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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权衡

白家竟当真在意林停晚这一条命,让出一条通道。直到退到白水北门,刘慈才将人抛下,纵马绝尘而去。

接林停晚的是闻信而来的经如鸿。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在破晓的夜色中给足了安全感。

“吁!”他勒停马,纵身而下,“林大人,你没事吧?竟有如此猖狂之徒!我带一队轻骑去追,今天势必活捉!”

林停晚此时才感到自己真的一夜没睡,他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不必了,自会有人去追。”

“经兄赏脸陪小弟喝点?”

太子得到白府抢劫的消息立刻派经如鸿来支援,经将军义愤填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抢劫行凶,还是在当地世家白府,当着一众权贵和朝廷命官,真是好大的狗胆。不给点颜色悄悄,都不知道江朝的“江”字如何写得!

见到林停晚狂灌烈酒,他心中一惊,眼皮狂跳。“林大人,林大人!我说你别想不开,此人猖狂至极,肯定能抓到,不必因此郁闷!”

林停晚突然觉得若是能长久地和经如鸿建立友谊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毕竟他的安慰总是温暖而无用,但为了你的诚心不假。

林停晚不喜欢倾诉,他就默默地喝空了桌上的酒坛。经如鸿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来主动递酒。他是不敢喝,毕竟他没有钱。两人相顾无言,日头就这么渐渐高照起来。

“他们……怎么样了?”林停晚有些恍惚。

经如鸿反应半天才明白林停晚在问白府这动荡一晚的收场。

“宾客都各回各家了,也真是够倒霉的,来吃个席差点吃成自己的。白家马棚、屋舍、廊桥都毁了,你没在白天看,真是壮观,就算白家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啊,够他修一阵了,还好明智没有将商会闭幕选在白家,不然都无从下脚。”

林停晚毫无反应。

经如鸿挠挠头,“太子……太子很关心你,敕令我不接到你不能回去。他说外面还是太危险了,他在江南待够了,想回宫看看父皇母后。待从临山回来就起驾回宫。”

林停晚眼神麻木。

经如鸿心中委屈,是你让我说的,怎么说了还不理不睬,半死不活的,我说的不对?但是多年来征战沙场、潜卧深宫的经历让他异常镇定:“还有黎见尧死了,黎见昈病情又加重了,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早知如此,唉……”

“哦。”林停晚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经将军只当是林大人喝糊涂了。林停晚果然晃悠悠站起来,起身要走。经如鸿的钱都用来买聚宝盆的赝品,生怕林停晚让他付钱,便一手拉住酒蒙子,欲言又止。

好在林大人虽然些微有醉意,却知道不能喝霸王餐,扬手将锭银子拍在桌上。

走出酒楼,经如鸿突然意识到,自从来了白水,林停晚就没有掏过钱!要么是店家不要,要么就是郁熠朝付了。什么时候他也能交一个如此慷慨的兄弟!

想到郁熠朝,经如鸿不禁叹息:“想来于老板是最倒霉的,参加个家兄寿辰,不仅亲人一死一疯,自己也伤的不轻,我出门时听说那矛尖利无比,伤到了骨头,怕是有断臂的可能,人已经昏过去了……”

林停晚终于有所反应,但是经如鸿还没看到林停晚的反应,就只见一个背影纵马扬长而去……

——

郁熠朝的伤势确实凶险,他为了治眼本就泡在药罐子里,中了兰烬后毒性未清,此次中矛虽是伤及筋骨,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竟催发了体内毒素,高烧不退。

至居里乱了套,陈丰安的药开不过来,城里的大夫请了不下五个,从聂鳌房里出来走进华宿屋子,然后再走进郁熠朝的屋子,一时间脚步杂乱、人头攒动。连时清和玥然都被指使着抓药煮药,忙前忙后。

林停晚竟然是最清闲的,他坐在郁熠朝门前,看着人来人往,在宿夜未眠和醉意上头下,竟泛起迷糊,不一会倚着门睡着了!

玥然为了答谢郁熠朝的救命之恩忙前忙后,看到林停晚竟然还能睡得下去,气愤不已,将人薅起来。

“林大人,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停晚睡眼惺忪:“嗯?”

“像是守着难产媳妇的负心汉!”

“他‘难产’还不是你的责任?”

“郁老板救人一命,大慈大悲!”

林停晚的眼中晦暗难明,丝毫没有睡意和酒气,清醒地阴沉犹如外面骤降的暴雨。

“你……看见了?”玥然只听到淅沥沥的雨声,听不到自己说出的话。

但是林停晚显然听得很清楚。“玥然,从白府到白水城北,跑马需要两柱香的时间,你觉得两柱香我能看多少遍?”

两人僵持不下,片刻后,玥然才退步似地缓声道:“阿晚,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不知道刘慈的事情,也不清楚为何今晚她会潜入白府劫车而走。我与黎见尧仅是达成了助他脱身回立扬的合作,我藏在拉贺礼来的马车进来,也计划让黎见尧如此出去。但是马突然疯了,黎见昈也疯了,还杀死了黎见尧,这些是超出我预期的。”

“那说点你预期内的。”林停晚的嗓音十分清冷,他的面色苍白,如果是郁熠朝,他便能看出,他肚子已经开始疼了,但是林停晚此刻却出奇地,没有感到太过疼痛,“楚言,是周闻竹杀的。”

“在扬绮墟,周林檎曾说,楚言是一个连破头巾都舍不得扔的乡下妇人,且不说她一个如此抠门的人为何会大手笔在月然楼小住半月余,在现场并未见到她的头巾。想来是有凶手施暴的痕迹抑或重要线索,才被藏起来。前几天我说服太子早归,赶在楚言下葬前检查了一遍尸体,果然在脑后找到一根细针。”

“能将针用的如此炉火纯青的,想来只有周闻竹了。”

玥然的瞳孔骤然放大,又缓缓恢复镇定,承认道:“是。”

“那日时清带我去见周闻竹,原本是认亲,却变成了睹凶。我们到的时候,周家母女和杜玄,正在清理楚言的尸体。那是我的生母,我不能送她入狱。”

“所以你就想着把周家母女送出去?”

“她在白水一日,就要受白家的威胁和杀人的罪名。这是我能想到最两全其美的方式。周林檎妄图利用杜玄的仰慕使其担罪,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

“原本我只是让黎见尧帮我带人出去,谁知……”

“那楚言什么来头?”

“此人在月然楼中小住,起初总是和耿奎密切来往,耿奎的死必然和其脱不了干系。”

“那她和周闻竹有何仇怨,招致杀身之祸?”

玥然一脸无辜:“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你派人毁了人家屋舍?还藏起了宝物箱子?不知道就替周家母女办事脱身?”

玥然一时百口莫辩,张张嘴又合上,“屋舍是周林檎毁的,可能是为了销毁某些证据。至于那箱子宝贝,我确实动了歪心思,我缺钱,想要先藏起来再占为己有,谁知道你眼睛这么尖……送人出去则是因为她是我生母的事情,也是我的软肋……”

这就是周林檎在扬绮墟要用郁熠朝交换的玥然的秘密。

“可是现在周闻竹被人劫走了。这么看来,周闻竹的仇家不少。”

玥然听后沉默片刻,往郁熠朝门前来往的人群瞥了一眼,而后轻声道:“阿晚,你当真觉得刘慈是为了劫走周闻竹?”

林停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我不知道刘慈的目的,但是和白黎两家都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为了劫持周闻竹,知晓了刘慈的秘密,你觉得她就没有生命危险吗?抑或只要此人消失在威胁到你威胁到月然楼的视野范围之外,死活你并不关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郁熠朝又为此事做了什么未可知也,但是他好在也算是你的恩人,帮我照顾一下。”

玥然为林停晚这段极其不信任的话颇为伤心,但是她确实也只能坦白至此,怪不得林停晚起疑。只是他没反应过来后半句,“照顾……郁老板?帮你?”

不是,郁熠朝门前挤满了往日分散在天南海北做生意的下属,都要趁此良机来献殷勤,若不是华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高低也要拖着动不了的双臂去伺候救他于水火的老板。还用得着她一个外人?

“那你呢?”

林停晚:“去钓鱼。”

“?”

“哦,对了。”林停晚转过头,“被挟持的一路上刘慈都未曾脱手,我被剑顶着根本动弹不得,所以这次很遗憾没有见到周闻竹。”

“?!”

玥然心中瞬间万马奔腾,好小子,竟敢诈自己,还真让他把话都套走了!

——

不久后她便明白了林停晚的那句“照顾郁熠朝”是什么意思。

郁熠朝昏睡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从白府回来的次日晌午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玥然。流风阁的人以为自家老板烧糊涂了,但也不敢担待,只能从月然楼请来玥老板。

玥然对此也颇为惊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郁熠朝的心上人,一醒来就惦记着。但他看到郁熠朝的状态,又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郁熠朝倚在床榻上,面容憔悴而苍白,他肩膀缠住的纱布隐隐渗出点点红迹。他镇定自若的气势又好似他才是来探病的。

“劳烦玥老板冒雨跑一趟。”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却不似无力。

玥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停晚走了,让我照看你。”

郁熠朝眸光微动,却并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追问,却道:“我知道了。请玥楼主来,是想问另一个问题——周闻竹和周林檎……”

玥然更为诧异,但是她还是如实回答:“没有找到。刘慈不知什么来头,出了白水后连人带马车都消失无踪。黎见昈藏在贺礼中,偷偷送回白府的那一箱从天下至宝店窃得的东西,没有在置礼间的废墟中找到,怕是已经和马车消失了。”

“月然楼出动了一批人去追,一旦靠近便会中香迷晕,防不胜防。白家也在追捕,这样看来刘慈偷走的贺礼确实能让白家身败名裂。”

郁熠朝却有不同看法:“如果是白家自导自演,只为把东西送出去销毁?”

“那为何还要遣人去追?若真如此,我楼中的人才应该被白家追捕。”

“刘慈曾在大漠中完成什么任务,结合大胡子的人口买卖,刘慈很有可能是同伙。他们经手上下游,负责这个任务完整链的某一部分。刘慈的级别显然略高,但是对大胡子及其团伙压榨过狠,导致反弹离心。”

“我记得,白家在战时就是靠着人口的买卖为始皇建起了军队,大兴宫殿。”

这几天暴雨未停,潮湿阴冷,玥然感到后脊发凉。

“确实很有可能。”她沉吟道,“虽然建朝多年有所收敛,但白家的势力一直未清,在安州西北山中,确实有不少矿石开垦、树木砍伐是白家经营,如此看来,他重操旧业挣黑心钱极有可能。那刘慈若受命于此,便有可能是白家的势力。但是也说不通,白家的目的是掩盖当年叛变佣兵自立的罪证,刘慈此行,岂不是令此事更加张扬?”

这也是郁熠朝想不通的地方,“也许,刘慈叛变了。不然为何她能轻松潜入白府,四处游荡,甚至给黎见昈下毒。背后必然有白家支持。为何劫掠而走不得而知,但是她必然了解内情。”

玥然不解:“你怎么知道她了解内情?”

“她胁迫阿晚时说‘杀了他,朝廷必会降罪白家’。”

“朝廷命官死在白家,岂不是要追责……”玥然说着也意识到不对劲。死了人该是刘慈的罪名,为何无端摊到白家,“白家竟然也让开了?”

郁熠朝笃定道:“所以白家根本不怕谁会死在白府,但是阿晚是太子的心腹,受命而来,有点闪失必会引发朝廷关注,届时万一调查出其他的,白家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郁熠朝乌黑坚定的眸子和苍白的面色形成对比,玥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似乎定在遥远的地方,看着其他人。

她有些好奇:“郁老板为何要保下周氏母女?仅仅因为生意上的合作?还是你的下属陈丰安?抑或你真的喜欢上了周林檎?”

郁熠朝抬眸看她,毫不躲闪,那一瞬间玥然想到一个人,很快又淡去。那是极其冰冷理智的神色,没有任何感情,闪烁着利益的交织,是上位者的无情。

转瞬即逝,被清浅的温和平静取代。

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我并非要保下周氏母女,周闻竹与陈丰安的事是他人私事,我操心无用。还有,我喜欢的是林停晚,莫要造谣。”

玥然瞪大双眼。他刚说什么?他为何说的如此轻松?林停晚莫不是瞒了她重要的事情?两个人不会已经成亲了吧?难怪往日里老夫老夫的样子!可笑的竟是她自己!

“你……你……”她说不出话来。

郁熠朝却平淡而冷静,见她像是吞了鸡蛋一般说不出话,不觉有些好笑。“不可以喜欢?”

“不是!不是!你……你们”玥然连连摆手,想到前几天劝告林停晚莫要碰感情的话,斟酌着用词,“你们,私定终身了?”

“在规划了。”

“在规划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在规划的意思就是我还没和他说。”

“……”合着还怂地不敢告白!那他哪来的底气如此泰然自若?玥然一想到便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笑够了就回去吧,我这里没给玥楼主准备午饭。”

玥然笑了半天,终于平复了心情。她并没有因为郁熠朝的驱赶而生气,反而好心地劝告:

“郁老板,以我对阿晚的了解,若是商会结束前你不能解释清楚你的行径,以后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晚这个人,聪明的很,又无欲无求地令人害怕。他曾在狱中徒手杀了十几个大汉,那时他才十五岁。他本可以在江湖上习得一身武艺本领,替母报仇,但是他把出宫的机会让给了我……”

八年前,皇宫。

窗外的铃铛被晚风吹拂,屋内昏暗一片,只有烛台上的微光摇曳,映照着金光的佛身。

“抽吧,一进一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香室里响起,带着回声,和着铃铛很是悦耳,他看了一眼林停晚和玥然,“阿纯先来。”

进:居庙堂之高,出:处江湖之远,两相围合。

玥然谨慎地从男子手中抽出一根竹签,小心翼翼放到眼前。

她嗫嚅道:“出。”

男子的脸色显然有些不悦,但是并没有表现多久,他板着一张俊俏但极具攻击性的脸,蹙着眉对林停晚说:“抽。”

林停晚却伸手一抽,看也不看地说:“那我进。没有必要再抽了。”

男子站定不动,眼神反复在林停晚和玥然身上轮转,多次扫过两人握紧的签。似有不甘。

林停晚:“你若是不满为何还要让我们抽签,直接定夺了还省事。”

男子“啪”一掌打在林停晚脸上,清脆的声音在香室中回荡不止。

“放肆!跪下!”

林停晚和玥然跪倒在地,屏气凝神。男子在香室中来回踱步,直到香烛燃尽才捏住林停晚的脖子,将人勒起来,咬牙切齿道:“两年内让我封王,否则两年后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林停晚喘不上气,自脖子以上全部憋红,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伴着其他的伤疤和青紫,竟也不反抗,就这样等死般。

男子并没有泄劲,两人僵持不下。

就在玥然不敢出声,掐着手臂默默流下眼泪,以为林停晚要被掐死时,她听到一个“好”字从他的喉咙艰难发出,一颗心又重重落了下去。

“嘭!”男子将林停晚摔在地上,抽身而去。

确认人已经离开,玥然才敢哭出声,她边哭边爬到林停晚身边。“阿晚,阿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我不能……”

林停晚将签子放到她手中,最下边刻的“出”字已经被林停晚折断,生生扎进模糊的血肉里,看不清字迹。

他喘息几口气,站起身来。

“在宫里也好,下次见我你该叫我‘林大人’了。”

他在那个长夜离开,一步一铃响。

多少年后玥然仍记得,那晚下起了雪。

这么多年,他也从未问过她,为何不能留在宫中。就像现在,其实只要他追问,玥然根本受不住他的逼供,但是他只是点到为止。他不追问,亦不干涉。除了当年的真相,什么也不在意。他在因果中脱身,孑然一身,禹禹独行。

她从回忆中回神,郁熠朝耐心很好,只是静静坐在等待,也不催促她做解释。

“为在宫里保命,阿晚学过简单的防身擒拿,你觉得他一个比刘慈高出一头的成年男人,会被轻易挟持?”

郁熠朝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想起在大漠中林停晚将他按在净房的墙上,力气确实不小。

“他只是……”玥然轻轻道,“见你受伤了,两相权衡下,放弃了多年追寻的真相。”

“周闻竹,是林停晚替你我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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