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碗多的是,你为什么要水里那个?”
莲歌弯下腰,耐心询问着。
“我的朋友送我的碗。”那娃扭着衣角,犹豫半晌终于说出口了。
管家害怕给莲歌添麻烦,想尽快让这事过去了,皱眉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孩子们的小事。”
然而莲歌却并不认可,“她懂得尊重朋友给的礼物,这是好事啊!遗憾的是我的神符不能直接从水里做法,更没办法取物。”
见孩子满脸失望,莲歌于心不忍,又宽慰道:“虽然神符不是万能的,但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呀!”
离她们不远处的墙角,竖着一些渔具,其中还有一把捞网。
莲歌将捞网伸入莲池,捞网的长度恰好能够到碗,她灵活地将手腕左右转了几下,那只碗就被轻松“逮捕”了。
那只碗是陶土做的,外侧画着两个手拉手的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材质简单但童趣十足。
“果然是十分可爱的碗。”莲歌由衷夸赞:“换做我,我也舍不得丢。”
碗终于回到了孩子手中,她终于蹦蹦跳跳和管家回屋去了。
这一小插曲就要结束了,莲歌扭了扭酸痛的手腕,其实她刚刚根本没把握能捞起那个碗,只不过管家的孙女一直期待地盯着你,哪还能拒绝。
这很难不让莲歌产生为她“迎难而上”的心思。
不论捞不捞得到,大不了叫万里来解决嘛,毕竟他曾经也是条身段灵活的锦鲤。
人群四散而去,万里陪着莲歌坐在莲池边上,两个甚至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莲歌心里又是一阵旖旎,万里的肩膀宽厚,很有安全感,不知道靠在上面是什么滋味。
“打住打住,你这个色魔!”
不知不觉,莲歌突然叫出声,随后才恍然大悟把心里话都说出口了,她瞬间涨红了脸,又不敢看万里的反应,只能低下头去当鹌鹑。
被发现了吗?万里表情一愣,他还以为自己偷偷靠近小莲花的心思掩藏得很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不动声色地将二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一些。
可是很奇怪,小莲花怎么一下子警觉起来,以前她们互相靠近时,小莲花哪有今天那么大的反应。
双方的想法压根没在同一频率,可都觉得自己让对方尴尬了。
得做点什么了!
万里清清嗓子,摸摸头又慌着整理一翻已经很平整的外衫,装作很忙,其实都是为了努力维持自己在小莲花面前的矜贵模样。
“不管了!”莲歌吼了一声,又“邦”的一声将头重重抵在万里肩上。
虽然两个人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但是心里却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这份难得来的温情,持续了很久。
直到一支不解风情的箭咻咻地朝二人飞过来。
这在万里眼中自然不配称作“袭击”,他伸手一挥,箭身牢牢夹在修长的指间,三寸开外,箭头上还钉着一封信。
莲歌小心翼翼地取下万里指尖的箭,紧张道:“万里,你没受伤吧!”
万里摇摇头,顺着箭来的方向搜寻,院外有一个人影匆匆闪过。
随之而来的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难道是挑战信?”万里将信随手交给莲歌。
“挑战信?”莲歌有些不解。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的实力是最拔尖的,打败你就能当第一了。”
万里本想着逗莲歌一乐,哪知莲歌看完信神色一变,不仅没有笑,还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万里紧张地问。
“没啊,没什么!”莲歌将信挥了挥,十分古怪地推着万里往前:“走吧走吧,和你说的一样,是来挑战我的。我们无需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真的假的,还真有那么不长眼的,不知道你是我罩的吗?”万里回过头来,看莲歌表情闪躲,又怀疑道,“写得什么,给我也看看!”
“当,当然了,字写得歪七扭八没什么好看的,你也别当回事。再说我娘都叫我们好几次了,该吃晚饭了!”
莲歌不由分说,拉着万里往餐厅走。
当夜用完晚餐后,莲歌回了房,谨慎地环顾四周,应付万里还真是不容易,她终于有时间仔细揣摩那张纸了。
信上只有四个字:水泊一叙。
莲歌仔细想了想,来人消息知道的够快,水泊指的就是小荡荡村外那个因为极端天气形成的湖。
要是平常的邀约,也无需大费周折避开万里,问题就出在这字迹上。
“田忘冬!”莲歌嗫嗫道,在花芸镇时,她亲眼见过田忘的字迹,一如此书所写。
他为什么突然追到了小荡荡村,要不要赴约?
可是,万里……爱胡乱吃醋的万里,要是被他知道田忘冬来了,他一定很生气吧,那双乌黑的丹凤眼,不知道会多无奈、失望。
“好烦!”
虽然早和田忘冬断了联系,可关于他的消息,一直没断过。
说他现在是积雨层红人,水扬溪的亲信。
这层身份,也正是莲歌犹豫的点。
田忘冬虽然明显不怀好意,更不可能是和她谈什么恩情,可他到底最接近水扬溪,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出怨气的线索,破了这个局,大家都能少折腾些。
要不要赴约?
莲歌面色犹豫,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即将燃尽的烛火,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晃。
“还是得去!”
做出决定之后,莲歌还是不轻松了,甚至心态更加沉重,田忘冬是何深意,还不为人知。
夜色深了,猫头鹰咕咕叫着,莲歌独自前往小荡荡村外,水泊处漆黑一片,就像巨兽张开的恶眼,又大又渗人。
地上的杂草沾染了寒露,一股凉意从脚下直升莲歌头顶。
莲歌打着的灯笼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几番找寻后,她终于在水泊后的芦苇丛附近,发现一个人影,待他转过头来,不出所料,就是田忘冬。
他板着脸一言不发,虽然衣冠楚楚、装饰华丽,人倒是比以前瘦了些,见到莲歌独自赴约,他突然一笑,神情一下子没那么严肃了。
“大人,您来了!”田忘冬甚至有些喜不自禁。
“找我什么事?”莲歌没心情揣测他这些表情变化,“而且你现在喊我大人也是完全没必要了吧!现在谁不知道,你才是水扬溪跟前的红人。”
田忘冬直勾勾盯着莲歌,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大人是在嫉妒吗,你终于开始后悔失去我了吗?”
这话说得莲歌一头雾水,她侧过脸忍不住暗自唾骂一声,也许田忘冬只是单纯的来显摆一下最近如何如何春风得意。
自己还真上当了!
这让莲歌有些恼怒,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她真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怨气的事,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我劝你别再帮水扬溪做事了,积雨层遣散雨灵子是逆天而行。你知不知道现在极端天气频发,米面粮油、衣食住行都受影响,这对百姓来说是多大的灾难。”
听完莲歌的话,田忘冬更有信心了,大人真的还在关心他。
见田忘冬双眼无神,心思缥缈,完全不在点上,莲歌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田忘冬突如其来,上前抓住莲歌的手,莲歌挣扎难脱,不满地紧紧盯着他。
还未等她瞪眼,田忘冬心里一虚,悻悻地松开手。
“大人,您见过这个吗?”田忘冬从怀中小心掏出一物。
这是……此物手掌大小,葫芦形状,通体猩红,莲歌细细回想,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赤怨瓶。
也就是这个东西,害得茵陈狂性大发。
“赤怨瓶的背后,是雨神的阴谋和心血,今天我就把它交于大人您,以表衷心。”
田忘冬眼中起了痴念,视线紧紧锁在莲歌身上。
也许是夜深天凉,这番“好意”虽诱惑十足,最终还是化作阵阵凉意,直袭莲歌后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会好心将积雨层的秘辛拱手相赠吗?
这绝对是个陷阱。
可是只要得到赤怨瓶,水扬溪的阴谋就迎刃而解,万里不用冒险,大家都能轻松了。
莲歌的手不受控制似的朝赤怨瓶伸过去,就像被蛊惑了。
“咕咕”猫头鹰突然开始叫唤。
莲歌幡然醒悟,警觉问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吧!你还想要什么?”
田忘冬冷哼一声,似乎不满意莲歌从始至终不明白他的心思:“我能要什么?大人,从夏枯镇开始,我心里就只有你。”
“啊?”
“您今天单独赴约,应该也是一种暗示吧!”
莲歌听到田忘冬的话,差点气疯了,就像在侮辱她似的,只能用尽全力维持表面的镇静。
就在这时,一身影终于按捺不住,飞速略过二人眼前,趁田忘冬不备,夺走了他手心的赤怨瓶。
来人是万里,他退下三步,和莲歌默契地背靠背,统一战线。
二人对面,就是田忘冬。
眼见赤怨瓶被夺走,反应过来的田忘冬,邪念四起,拳头紧握,甚至狠狠将指甲捏进皮肉,但他还有些不死心:
“所以大人,您不是单独赴约的吗?”
久等没有回应,田忘冬满心绝望,双目圆张,看见万里洋洋得意,更是怒不可遏。
可旁边的莲歌,满脸防备,对他薄情寡意,让他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
田忘冬满脸落寞,诡异长笑,仿佛他的心已经死了。
莲歌有些不解:“你在笑什么!”
田忘冬盯着她,手指却狠狠指向万里:“所以您还是再一次选择了他!”
万里拉住莲歌的手:“赤怨瓶已经到手,我们无需和他纠结。”
“是吗?”田忘冬胸腔中鼓满狠劲,眼神对万里露出好一阵杀意。
“大人,临走之前,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莲歌心有戚戚,她才不相信田忘冬有这么好心。
狂傲的凉风突如其来,“呜呜”的哀怨声,夹着枯啸的树叶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混乱的脚步声从簌簌的落叶上传进莲歌耳朵。
无月的夜晚。
突然,一顶红色的轿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田忘冬大笑着退去,他的手下放下轿子也随之离开,再无动静。
荒凉的夜色下,万籁俱寂,水泊边只剩万里和莲歌,还有田忘冬遗留的这顶红轿子。
轿子上的红布将里面遮得紧密掩饰,可轿身微弱晃动,细微的吱嘎声尤其显眼。
看来里面还有不知名的活物。
莲歌也不敢莽撞上前,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试探性朝轿子丢去。
闷闷的声音传到轿外,灯笼一照,红布上倒映出半身影子。
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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