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颜领着清芷与林暮出了府门,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在晟朝最为声名显赫的青楼——
醉云居前缓缓停下。
“小、小姐......”
清芷望着那鎏金匾额与门前红纱,声音都打了颤,
“您不会是......要来这儿吧?”
“正是,有何不可?”
纪舒颜挑眉一笑,径自迈步而入。
才踏入大门,浓郁脂粉香气便扑面而来。
门口小厮熟络地招呼着往来宾客,十数米高的厅堂内错落摆放着许多雅座,四周以屏风围出数个私密隔间。
整座楼阁装饰极尽奢华,金箔贴壁、玉器陈列,一派纸醉金迷之象。
楼上栏杆边倚着几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似笑非笑地睨着楼下宾客,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哟,贵客几位?”
一名机灵的小厮适时迎上前。
“三位。”
“可曾预定席位?”
“不曾。”
“那......可有相熟的姑娘?”
“我......”
纪舒颜正要答话,忽被一道娇媚热情的嗓音打断。
“哎哟~瞧着您面生,是头一回来吧?”
一位年约三十却保养得宜的女子快步走来,云鬓珠钗,步摇轻颤,
“客官安好,我是云娘,这儿掌事的。您是爱听曲儿呢,还是赏舞?咱们这儿多的是才貌双全的佳人,个个性情可人......”
“先寻个厢房吧。”
纪舒颜截住她话头,朝清芷略一示意。
清芷会意,取出一锭金子放入云娘手中。
“好好好,您这边请~”
云娘顿时笑逐颜开,亲自引他们上楼。
一行人进了雅间,云娘退去准备茶点。
纪舒颜泰然自若地择椅坐下,反观一旁的清芷与林暮,脸色却是精彩纷呈。
“坐。”
纪舒颜示意清芷坐到自己身旁。
清芷面色尴尬,磨蹭半晌才挨着椅边坐下。
“小姐......这、这可是青楼啊!”
她压低声音,急得眼圈都红了,
“若被老爷夫人知晓,非打断咱们的腿不可!”
“女子便不能逛青楼了?”
纪舒颜浑不在意地拈起一块点心。
“小姐!”
清芷猛地站起,
“您可是未出阁的千金,怎、怎可来这种地方......”
她越说声越小,脸颊涨得通红。
纪舒颜见她这般窘态,不由轻笑:
“慌什么?你不说,我不说,父亲母亲怎会知道?”
说着,她眼波一转,瞥向林暮。
林暮倒不似清芷那般慌乱,自进门起便神色沉静。
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静。
若细看,便能发现他唇角紧抿,眸色深沉如墨。
天知道他这些时日被太师拘在身边,满心满眼都是纪舒颜的模样。
最盼的便是回房看见她送来的信笺与青梅酒,好不容易盼来休沐能见她一面,谁知第一件事竟是被她带来“逛窑子”!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心爱的女子领着来青楼消遣。
此刻当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绷着脸生生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云娘端着茶点推门而入:
“贵客,先用些茶点。光吃喝难免无趣,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也好为您安排。”
“才貌倒无特别要求,”
纪舒颜唇角一弯,
“只要话多爱笑便好,最好是刚挂牌又健谈的。”
“哎哟~原来您好这一口!放心,保管给您找个鲜嫩可人的!”
云娘笑着退下。
不过一盏茶功夫,房门再次被叩响。
一名身着绯衣的少女领着抱琴的少年步入房中。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眉眼灵动;
少年稍长些,约十**岁模样,一身紫衣衬得身姿清俊,容貌竟比身旁少女还要昳丽几分。
“奴婢红璎,给贵客请安。”
“小美人,坐。”
纪舒颜挑眉笑道。
“爷,这位是盈济,咱们楼里琴艺最精的小倌。”
红璎娇声道,
“云娘说您喜欢活泼爱笑的,您看我可还满意?”
“自是满意。”
纪舒颜颔首,
“你挂牌多久了?”
“回爷的话,今日才刚挂牌。红璎定会好生伺候,若有不足之处,还望爷多担待。”
她说着便娇笑着坐到纪舒颜与林暮之间。
“红璎放心,我脾气好得很。”
纪舒颜笑道,
“让盈济去屏风外奏曲吧。”
“是。”
盈济应声退至屏风后。
林暮静坐一旁,冷眼看着红璎对纪舒颜殷勤献媚,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这姑娘到底是年纪小阅历浅,若是个有经验的,早该从纪舒颜的容貌气度看出她是女儿身。
也难怪云娘特意塞了个俊俏小倌过来。
纪舒颜却对红璎颇为满意。
她来醉云居本就不是为寻欢作乐,碰上这般天真健谈的,反倒省去不少周折。
从红璎口中,她得知楼中姑娘多半是从人牙子处买来的奴籍女子,也有因家贫被卖来的,但后者若非才貌出众,鸨母通常不愿收。
良家女子多不甘沦落风尘,调教起来格外费力。
打听的差不多了,纪舒颜从囊中取出一锭银子赏给红璎,正欲让她去请云娘,屏风外的琴声却戛然而止。
盈济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朝纪舒颜恭敬一礼:
“不知贵客可还满意在下的琴艺?”
“自是满意。”
纪舒颜面上含笑,心下却嘀咕:
方才光顾着问话,哪顾得上听曲?
“既如此,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共饮一杯?”
盈济执壶斟酒,眸光流转。
“自然。”
话音刚落,盈济已举杯一饮而尽。
纪舒颜见状也取了一杯仰头灌下,辛辣酒液灼过喉间,她这才后悔饮得太急。
盈济又近几步,手臂轻环过她颈侧,再度斟满酒杯:
“爷真是好酒量,不知可否再赏脸饮一杯?”
他俯身逼近,几乎与纪舒颜鼻尖相触。
酒气上涌,纪舒颜只觉头脑发晕,抬眼便见盈济放大在眼前的容颜。
长睫如扇,薄唇含笑,媚眼如丝般睨着她。
“盈济,你生得真好看。”
她迷迷糊糊叹道。
盈济轻笑一声,指尖抚上她下颌:
“承蒙爷夸奖......”
“够了。”
林暮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盈济手腕,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滚出去。备一碗醒酒汤,叫云娘过来。”
盈济被拽得一愣,却很快恢复镇定,起身行礼后便带着红璎退出房门。
门扉合拢,林暮看着纪舒颜迷离的双眼,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榻。
“清芷,去厨房盯着,让他们速备醒酒汤来。”
“是、是!”
清芷慌忙退下。
他将软垫整理妥当,扶纪舒颜躺好,眉头越蹙越紧。
那盈济倒是个有心思的。
虽在屏风后弹琴,却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分明,怕是早看出纪舒颜是女子,也猜到她来此别有目的,才特来灌酒。
若是纪舒颜醉后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他既能得利,又可向鸨母交代,即便日后追究,也能推脱干净。
想到此处,林暮眸色更沉,心中懊悔。
一早便该拦着她踏进这醉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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