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献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母亲唐杉的声音。
陆献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窗台边缘的划痕。
“小献啊，新学校还适应吗？”母亲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打印机运作的嗡鸣，“交到新朋友了吗？”
花坛里的柏树在风中摇晃，树影斑驳地投在陆献的校服上。
他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喉结滚动轻笑：“还没，那有刚来就交到朋友的。”
“也对。”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过后再次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妈妈今晚要赶项目，你记得......"
陆献望着楼下花坛里的几棵柏树，尽量尝试着用缓和的语气回复：“嗯好，知道了。”
陆献挂断电话，掌心残留着汗水的黏腻。初秋的风穿过走廊，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吹不散心里那股空落。
教室里喧闹嘈杂，嬉笑声、手机游戏音效、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混在一起，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他回到座位，翻开竞赛题集，笔尖在纸上停顿片刻，最终落下一个清晰的墨点。
他习惯了。
“老刘！你行不行啊？搬个书喘成这样？ ”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程潇抱着一摞新教材，毫不客气地嘲笑刘程远。后者把书往花坛上一放，恶狠狠地竖起中指：“滚！你爹我这叫战略性休息！ ”
旁边几个男生笑成一团，楚谈站在人群边缘，懒洋洋地掂了掂手里的书，目光不经意扫过教学楼三层的某个窗口——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安静得像一幅画。
“笑什么笑！”刘程远恼羞成怒，一把勾住楚谈的脖子，“你看看人家楚谈，多稳重！”
楚谈被拽得踉跄，无奈地推开他：“你哪看出我稳重的？ ”
和他们一起搬书的的人听，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程远：……
“楚谈！你居然背叛我！”刘程远夸张地捂住胸口，作痛心状。
楚谈笑了笑没理他，径直往教学楼走，身后传来刘程远的大嗓门：“喂！等等我啊！”
程潇凑到刘程远旁嬉笑道：“你看看，连你最亲爱的楚谈都笑你了，你甚至还相信他不会笑你，结果……不行笑死我了，哈哈哈。”
刘程远推开了程潇，“离你爹远点，你爹我现在不想搭理你了。”刘程远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操，时间不早了，兄弟们，我先冲了，你们就在我后面吃我的无敌七彩陀螺旋尾气吧！”
刘程远抱上书小跑着往前冲，程潇心中无语道，这人中二病又犯了，没救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上楼梯，等这群男生到达目的地教室。
刘程远将手勾在楚谈肩膀上正气喘吁吁道：“你娘的都不等我，累死老子了。”
“你们走的太慢了嘛，到你来了我头发都白了。”楚谈打掉刘程就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
“哈哈哈。”
“对呀！老刘，你走的太慢了，是不是真虚了啊？哈哈哈。”
刘程远一听到他们又说自己“虚”不乐意了和他们暗暗较劲，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回到教室时，楚谈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角落里的转学生身上。
那人坐姿端正，校服穿得一丝不苟，低头做题时额前的碎发微微垂下，遮住眉眼，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桌上摊开的是一套数学竞赛题，笔尖在某一行条件上停顿许久，迟迟未动。
楚谈走过去，俯身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答案是14。”楚谈转笔的动作突然停顿，“不过你刚才的解法很有意思——用数论反推柯西不等式，这种思路我在《数学年刊》上只见过一次。”
“是不是呀？”楚谈略微偏头笑着。
陆献笔尖一顿，缓缓抬头。
阳光斜斜地落进来，楚谈逆光站着，眼尾的泪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唇角挂着懒散的笑。
“嗯，对。”陆献笑了笑。
“又一次见面了，陆同学，要不……交个朋友呗？”楚谈伸出手，“ 我叫楚谈，《楚辞》的‘楚’，谈笑风生的‘谈’，很高兴与你初识。”
陆献没动。
空气凝固了一秒。
“楚谈！老伟找你！”刘程远的大嗓门突兀地插进来，打破沉默。
楚谈收回手，耸耸肩：“看来得下次了。”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陆献。 ”
楚谈回头。
陆献轻笑，淡淡地补了一句：“我的名字。”
“行。”楚谈笑了。
刘程远勾住楚谈脖子往下拽，后者差点被掀翻。
楚谈差点被撩翻，急忙用手撑住桌子。
心里暗骂一声，他垮下脸：“怎么了，刘程远，有屁赶紧放，没屁憋着。”
楚谈暗地里呲牙：
嘶，刘程远这人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疼死我了。
“楚谈，你这样子让我很伤心啊！我伤心了，快点哄我，不然不跟你说了。”刘程远双手抱胸，踩着地板脚尖上下起伏。
楚谈无奈：“说什么？有什么话赶紧说，都吵着我交新朋友了，对吧？陆大同学。”
陆献：……
陆献看着楚谈，目光从他身上移了开来，看向了桌子上的题目。
“哦，行吧。”刘程远停止了刚才的动作，“是那个我们的班主任伟哥叫你和陆什么来着……呃。”
“陆献。”一道清冷的嗓音说道。
“诶，对对对就叫陆献。”刘程远拍了下手心，“班主任叫你和陆献来一趟办公室。”
刘程远本想找刚才是谁告诉他那位同学的名字，想着当面感谢他不让自己出丑的，但环视了一周后发现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唯独那位转校生正抬头冷冷的望着自己，这也令他发觉了一件事。
或许刚才告诉他这个名字的是他，而且这个名字的本人也是他，完蛋，主打一个完蛋！
刘程远后颈一凉，急忙用眼神向楚谈求救。而楚谈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陆献的习题册，对他的挤眉弄眼浑然不觉。
“你什么时候去的办公室啊，你不是一直在教室里吗？”他转头望向刘程远一字一顿，“刘，程，远，你这耍人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啊，这根本骗不了我。”
“啊？”刘程远顶着一脸问号懵逼的望着楚谈。
这也不怪楚谈这样想，每次自己犯事都有他刘程远一半的功劳，刚才他看到了刘程远一直在和新同学讲话压根就没出过教室，这让楚谈更加确实刘程远在耍自己。
“什么啊，楚谈你在乱说什么啊！什么就我耍你了，那是柯姐去了办公室老伟让她带话给你的。”
楚谈不解：“那柯姐去哪了？”
刘程远故弄玄虚：“她啊，刚到教学楼1楼门口就被那些……”
楚谈疑惑：“那些什么？”
刘程远悲痛的望向楚谈，“被你的那些追求者堵在了门口询问你的联系方式了，我都不敢想她们能从柯姐手中问出点什来，唉！刚才也是她发信息过来让我通知你和那位陆同学去一趟办公室，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兄弟自求多福吧！”
作状，刘程远拍了拍楚谈的肩膀。
“哦，那行，柯姐应该应付的过来的吧？”
刘程远回答道：“应该再跑个三分钟就行了。”
楚谈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对。”
陆献：？
在他们周围的人：？？？
别人一脸懵逼的望向楚谈和刘程远，可楚谈和刘程远却并不搭理。
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楚谈大笑着拍了拍刘程远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老刘最近演技有所上涨嘛。”
刘程远：“哦？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刘程远抱着双臂自个在那嘚瑟着。
啧，这人怎么给他一个杆子，他就只知道往上爬啊。
楚谈内心无语，“说吧，老实交待，柯姐到底去哪了？”
“哎呀，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慧眼行了吧！柯姐刚到教室门口就被她朋友叫走了，然后她就将这份大任交托给我了，劳烦我将这封密报转交给你。”
刘程远催促楚谈让他赶紧走。
“赶紧走了！楚谈，要不然老师该等急了。”
楚谈摆摆手：“行行行，走了。”
楚谈拉着还坐在座位上有些迷茫的陆献，拍拍他的肩，“起来了，这位陆大同学咱们该上路！”
陆献刚想说不用这样拽自己，也想说这话说的好像上的不是去办公室的路，而是上黄泉路一样，但发现楚谈只是拽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先行离开了教室门口。
陆献顿了三秒，“啧”了声，随后起身也前往班公室。
刚出教室门口，就看见了在楼梯口旁双手抱着靠在墙上的楚谈，刚好他走过来的时候，楚谈就发现了他。
他微笑着道：“陆大同学你来了，我在这等你呢，快点。”
楚谈朝陆献笑着招了招手，说实话楚谈都被自己感动了，有这么一个自然熟的同学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啊。
但在陆献心里却并不是这样觉得，实则觉这人从刚开始就有点话多。“欸欸欸，陆大同学等等我。”
“叫我陆献就行。”
“啊?哦好的，陆献。”楚谈停下来琢磨着，“嗯，陆献，好名字啊，陆大同学。”说笑着望向陆献。
办公室门口，楚谈故意放慢脚步，等陆献跟上来。
“陆大同学，”他拖长音调，带着点调侃，“你平时都这么不爱说话？” ”
陆献没理他。
“还是说，只对我这么冷淡？”楚谈歪头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陆献终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轻笑一声：“你话挺多的。” 挺有趣。
一般人如果听见别人这样说，肯定会认为说话的这人是对自己充满鄙视，从而发现怒火在对方身上。
但楚谈非但没恼，反而笑得更灿烂：“那完了，我这个人话特别多。”
陆献：“……”
楚谈见陆献同学加快了脚步，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喂喂喂，欸，陆大同学，你等等我啊别生气嘛。”不一会楚谈就追上了，他勾住陆献的肩膀，“别生气嘛，陆大同学。”
陆献：……
陆献将楚谈搭在肩上的手推开。
“那个……”楚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真是从宁城一中转来的学霸，因为把校霸揍进医院才来我们衡北的吗？”
“嗯。”陆献点了点头，好像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哦，好吧。”楚谈也不敢多问。
再走了几米，陆献看见了办公室门贴，转头问楚谈。
“是这吗？”
“嗯，是的。”楚谈笑着回答道。
得到回答后，陆献先楚谈一步喊了一声：“报告。”
他加快脚步，直接推开办公室门。
楚谈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有意思。
教师办公室里人很少，杨宗伟的办公桌靠在窗户口，桌上摞着高高一摞教学资料，中间放着笔记本电脑，另一边放着教案和他那一个显眼的保温杯。
杨宗伟在电脑上打着字，听到声响转过头看到来者是谁后，笑着招呼楚谈和陆献过来。
“楚谈陆献，你们来了。”
“是的，老师，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楚谈开口问道。
祝大家们2024年的最后一天，幸福快乐，万事如意。（虽然你们还不认识我也看不到，唉。）
另外家人们一万个字啦！(??ω?)?嘿
嘻嘻嘻
修了下bug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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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好啊，后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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