自己和姑娘都没法上学。”

大人们商量过后,在文予宁周五上学那天早上,临出门前,胖婶忽然递给了他一盒东西,转身飞快地走了。

文予宁接过的时候还以为是盒烟,翻过来看到杜蕾斯三个字时,整个人顿住了。

“……收着,收好了,”文正山在床上,忍不住出声提醒,“最好是别用,但你要是实在忍不住,那什么,也别闯祸。”

文予宁简直啼笑皆非,转身将东西扔到抽屉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此刻他轻轻抚着成澄星的被子,静静地看着他。

他喜欢成澄星黑白分明的眼仁和双眼皮,特别澄澈漂亮,元气十足。当成澄星闭上眼睛时,他又爱极了他这浓密卷翘的睫毛,和无意识嘟哝的嘴巴,白皙又帅气的脸。

那种事对澄星来说,实在是太早了,也太过残忍。虽然早晚会发生,但现在,澄星毕竟还是个喜欢“飞象”和“飞马”的跳脱少年。

不过,他对未来很有信心。他看得出来,成澄星很喜欢碰他,捏他掐他挽他手臂捧着他的脸,与他肢体接触,非常自然。

那种天然的亲近感,是与同性之间的友谊,大有区别。

正想着,成澄星忽然微睁眼睛,飞快地瞟了文予宁一眼。

文予宁一愣,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睡吧。”

“……我觉得吧,你才适合同居,爱干净,很勤劳,人又很香。”

成澄星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好像很累了,但还留有一丝神智清明,小声呢喃。

文予宁莞尔,刚要说话,成澄星又秃噜了一句。

“老孙竟然还让我跟他住一起,那得脏成什么样。”

……

文予宁双目圆睁,棕色瞳孔中满是震骇,抚摸着成澄星的手臂,也瞬间僵直了。

眉心之间,暴雨如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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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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