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外面散步，突然刮起了风，天也暗了，是下雨前的征兆，他们赶紧往回走。风越刮越大，衣服被灌得鼓鼓的，走路都吃力。江泊衍紧紧拉着贺烬的手，再往前走些就好打车了，可惜天很不给面子，太阳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雨突然就掉了下来。
“不会要刮台风了吧？”
江泊衍把外套脱了举在自己和贺烬的头上，来不及庆幸今天穿的棒球服能防些水，身上其他地方就被淋了个湿透。
不知从哪刮过来的东西砸到了江泊衍的脑袋，他被砸懵了，只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贺烬拽着他的衣服一角和人一起进商场里避雨。
安全了，贺烬下意识看向江泊衍。
江泊衍放下衣服，风雨沙尘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刚才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知是什么又被吹进了天上，现在周围的人还在讨论。他头疼得厉害，噪杂的声音更是让他脑袋里嗡嗡的。
贺烬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是哪？”江泊衍终于回过神，他摸了下后脑勺，摸到了黏糊糊的血。
无厘头的话让贺烬愣在原地，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江泊衍手上扎眼的鲜血，“你被什么砸到了？流血了，我看看。”
伤口不是很深，血慢慢在凝固。应该是风把高处的东西刮了下来，贺烬心有余悸，这台风来的太突然。
江泊衍用衣服擦了擦手，然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看了看贺烬，似乎很奇怪自己会在这里，又问了一遍，“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江泊衍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茫。
贺烬更加确定他是想起来了，“你之前出车祸失忆了……”解释起来像编故事一样，贺烬莫名觉得心虚。
江泊衍从湿透的兜里摸出手机，然后看了眼日期。他非常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程雪漫的电话打到了贺烬那边。
“喂，妈，我们在商场避雨，我没事……阿衍不知道被什么砸到了头，还好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贺烬看了一眼江泊衍，又说：“他好像想起来了。”程雪漫让他把电话给江泊衍，“喂？儿子，你真想起来了？早知道砸下脑袋就能好，我就拿擀面杖敲敲试试了。”
江泊衍还没搞清现在的情况，“……”
挂了电话贺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谁知江泊衍突然说：“我记得我在车里，被追尾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贺烬赶紧问：“后来你被送进了医院，你不记得了吗？”
江泊衍感觉脑袋疼，他淡漠地说：“不记得了。”
“这一个月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贺烬感觉冷，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嗯。”江泊衍的回答言简意赅。
贺烬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周围也有不少人在等雨停，只有他完全忘了外面的天气，喃喃说：“不记得了。”
沾了血的衣服被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
商场关了门，他们在过道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雨小了一点，有人就试着出去了。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越来越多的人跟上了离开的大部队。
和江泊衍干站着也尴尬，贺烬就说：“先回去吧……”
他们本来就走的不远，不打车也能很快到家，只是现在没东西挡着了，只湿了一点头发的贺烬整个人完全暴露给了雨。于是那时的江泊衍坚持做的事情成了无用功。
贺烬只能快速地走，江泊衍不在乎这点雨，他后脑勺的血混在雨水里结成大滴的水珠落下去，鲜红色被冲淡了。
两人一身狼狈地回了家。
江泊衍回自己房间换衣服，贺烬差点跟着进去。江泊衍回头看他，他反应过来僵了一瞬，转身去了浴室。
这样的掩饰不知道有没有被看穿。就算现在没看穿，江泊衍回房间后会怎么想？他的衣柜里挂了不少贺烬的衣服和平时的生活用品，大到笔记本电脑，小到杯子、充电器，全在那里。
换好衣服，贺烬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就出去了。几乎是同时，江泊衍也走了出来。他完全忘了失忆期间的事情，这样的认知让贺烬无所适从，要告诉他吗？怎么开口。
贺烬倒了杯水掩饰自己的慌张，他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误会解释清楚，“我查到那天的事情了，给你下药的李娟华是李嫂的亲戚……”
江泊衍就是在找李娟华的路上出了车祸，他发出自己的疑问。
“李嫂是谁？”
“贺家…我们家的保姆。”贺烬脱口而出，他差点忘了自己也是贺家人，“我觉得是沈欣指使她这样做的。”
很明显，现在的江泊衍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是吗？她让你家保姆找人给我下药，理由呢？”
“我不知道。”贺烬心凉了半截儿，他差点忘了这才是江泊衍本来的样子。
江泊衍感觉有些憋屈，他怎么都想不起车祸后面的事情，一想就头疼。自己房间里充满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气息，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贺烬握紧了杯子，“嗯。”
“我失忆了，你没告诉我真相？”江泊衍不理解，他没多说，但贺烬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以为你很快就能想起来……”
一个月确实不算长，但也不短。
江泊衍没再说话，他又回了自己房间，头上的伤还没处理，隐隐作痛。
贺烬很快敲响了他的房门。
“我拿东西。”
贺烬把属于他的东西全带走了，来回两趟，第二次走的时候，江泊衍正在对着镜子歪着头看自己的伤口，异常艰难。
“我帮你吧。”
江泊衍说：“不用。”
贺烬便走了，他感觉很不自在，明明已经解释了，但两个人之间依旧僵硬。
也许江泊衍恢复记忆后，还是不喜欢自己吧，他早该就知道的。
这样也好，至少家里那边可以暂时瞒着了。不会让程雪漫他们空欢喜一场。
大概因为江泊衍也觉得不自在，这人又搬了出去。贺烬怕被陈嫂看出身体的异样，只偶尔让她过来。
房子里只不过是重新归于安静，贺烬却有些受不了。他给江泊衍打电话，第一次主动提起失忆那些天的事情，“你前段时间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连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你觉得该不该算数？”
“如果你想起来了呢？”
“那就等我想起来再决定。”江泊衍盯着监控屏幕，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但这样的态度让贺烬觉得自己和他隔得很远。
那些过往成了只有贺烬才知道的秘密，他本有许多的问题想问，但面对这样的江泊衍，做什么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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