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我靠,你别一直睡我车上啊?”
“这是怎么了?”
“小伙子喝醉了。”
“喝大了?没闻见酒味呀?”
“哎对,我也正奇怪着,你说下午能喝成这样?”
“我多少年没喝过了……你搁这叫他多久了?一边反应没有?”
“没有,眼皮都没张开过。”
“你伸他鼻子下面探探呼吸,我怎么感觉是什么病,嘴唇都白了。”
“我靠,怎么感觉像喘不上来气气一样的,快上来,我送他去医院。”
……
林仲景感到像泡沫燃烧般绵绵的痛在脑中忽隐忽现,这种奇怪的状态又来了,跟鬼压床一样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把力聚集至一个施力点,想张开嘴说两句话,可身体的那头却把力均匀的四散而开。
我这是怎么了……
压在喉咙口的气断断续续的内外抽,他忽然感到一阵频死的窒息,眼前无底的黑色,闪过一阵奇异的,光彩照人的白色。
这样的场景维持了好久,最后光渐渐暗下,降在身上的束缚也缓缓撤离,他的身体轻轻的,仿佛根本不需要支持力,就能稳定在地上。
林仲景缓缓睁开眼,跟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没有神圣的白色,和普世的光芒,眼前出现了一张紧闭着眼睛,放大的脸。
他又眨眨眼确认了一下,直起身子往周围扫了一圈。
压抑狭小的房间里五彩斑斓的灯光笼罩,这样的光即使微弱,也能辨认环境的凌乱肮脏。
林仲景感到一阵慌乱,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现空无一物时,疑惑的盯着门板,准备起身。
这时,一阵急促细密的呻吟声在宁静的房间周围响起。
林仲景将手撑在“床上”,往床下望了望。
我靠……
他控制着极速摇摆不定的平衡感,跌跌撞撞爬到了厕所。
他抱着马桶开始剧烈的呕吐。
“……”
等林仲景从眩晕中醒来时,他被人用麻绳绑在了厕所的马桶盖上。
“你是谁?怎么在这?”一个极高的男人靠在墙上,声音严厉,紧绷着脸问他。
“我也想问,我本来在回家的车上,醒来就在这了。”林仲景眯了眯眼睛,绑在背后的手轻轻的动了动。
“别乱动,给我安分点。”周既白一脚踢到他的大腿边。
林仲景吃痛了一下,停下动作,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样。
“你说你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你从地下车库送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我送她去工作的地方后,自己打车回家,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林仲景作思考状,想了会才把周既白从记忆里捞出来。
“瞎扯,你女朋友经历这么大事,你还送她去工作?还自己回来?”周既白用诧异的眼神瞧了他一眼。
“她是我姐姐,不是我女朋友。”林仲景强调,他的手又开始暗暗的动作,“警察同志,我作为一个公民,有权利向您问问,您怎么在这里的吗?”
周既白不悦的蹙紧眉头,他一巴掌拍到林仲景的小臂处,警告的朝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咚咚咚,外门似乎被扣响了。
周既白闻声一把拽起林仲景,压他到外面的一堵墙后,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柄磨的极其锋利的小刀,抵住他的脖颈,靠着他的耳朵轻轻威胁道:“敢说一句话,立马一刀刺进去。"
咚咚咚。从露出的门缝刚刚好钻进来一颗脑袋,他左右看了看屋子:“周大爷,时间到啦,可不准苛待我们小景哦,他最近身体不好……"
周既白朝林仲景询问道:“你叫什么?"
“林仲景。”他的喉咙被刀刃划出几道细密的血痕,小粒小粒的血珠渗出。
周既白朝外喊到:“知道了!马上出来!"他松开遏制林仲景的手,把住人肩膀抵在墙上:“好好配合,你不是说你是受害者吗,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林仲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周既白把他身上的绳子割开,将手臂挂在他身上往外走。
“哎总算出来了,你这是耽误我们生意知道吗,要加钱的。”男人靠在门外的墙上上下打量出来的两人,把视线定在林仲景磨红的手腕上,扯了扯嘴角。
男人看起来在五十岁上下,身材矮小,腮颊凹陷,其貌不扬,疙疙瘩瘩的脑门上有一个痘大的瘊子。
周既白心中了然,他的手微妙的挡住林仲景脖子上的伤痕,他耍流氓似的说:“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很快就出来了,不是吗。"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对林仲景吩咐道:“把人送出去,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回去休息去吧。"
周既白笑着向他示意,转身的一瞬间,原本嚣张跋扈的笑容立马淡下了,他收回了架在林仲景肩膀上的手:“不好意思,错怪你了,我也是从车上莫名其妙到的这里,起来看了一圈,突然看着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趴在马桶盖上。"
林仲景没吭声,他试图从四只空荡荡的兜里变出一个手机。
“在找什么?手机?”周既白从兜里掏出两个手机,其中一个递给他。
林仲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停在原地翻手机。
周既白也跟着傻站在过道旁,他一边左右观察着环境,一边说:“手机信息都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所有人都是空号。"
林仲景的脸色一下黑了,验证了他的说的事情后,手上的力气情不自禁的加重起来,他慌不择路的上下左右设置新窗口尝试。
过了一会,他暗骂了一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耸下脑袋靠着墙壁。
“撞鬼了是吗?我现在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劳死了,死前的最终幻想。”周既白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看着来往的男女挑了挑眉。
林仲景半晌不做声。
周既白也没继续搭话,他低垂着双目,像是要把地上铺的花纹地毯看出朵真花来。
林仲景悻悻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他用手肘捅了捅周既白,见人转头瞧他,他说:“你饿吗?先吃饭吧。"
周既白愕然一瞬,忽然笑了起来:“这么快恢复好了?刚才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
林仲景耸耸肩,走在前面随便带路。
这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沉闷又压抑,连一个走廊的绿植,一个转角处的黑暗都让人透不过气。
外面的风很大,天很冷,但阳光很好,跟之前的天气近乎相同,只是站在这样的土地下,总有种触摸的一切都隔着一层透明塑料袋一般。
“你能吃辣吗?”周既白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并肩跟他走在一起。
“很少吃。”林仲景嫌弃的把拉链拉上,郑重其事且非常谴责的看了他一眼。
周既白迷惘了一瞬,恍然大悟:“你有洁癖啊?"
林仲景不答话,他顺出手机,点开余额瞧了瞧,没过几秒,他就啧了一声。
“没钱对吧?我刚过来的心理状态跟你大差不差,但我那时候还是完全不相信的。”周既白笑呵呵的说:“好吧,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
“这边还是珩州吧。”林仲景四周扫视了一圈。
“是的,还好是个熟悉地。”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湘菜馆子门口,林仲景打头翻开帘子进去。
周既白以为他会帮自己掀帘子,没想到等脸快贴进店里的暖空气了,厚重的帘子当头一棒劈到了他的头上。
“……”
“你点吧,别点太多,没钱。”林仲景搓了搓冰冷的手,向他递去菜单。
“我来付吧,我这边剩的还行。”周既白说,他看了看菜单又看了看林仲景,诧异的问:“你不是不常吃辣吗?"
“哦,今天想吃了。”林仲景手下点着手机,头都没抬的说。
周既白点完菜后,开始直勾勾的看着林仲景的脸,他突然问道:“你和你姐是同母异父?"
林仲景从手机里分出来一眼,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似笑非笑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算是感觉吧,你们很不熟的样子。”
“哦,是这样啊。”林仲景放下手机,手撑着脸回答,他在灯光下仔细瞧了眼这个男人的样貌,问:“你多少岁了?"
“31岁。”周既白手指作蜷曲状,有规律的在桌上轻轻的敲击。
林仲景点点头,望着桌上的油液污渍出了神。
这时,小店外多了几分嘈杂声,一群人从四周涌了上来,不过并没有进门,在外面推来搡去,此起披伏的讨论着,偶尔还能分辨出几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吹嘘声。
周既白皱了皱眉头,起身朝外探去。
林仲景坐立不安的靠在木椅上,有些犯恶心。过了一会,他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走到外面准备换换气。
周既白在包围圈外边,他眼尖的望到前面花市集的一片冷链货车中的一辆,车盖支撑地面的那块,速度缓慢的滑下来一个囤着血水的男孩,随着他的下降,一股股融化的冰水夹着血液从他的身上褪下。
已经死了。周既白看着他惨白的脸无声道。
他凑到旁边一伙大哥那问:“哎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的嘴唇哆嗦着,不利索的说道:“刚那会,那货车司机叫人卸货的时候,一个人,从,从……"大哥瞪着眼睛,咽了口口水:“从上面呲溜一下滑下来了!刚开始老子还以为是什么花箱掉地上了,定眼一看,我愺!他妈是个人啊……"
话音刚落。急促的鸣笛声从转角处隔空而至。
“这么快就来了?”人群靠内的一个人抓了抓脑袋,"我刚打的报警电话,出警速度太迅速了。“
“傻逼,周围有巡警你不知道啊?”
“哦对,花市集是商业区。忘了忘了。”
“刚才怎么还有冷链车往外运货的?不怕……”
“好了,别瞎说。”
警车一连串来了三四辆,而且大有增加的趋势,一窝蜂的便衣从车上下来,现场很快就被封锁了。
林仲景站在最外围的地方,原本是一片宽敞的区域,警察将花市集围起来,他的周围一下挤满了人,本来他就没看见什么,等所有人都挤在这,踮着脚瞪眼望,他就更看不到了。
他借着人群的缝隙,回到小店里面,周既白的位子还是空的,应该还在外面,林仲景盛了碗米饭,自顾自的开始有条不紊的吃。
湘菜馆子的老板套上大皮袄,一边拉拉链,一边询问:“外面咋了?啥事人这么多?"
“不清楚,应该是死人了。””林仲景一边刷着手机联系人一边回答。
“吓人不?我出去看看去。”老板没等回答,兴冲冲的走出去了。
林仲景推敲了几遍备注为俞火明的人发来的一大段话,他放下筷子,等着周既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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