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冰雨层,终于在莲歌的神力之下尽数摧毁,深红的朝霞重新满布天际,仿佛一切都好了起来。
温暖如春的花芸镇终于彻底摆脱了冰山。
不费吹灰之力,施玉失败的降雨任务摆平了,她在池南镇听说了这个好消息,不由地喜笑颜开。
完成手上的工作后,她迫不及待地赶到和花鼠李约定的客栈。
可她喝完一壶又一壶的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李纪是怎么回事,他不来向我邀功吗?”
客栈里人来人往,唯独她想见的人却没来,亏她还点了一大桌子菜,想好好犒劳他,顺便拿回紫色落雨神符。
“组长,积雨层来消息了……”
底下的人收到了积雨层的信,催促施玉回去。
这些人最擅长察言观色,见施玉眉头紧皱,来回踱步,觉察到她的心情就不会好。
她们怕施玉发货,谁都不敢上前,几个人推搡着才唯唯诺诺把信交给施玉。
施玉果真不悦,她瞥了一眼,想到润姿阴晴不定的脾气,一时间觉得积雨层外头的空气如此自由美妙,还真不想回去伺候这个娘们。
可人总要面对现实,即便她有多不情愿,无可奈何下,只能展信阅读:“润姿大人说,七日内推荐我当雨神!”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最后底下的人毫不犹豫跪了下来膜拜。
施玉喜气洋洋,春风得意,扬起高贵的头颅,听着她们的恭维:“恭喜雨神大人!”
可信还没读完,众人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第二页上却附带了别的要求。
“亲自用紫色神符降下雨,否则一切作废!”
底下的人不知道实情,还以为施玉功高盖世,依旧上前恭维。
心一慌,施玉的笑容僵在嘴角,仍旧笑不达眼底地接受着。
她想不通润姿为何着急要让她当雨神?
难道拖延战术失效了吗?
更棘手的是,紫色神符还不在她身上,她拜托李纪解决冰雨层,现在李纪迟迟不来,万一被人发现神符丢了,别说当雨神了,被赶出去都算轻的。
事态焦灼,施玉再也无法按兵不动,傻等在池南镇了。
好在队伍中,原先跟着莲歌的雨灵子还算得力,她回了一趟花芸镇,惊讶地发现李纪的宅子,早已人去楼空。
……
“李纪,你竟敢擅自扣押飞福,要知道飞福是上古神禽,地位尊贵,你该当何罪!”
李纪父女跪在地上,等候大地之子万里珑适发落。
这个世界,除了他,谁都没资格管这件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是最尊贵的神明,由您来发落我,是我的荣幸!”
李纪整理好乱糟糟的络腮胡,言语充满敬意:“能死在您的手下,我此生无憾!”
“不,若您真的需要一条命,把我的拿去吧,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奈仪艰难地爬到万里脚下,面对万里她心有畏惧,只敢微微抬头,注视着万里清晰的下颌线,却不敢与他的眼睛产生对视。
沈匡此前并不认识奈仪,但奈仪陪着李纪一起跪着,凄惨哀嚎,他突然有些心疼面前这位柔软又坚韧的女孩。
就在他也忍不住要开口求情时,莲歌先他一步,“小飞福已经降临,若是飞福族群将所有的神力交给小飞福,族群不亚于陷入新危机,万里能庇佑一时却不能庇佑一世,她们迟早要自力更生。”
莲歌说话掷地有声,万里嘴角含笑,视线紧紧黏着莲歌。
他的眼神充满赞赏,感叹莲歌轻易看出了飞福之事的重点,不过,这事还没完。
“雨灵子和飞福是天生的搭档!你们犯下重罪,本该严惩不贷,可若愿意将功补过,用余生守护她们,我亦可从轻发落!”
李纪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当年之事本是无可奈何,可现在大地之子钦赐守护飞福的重任,这是天大的荣幸,他感动不已,毕竟还有人愿意相信他们。
奈仪还愣在原地,她病得昏昏沉沉,李纪心里还是不踏实,“您不担心,我们会再次加害飞福吗?”
沈匡歪着头,他也有点想不通,飞福现在可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李纪又起了歹心,万里岂不是引狼入室。
奈仪实在没心思想这么多,现在她眼前满满黄绿之色,只觉天旋地转,像一棵没根的树,寻不到落脚点。
渐渐地,视野越来越黑,连旁人说什么也听不真切,她喘着粗气,面色惨白,颧骨又迅速转红。
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她快死了!
“奈仪,奈仪你醒醒!”花鼠李抱着女儿痛苦不已,恨不得替奈仪受死。
莲歌不忍地闭上眼睛,奈仪比花鼠李识大体、明事理,可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实在残忍。
“万里,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她?”
听到莲歌小声的诉求后,万里垂着眸,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心里早有了计划,他并不以神明骄矜傲慢的姿态同李纪对话,而是恳切道:
“李纪,即刻赶赴望溪城,若她能活着赶到,即便是油尽灯枯,仍有活命的机会!”
花鼠李点点头,马上抱起奈仪放在马车上,他不明所以,却很信赖万里,当下就要赶赴望溪城。
奈仪的生死突然牵动了所有人的心,莲歌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扯住万里的衣角,小心翼翼询问,“你刚刚说话好威风哦!奈仪……真的能活吗?”
手臂感受到这些小动作,万里微微转头,就看到莲歌崇拜自己的模样,像个娇羞的小娘子。这让他感觉很痛快,他想多体验一些。
神有了温度,就不再是冷冰冰的,万里目光朝向远方,淡淡笑着:“望溪城有我的神识,只要打开神识,她就能活!”
莲歌瞳孔颤抖,似乎不敢置信,又很敬佩身边的男子,他高大、矜贵却常常充满慈悲:“生生不息的大地之子,也会带来生生不息的生命!”
她到现在才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说着说着莫名其妙脸颊就红了。
一直在旁插不上嘴的田忘冬,皱眉捏紧拳头,他心里苦涩、不痛快,却无人可说。
自从万里出现,他就有了危机感,现在大人对万里含情脉脉,长眼的都看得出来,搞得田忘冬就像第三者,遭人唾弃的第三者。
一根绳子只有两头,他夹在哪都显得多余。
可莲歌是他心里唯一的光亮,要是让他离开莲歌,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田忘冬的眼神越发怨毒,该死的万里珑适,他已经够风光了,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偏偏还要在大人身上花心思。
大人救她于水火之中,是他一生的救赎,大人这辈子只能属于他田忘冬。
手里的雨衣带子微微发烫,一个阴暗可耻的计谋正在酝酿着,田忘冬暗自发誓,绝不能失去莲歌。
可惜,万里和莲歌沉醉在甜蜜中,没有感受到危机来临,甚至忘乎所以,全然忘记田忘冬的存在。
田忘冬看着她俩拉着手走远,十分困蒙疲惫。
太阳已经西转,阴影再度笼罩着他。
他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忍不住乱颤,没人懂他心里的烦躁。
可意念却很坚定,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和万里甜蜜。
……
“你找我出来,是何意!”
田忘冬故意支开莲歌,单独和万里会面。
万里本不想赴约,他对觊觎小莲花的人,都没有好脸色,他刚想暗示小莲花赶走田忘冬,田忘冬就找上门来了。
田忘冬背对着万里,孤寂又倔强地站在一旁。
万里双手抱臂,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田忘冬对小莲花恶心的心思,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也就小莲花心肠好,还愿意收留这只居心叵测的癞蛤蟆。
看他不说话,万里耐心尽失。
田忘冬适时地冷哼一声。
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都无所谓。
“大地之子,神地来的神明,一手创立望溪城,你是如此尊贵不凡!”
“别说废话。”
“别着急嘛!我当然不是夸你的,我是来谴责你的!”
“谴责我?你也配!”
万里几步走到田忘冬面前,内心鄙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田忘冬是从底层的人堆里爬上来的,他受尽冷眼,现在也不在乎万里是用鼻孔或者眼睛看他。
“别的我是没资格,可你现在做的是天底下最无耻之事,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横在我和莲歌之间的小三!”
“没空陪你疯!”
万里转身欲走,田忘冬疯了,他奋力扯过万里的身子,扬起手心的黑带子。
“这就是证据!”
田忘冬拿出的雨神雨衣带子,原本是雨神陨落后的残缺雨衣,在积雨层时,好友翎妹妹违规相赠的,一直被莲歌贴身珍藏着。
“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万里推开田忘冬,手夺带子,反复确认。
其实他再清楚不过了,颜色、材质都对,确实是来自雨神雨衣。
小莲花视若珍宝的东西、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田忘冬手上?
难道小莲花,真的对田忘冬有暗情,这是定情信物?
万里颤抖着手,直愣愣盯着田忘冬,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可事实在眼前,他步步后退,整个人就像一团死灰。
不,不可能,重逢之后,她们还有说有笑的。
小莲花怎么可能转头就和田忘冬交好,他就像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紧紧攀住田忘冬的手,施加狠力:“是你偷来的,是不是你偷的!”
田忘冬虽拥有月隐杀石的力量,却无以承受大地之子的暴走的力量,手上钻心的疼痛传来,可他不在乎。
因为他就是想看到万里失魂落魄的模样,这让他痛快极了。
他嘴角扯起一抹奸笑,又给予心灵一击:“大人将带子缚于手腕,朝夕相见,若不是她授意,带子丢失,她还会这么冷静吗?”
手带子还被他紧紧拽着,万里指的甲已经狠狠嵌入皮肉,血流成柱。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按照小莲花对雨神的心思,要是小莲花不是心甘情愿把带子给田忘冬,丢失了带子,她早就疯疯癫癫、大发雷霆了吧!
之前他独自回望溪城,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小莲花心里最爱的,是雨神!”万里看出了田忘冬的怨毒,他不愿田忘冬占据上风,所以不甘心地吐出,“压根不是你!”
没想到田忘冬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股疯狂的轴劲儿把他变成一个充满痴妄,毫不畏惧的偏执狂。
他压着嗓子,目光灼灼,怒视万里:“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我留在大人身边,无论是男人还是仆从,我都认了,算是做妾!我也不在乎!”
“那么你也是吗?尊贵的大地之子!”
做妾?
这是什么计谋吗?
万里盯着田忘冬,久久无法回神。
他是大地之子,生生不息的神灵,现在轮到要做妾吗?
“做妾!你想都不要想!”
万里怒而奋起,一拳头生生砸在田忘冬脸上,他心里的怒火窜得比天还要高。
田忘冬也不是省油的灯,二人随即扭打在地,可他到底不是万里的对手,被打的鼻青脸肿,到最后,二人拳脚相加,万里占据上风,纯粹是泄愤了。
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摔得缺胳膊断腿。
田忘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几个回合就已经翻身无力,可他不能光看万里痛快,他脸色一沉,手心凝起一股力,黑色的匕首瞬间从掌间穿梭而出。
万里吃惊退避,田忘冬下了死手,竟使出了月隐杀石。
杀气肃穆,迎面而来,匕首之锋利,削铁如泥,田忘冬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几番折腾,匕首打偏在墙上,竟生生将墙削出一个洞。
月隐杀石不愧是天生的杀器,而继承其力量的田忘冬,依旧不容小觑。
若被杀石所伤,如同跌落深渊。
届时,他还有机会看到小莲花吗?
田忘冬,能保护好小莲花吗?
对小莲花的爱意和妒忌、酸楚等心思一下涌上万里心头,他百感交集。
心一乱,就有了破绽。
田忘冬狡猾奸笑,鼓起全部力量,趁此机会下狠手,“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开心了!”
杀气袭来,好在万里迅速回神,避其锋芒,扭身一个肘击,阻止杀石匕首的进攻,又将匕首狠狠踩在脚下。
“这都杀不死你吗?”田忘冬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喊着。
万里死死盯着田忘冬,“就算你来阴的,也不是我的对手。”
无需忍让这个“小妾”!就此了结吧!
万里也抽出石刃,正要给予田忘冬致命一击!
“大人,万里他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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