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药水充斥着鼻腔,梁晏想睁开眼却怎么努力他睁不开。
他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过了,这一觉睡到身子软绵绵的,要散架了般难受,怎么睡也睡不醒。
“梁晏,你干嘛老是生我气……”
周翊的脸在眼前浮现,少年穿着熟悉的白色校服,趴在他手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看着很是叫人心动。
梁晏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我没有生过你的气,你总是误会我。”
“那你可不可以多笑笑,我不喜欢你冷冰冰的。”周翊总是喜欢撒娇,撒娇的时候总喜欢直勾勾地盯着他,每次都叫他脸红。
“嗯好。”
梁晏站在旁边,看着学生时代的他们,那个时候的周翊总是不好好坐,喜欢趴在他手边注视他、撩拨他。
起初还不好意思,久了,周翊只要不看他他心里就不舒服,周翊眼里只能有他一个人,周翊是他一个人的。
梁晏伸手去摸少年周翊的脸颊,刚触碰到,面前的人影化成了雾气,很快便消失不见。
周翊……
分手后,梁晏每天都入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吃饭,听课,睡觉。但大多时候他都在失眠,因为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周翊,周翊的眼睛、鼻子、嘴唇……
这是他最后一次回上海,回周翊实习期间租的这个还不到十十平的房子。周翊退租后他重新租了下来,他不敢进去。
后天他就要去美国了,或许他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周翊不爱他,不,周翊爱他。
梁晏自嘲一笑,不知道周翊到底爱不爱他。
他蹲下,将写好的信塞进屋里,尘封这五年的记忆。
在美国治疗这三年来,梁晏病情倒是好转了,但和周翊的回忆却越来越清晰。
每年过年他都在许愿,许愿今年一定要忘掉周翊,可事实上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甚至连照片都不舍得删。
这些照片就像希望,是深夜里唯一能抚慰他心灵的希望。
这周周翊一直在昏迷,中途迷迷糊糊醒过几次,每次医生来了后就有昏睡过去了。
医生说就是太疲劳,还有点脱水加脑震荡,好好休息,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任淮之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买来的提子,偶尔无聊了就趁周翊昏迷骂上两句。以前他可不敢骂,也就能接现在这机会好好说说。
周翊昏迷一周,梁晏一次也没来看过,宋听秋倒是来过一回,不过也没进病房。
他不知道梁晏又想干什么大事。
石达那边咬着说是梁晏掰着他手逼着他开的枪,估计梁晏这几天忙着处理那边的事,也有可能是寻思那回对周翊说话重了,没脸来。
这俩人……真是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任淮之心底正吐槽着,床上周翊的手指忽然动了,他赶紧丢掉手中的水果,唤了两声周翊。
周翊缓了好半天才睁开眼,他对任淮之挤出个微笑。
“终于睁开眼看我了。”任淮之松了口气,这回应该是真醒了。
周翊轻咳了一声,扫了眼病房,任淮之见他着表情,失望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他不忍心见周翊这幅表情,安抚说:“梁晏最近挺忙的,他也受伤了,但是不严重,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虽然心里憋着气想找梁晏算账说明白,但一听梁晏受伤了,周翊的便不忍心起来。
梁晏有凝血障碍,一点小伤口就会流好多血,不过任淮之不会骗他,说不严重那肯定是不严重。
那既然不严重为什么不来看他呢?是反悔了么?
下午,医生来帮周翊摘掉了氧气面罩,周翊看了眼旁边桌上放着的卡布奇诺,眼下情绪有些微妙。
任淮之那个直男肯定不会送他一束这么精美的花的,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卡布奇诺,除了任淮之,就只有梁晏知道他喜欢什么,如果不是梁晏,他真想不到谁还会这么巧送他卡布奇诺。
“医生,请问当时和我差不多时间送来的那位姓梁的病人怎么样了?梁晏。”
虽然任淮之说过梁晏没事,但他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还想问问梁晏受的什么伤。
医生调整输液管,想了想才说:“梁先生已经没事了,本来宋先生劝他多养几天,但他坚持要出院,子弹擦伤而已,不用太担心。”
子弹?
周翊心揪起来,“中的枪伤吗?”
怎么会……
大妞明明说过只要他喝了安眠药老实躺着就不会伤害他们的,梁晏怎么又会受伤呢?撕票了吗?不,撕票的话他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全。
梁晏为什么不来见他?即使来偷偷送花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吗?
周翊头还是有点昏,晚上早早就睡了,刚闭上眼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紧接着就是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来的人动作很轻,要不是病房很安静加上他没睡着,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来。
周翊是侧躺着的,脚步声在背后停下,他依然闭着眼,不想有任何反应。
身后的梁晏忽然笑了声:“原来没睡着啊。”
周翊不爽,不知道梁晏为什么总是能拆穿他,“你又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故意试探的,没想到是真的。”身后的床陷下去了一点,梁晏坐到了床边上。
周翊:“……”
周翊心里骂着混蛋,就知道欺负他。
梁晏帮他把被子往上扯了一点,看着周翊的耳廓说:“醒了不能转过来看看我?”
周翊索性将被子扯得更高,盖住大半张脸,赌气不说话,也不转身看他。
“在生我气?生我什么气?”梁晏低笑。
鬼知道他生什么气,但生什么气不行?气那天对他说那么多狠心的话,还把他一个人丢下走了,气受了枪伤不告诉他,气这一个星期不来看他,哪一个不值得他生气?
周翊不搭话,不想和梁晏说话,反正说也说不赢,梁晏尽会逗他,不被人拿捏的最好办法就是做个哑巴。
“这两天忙着处理那边的事,没多少时间过来看你。”梁晏大致解释自己这两天不来的原因。
周翊可不买账,冷哼一声。
处理事情没时间,所以他醒了的这两天里都没时间来,就算来还是掐着他睡着的点来?
哄鬼吧。
“真生气了啊?”梁晏手指轻轻刮着他耳廓,“快转过来看看我。”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周翊扭头看他,眼尾有些红。
梁晏微微皱眉,周翊立马缩回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过。
“哭过了?我不来看你真的这么伤心?”梁晏手指摩挲他的眼尾。
周翊推开他的手,迅速钻进被子里,“赶紧回答问题。”
“都知道了,”梁晏手从被子下边钻进去,在周翊腰间慢慢捏着,“我好好反思过了,当年那种情况下你只能那么做,就算告诉我我也的确帮不了你什么,只有我爸和宋听秋能帮助你,我确实没用……”
“你他妈有病吧!”周翊踢了他一脚,坐起身来不解气地推了他一把,要不是碍着梁晏身上有伤,怎么也得给他几拳。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什么意思、想听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反思就是这么反思的吗?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每一次都这么欺负我!”
梁晏心疼地拥住周翊,他是有故意的成分在,无非是想看看周翊在不在乎自己,到底还是不忍心狠着欺负他。
“我错了,没欺负你。”
“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周翊想推开他,力气却比不过梁晏,被紧紧抱在怀里,他只好作罢,“你明明就是受伤了不想让我知道才不来的,说什么忙呢?有什么好忙的?上次时千说你要回美国,你怎么还没回?你快去回去忙你的。”
“是真的忙,”梁晏掌心轻轻抚摸他的背,时不时拍一下,“她故意骗你的,我不回美国,我不走了,你让我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周翊身上只穿着病号服,梁晏也只穿了一件衬衫,皮肤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一起,胸口的温度有些烫。
他心跳得很快,梁晏同样。
就在他手要抬起来回抱梁晏时,怀里的人开口:“心疼我的话,那可不可以把扣掉的分加回去?”
这张闹剧原本的到这就可以结束了,但周翊突然猛的反应过来,梁晏现在好像是在哄他,再换个词,那就是在追他。
梁晏追他……嗯,那更不能让他这么如鱼得水了。
“不能。”
“不能?”看梁晏的反应似乎是没料到,接着很快便接受了,“那我再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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