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打开门的许瑾言抬眸看了一眼对门，并没有如愿见到想见到的人，只得懒散的去按电梯。
在电梯门合闭的前一瞬，门外的拐角处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年现身。
似是刚醒不久，少年脸上还带着呆意，从那凌乱的鸡窝头都能想象出他在闹钟响时在床上做的“要不要迟到”这一思想斗争。
不过显然，被打败了，战况惨烈。
尽管开门的按键已经被人迅速按下了，但电梯门还是缓缓闭合，慢悠悠的跟楼下散步的老大爷似的。
许瑾言垂在身侧的食指微蜷，刚刚就那么一刹那，应该没看见他，这么想着，他在电梯旁的全身镜上打量了一圈自己。
很好，都挺好的……头发好像有点乱，他伸手扒拉了几下额头前慵懒垂着的碎发，很好，这下都好了。
接着掏出兜里搁置许久的手机，指尖划拉几下，对着电梯点开视频的拍摄键，随后慵懒的靠在电梯旁等那个“蜗牛”。
也就靠了几秒，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蜗牛”现身，伴随着的是一声低还语速快的“我靠！”
许瑾言从手机屏幕上看他稍稍蹦了蹦还退了一步，不自觉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江繁反应了几秒才迈步走向他，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视线又回到他脸上，眸色逐渐震惊。
“你故意的吧许瑾言！你吓我就算了还拍我？”语气同眸色一般，不过还带着快溢出来了的不爽。
但是这个吓唬人的气势似乎并没有唬到拍摄者，他甚至看到对方笑容更明显了，这能忍得了吗！当然忍不了！
但是他能怎么办。
江繁舔了舔后槽牙，非常不爽道：“你笑什么！我要讨回来”
许瑾言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中离开，那双带着残留着笑意的眼眸与眼前人对上，缓声道：“想怎么讨？”
“被我吓到！”
他眼眸泛起一阵外人根本没见过的柔和，试探着问：“那重来一次？”
江繁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口应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迅速进入状态，厉声呵斥：“许瑾言！”
这进入状态的速度堪比演员，被叫到的人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在”
大脑在一瞬间停了停，但心脏跳动的次数似乎翻了个倍。
许瑾言反应过来，很夸张的跳了跳，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吓我一跳！”
在这个万物起源的早晨，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没人注意的空间里陪着另一个少年幼稚演戏，明明平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人，这时候却像是脱下了外壳。
在对方面前真诚且温柔，被一览无余。
他俩在进教室的前一刻，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传来一声呼喊：“江繁！”
江繁回头望，一眼就看见林南瑜提着一塑料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向这儿走过来，周围一切都在他视野范围内，包括来人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注意到，林南瑜走两步后步伐顿了顿，目光投向他身旁的许瑾言，眸色稍稍变了变。
“来这么早没吃早餐吧？给你买的”林南瑜把袋子递向他。
江繁下意识抬眸看一旁的许瑾言，肌肉反应，甚至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寻求这个人的意见。
不只是他，许瑾言看他看过来也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江繁回过神，看着林南瑜笑了笑道：“吃了，你吃去吧”说完便准备回班里，没成想手腕被人拽住，身后人声音里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命令感：“我吃不下”
林南瑜手劲不小，他根本挣脱不了，许瑾言看出来了，眸色冷了下来，抓住林南瑜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腕骨旁凹陷的地方猛的按了一下，紧抓不放的那只手骤然松开。
“操，许瑾言你他妈多管什么闲……”林南瑜对上那双冷冽的双眸，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没来由的感觉眼前的人不是他能惹的，没说完的话被吞回腹中。
从惊悚回过神后，眼前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反倒是他身上多了许多道看热闹的目光，像一束束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他如同小丑一般，而主角却早已离场。
坐到座位上的江繁仍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关于“鬼的眼神”这一话题，他看着许瑾言认真道：“你知道吗，你刚才那眼神像是要把林南瑜活剥了一样！”
当事人只是弯唇柔声配合着接话：“那么吓人啊？”
“吓人啊！我都没见过你那眼神”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许瑾言拍了拍他头顶，拿起他俩的卷子去交，回来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玩味的说：“说起来……你现在就看我主意办事了啊？”
“？”
看那一脸迷茫样子似乎已经把刚刚那一眼忘的干干净净了。
“他给你送早餐，你为什么要看我？”
翻桌兜的人动作不停，装没听见。
“那我多想一下？这么想把自己送出去？”许瑾言脸上笑意不减反赠。
“……”他咬咬牙，伸手把同桌那张在他之下的帅脸向两边扯了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闭嘴！”
被扯脸的人也不恼，指节触了触被扯过的地方，唇角微弯。
当事人沉浸其中，而身旁那团抱着手机的女生早已疯狂在贴吧里发帖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这俩人磕死我了！”
“扯脸啊啊啊妈妈救我啊啊啊！”
“许瑾言好会啊啊啊兜不住了！！”
早读下后地中海快步进来挡住即将涌出的学生，大声通知：“第一节物理去实验室！”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大概是怕被这群“猿猴”吵死。
果不其然，教室里下一秒就热闹起来：
“吼吼吼吼——”
“呜呼呼呼——”
实验室他们不能常去，几周才能在那儿上一次课，所以激动也是正常反应，全教室里唯一安静的两个人仿若未闻，一个在撑着脑袋发呆，一个在盯着发呆的人发呆。
江繁突然坐直，“唰”的一下看向身旁的人，一愣。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也一愣，连忙收回目光，随手抽了一本练习册打开看，下一秒他看见……那本书被转了一圈。
“……”
“你刚刚想什么呢？”许瑾言眼睛还看着书，骤然开口。
江繁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悠悠道：“想中午吃什么”说罢他反问：“你想什么呢，书都拿倒了”
盯着书的眸子转到他身上，混杂在热闹声中的那道声音却比周围的声音更加洪亮、热烈：“想你”
猝不及防。
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他低了低脑袋，想了几秒，“对！”
“对什么？”许瑾言感觉自己已经逐渐跟不上江繁这话题转移的速度了。
“最近几天都没见圆圆，哪去了？”
“想它了？”
这么久了，实话实说，确实想了。
“嗯”
“被许瑾淮接过去照顾了”许瑾言声音有点闷闷的。
说罢他沉默了很久，此时教室里的人都出去野去了，教室里空气寂静的仿佛凝固，好长时间以后，一道声音撕开密封的空气，“怎么不想我？”
“……”不是，这人怎么什么醋都吃？？？
秋天的尾风在操场上一掠而过，如同少年们奔跑时四扬的校服衣摆，一转眼便消散不见。
天气逐渐变冷，热气被冬天赶了出去，学校的暖气向来若有若无，尤其是初冬这种既没有暖气还又冷的情况下。
“冷死了冷死了！爸爸的小棉袄们呢！快来温暖爸爸的心啊！”周谋在教室里一边跳着哈气一边张开双臂，试图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
当然，“小棉袄们”这时候都忙着给自己保暖了，没人理他，在他收回手臂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后脖颈唰的一凉。
“靠！”他嗖的缩回脖子，痛骂了一声，“谁他妈的这么不讲武德用冰块儿扒我脖子啊！”
始作俑者早已嬉皮笑脸的桃之夭夭，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串“吼吼吼吼吼吼吼……”
周谋一下就认出来了，拔腿就追，“唐老鸭你他妈跟我站住！别以为把鸭叫改成猴叫我就认不出你了！”
两人他逃他追的跑出了教室，观望全程的江繁坐着跺了跺脚，“嘶……”
正做卷子的许瑾言笔画不停，人往这边挪了挪，两人胳膊挨在了一起，“冷吗？”
江繁看了他一眼，感觉那条胳膊突然变得有点重，微微动了动，但没挪开，“冷”
旁边写卷子的人终于停下，侧头看向他，就差把“欲言又止”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但他不说，江繁也不催，就那么等着。
几秒后，那道犹豫的声线传来：“我手是暖的”
江繁觉得这人的声音很神奇，冬暖夏凉，还能自由变换，这是他最羡慕的，因为他的声音不能像许瑾言那样变换自如。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声音好不好听，而是那句话的内容——什么意思？
“？”
许瑾言轻轻叹了口气，这反应力怎么有时候顺畅有时候卡顿啊。
“那我直白一点”他把一直捂着的左手摊开在座位中间，“能牵你吗？”
江繁盯着那只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手放了上去，十指相扣，手的主人一愣，反应过来后紧了紧手指。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闪过一个念想：眼前这个人不是随便玩玩，他是认真的，错过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别追了”他也收紧了手指。
许瑾言皱了皱眉，“什么？”
“别追我了”江繁重复了一遍。
话音一落，他感觉握着他的手突然松了松，慢慢的，越来越松。
在两只手分离的一瞬间，他握了回去，似乎是反应过来对方理解错了，有点想笑。
他弯着眉眼，憋着笑解释：“我是说你别追我了，因为已经追到了”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许瑾言好几秒都没说话，好一会儿后才愣愣抬眸看他，但也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没出声。
如果不是感觉抓着他的那只手力气大了不少，江繁可能就以为这人真的没什么反应了。
在这个冬天的第一天，追求者许瑾言同学追人成功。
这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有下一个，也会是你，他想，因为从这个冬天开始时，我就属于你了。
吼吼写上头了，三千多字飞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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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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