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哪个名字戳中了它。那东西慢慢抬起头眼神呆滞里带着一丝狠毒。
它恶狠狠地盯着黎倾殊,声音断断续续地嘶哑道:“谢……谢呈缘……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它有些崩溃地跪倒在地,松弛的人皮也瘫在地面上,手部的皮被拖起来捂住了脸,眼眶从缝隙露了出来,黑漆漆的一片,狰狞恐怖。
它捂着脸怒嚎了一会,又猛地抬起头看向黎倾殊,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它突然卸下一身力气一般跪爬向黎倾殊,一脸诚恳地道:“你……你知道他在哪?”
黎倾殊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退,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他怎么你了?”
那东西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哭了起来,它撕扯着脸皮露出里面烂肉一样的糊状物体,它愤恨地指着里面的烂肉说:“都是他!都是因为他!!他把我毁了!”
“他们本来发现不了我的,都是因为他把什么都捅出去了!他们把我塞进木桶一把火烧了!!明明我什么都没——”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黎倾殊带着手套的手直接强行伸进它的身体里,他往里拨弄几下,拿出一枚满是脏污的戒指。
那枚戒指外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抹开那些污秽物还能看到它一闪而过的光亮。
黎倾殊面无表情地将戒指装进密封袋,看了眼地上瘫软的烂泥回头道:“太啰嗦了,我们走吧。”
“啧啧啧,太粗暴了黎黎,”纪任谕摇了摇头揽上他的肩,挑眉继续说:“我送你回去吧?观砚卿他和我们不顺路。”
被点名的观砚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抱着孩子便走了出去。
黎倾殊挣开他的手,嗤笑道:“我们就顺路了?”
脖颈处又一次传来很轻微的刺痛,他眼神往下撇了撇,被那枚刀片的反光晃了一下眼。
就在他眯眼时,纪任谕凑到他耳边,声音温柔却满是威胁:“是顺路的吧?黎醒。”
黎倾殊被这明晃晃的威胁搞得呼吸一滞,只得跟着纪任谕回到了车里。
看着回去的路面,黎倾殊不解道:“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要一口认定我就是那个黎皖隐。”
对方沉默着没回答,在红绿灯路口时停下车,垂眸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丢给黎倾殊。
那段录音慢悠悠地飘了出来,黎倾殊在听到那句“那你学的太粗糙了,那玩意知道我真实名字,不可能叫我黎倾殊的”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但他还是微笑着说:“这就说明我是黎醒?名字这东西是可以随时更改的,你就仅凭这点就来误会我威胁我?”
纪任谕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轻笑道:“从你差点把我打死的那件事,我不可能认错你。”
“你的那副皮囊,皮囊底下的魂件,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记着你三年,你说我会认错?想换全身摆脱因果,摆脱我?你做梦呢黎醒。”
黎倾殊沉默着,在快行驶进他的小区时,淡声道:“停车。”
纪任谕没理他,显然是一副要跟他一起回他家的流氓样。
打又打不过,黎倾殊只能抿着嘴,垂眸遮住眼底的烦躁和不安。
进电梯时,他也依旧低头保持这个姿态,纪任谕在一旁吊儿郎当地靠着,注意到黎倾殊的僵硬,有些好笑地问:“怎么?害怕了?当时差点把我打死的可是你,你现在在怕什么?怕打不过我?”
黎倾殊抬步迈出电梯,任由纪任谕跟在他旁边,开门的时候翻了个克制的白眼道:“你的手段太阴了,确实打不过。”
他进门换好拖鞋,将书房和卧室锁上门后拎着包站到一个房间门前,他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扭头对纪任谕说道:“我现在没空待客,请自便。”
说完他便推门进去,看都没看纪任谕一眼。
门被落了锁,格外清脆咔哒声传到了纪任谕耳朵里。他看了看那锁,没说话。
黎倾殊坐下来拿出那枚戒指,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段很细的红绳绑在一端,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谷盛村的事当然没那么快结束,现在疑点那么多,他只能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来获取线索。
他用针扎破那根食指,随着血液的流出,他猛地被拉到关于这枚戒指的记忆里。
“频频?频频你醒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钓鱼的吗?”
破旧的木门被拍的砰砰响,黎倾殊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人从床上坐起来望向门。
“来啦——”频频跳下床跑过去打开门,门外艳阳高照,两个小孩正顶着烈日现在她家门口。
一个笑得明媚开朗,黎倾殊看着她的脸和衣服隐约感觉眼熟,另外一个小孩很好认,是先前那张照片上的谢呈缘。
此时的他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的鱼塘,后脑勺扎着个高马尾。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怕是每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女孩子。
“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我们等了你很久。”他转头正视着频频,声音泛冷。
频频一愣,随后有些委屈道:“那……那我不是来开门了吗……齐燕姐……”
叫齐燕的女孩笑嘻嘻的给她解围,她拉着谢呈缘的手转了转:“好啦不要生气了,我们赶紧去钓鱼嘛。”
谢呈缘将手抽了出来,往鱼塘那边走去。
另外两人赶忙跟了上去,一路上笑闹着,钓鱼的时候也是一片安宁。
直到齐燕提议要去杂草堆里捉蚯蚓。
三人一块跑到那块草丛,频频小声嘀咕了一句:“好臭呀。”
谢呈缘不由得捂住鼻子,连齐燕也有些难以忍受。她俯下身扒了扒草堆,脸色顿时一片煞白。频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也跟着视线看下去。
那是一只惨白的手,已经是腐烂见骨的程度。其他部位被杂草掩盖,几人不敢再往下扒。尸臭味往鼻腔里钻,频频被吓哭跌坐在地上。
手心被什么咯到了,她泪眼朦胧地低头看,发现是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她将戒指握在手心,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我们,我们快回去吧……”
谢呈缘一手拉着频频,一手拉着被吓呆的齐燕,严肃道:“今天的事你们都不能说出去。”
齐燕呆呆地点点头,显然是没回过神来,频频哭得一抽一抽地问:“为……为什么呀……”
几人已经离开了那片杂草堆,一身冷汗的孩子现在站在阳光下让黎倾殊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光线折在谢呈缘的脸上,却泛着一股冷意。
他皱着眉,小声道:“如果这个人是我们村里的,那他能杀别人肯也能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频频点了点头,黎倾殊却有点疑惑。
谢呈缘年龄还没齐燕大,但是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有种不属于孩子的违和感。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尸体都应该会感到害怕,但他却是淡定告诫她们不要说出去。
他的行为像一个大人,反而是那些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孩子气更像是演出来的。
为了演一个孩子而当“孩子”。
村子里这种事很快便流传各家,齐燕的父母不准她出门玩,频频无聊得只能去找谢呈缘。
谢呈缘家里静悄悄的,频频敲门无果只得爬墙翻进去。
脚刚落地,频频便捂住了鼻子,她有些疑惑地嘀咕着:“好奇怪的味道……”
黎倾殊却闻出来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融进茉莉花香,像是一把抹了蜜的刀尖抵在他的脖子上。
频频推开门,顺着那个地下楼梯走了进去,顿时被吓得呆愣住。
昏暗的地下室闪着灯,一下一下晃着木台上的人。
台子上的人已经不成样,被破膛开肚地躺在那,谢呈缘正背对着她洗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他回过了头,和一脸惊恐的频频对上了视线。
频频被吓得腿软瘫倒在地,看着谢呈缘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止不住浑身发抖,她爬起来双膝跪地,不停地给谢呈缘磕头,颤声道:“哥、哥,我不会、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齐燕……我也不会告诉齐燕姐的!”
她不停地磕头直到鲜血流下淌满脸,谢呈缘终于嗤笑开口:“齐燕?我记得她五岁那年被她妈送到山里走了一天回来,为什么送进去来着?是了,叫沾神除秽是吧?”
“你们这个村的孩童在五岁都会被父母送进山里沾神除秽,一个个安全回来的真以为是有神保佑呢?”他蹲下来用手擦了擦频频脸上的血,温柔地继续说道:“那些孩子被“顶替”的时候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顶替”了,他们还会做自己三年,三年一过,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人是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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