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收假前一天的傍晚,夕阳把教学楼染成橘红色。
妙予站在高三(1)班的后门,手里攥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支钢笔,黑色的礼盒衬着深蓝丝绒,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这是她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连奶奶都不知道——就像没人知道她喜欢纪年一样。
教室里空无一人。纪年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桌面上摊着几本高三的复习资料,草稿纸上还有未完成的物理题。他的字迹很锋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又疏离。
妙予深吸一口气,拉开他的抽屉。里面有几本笔记、一支用了一半的签字笔,还有一张温如夏写的便签:"明天社团活动别忘了带申请表——夏"。
她的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把钢笔盒轻轻放了进去。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躲到后门的储物柜旁。纪年和几个男生说笑着走进来,他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气,发梢还带着微湿的水汽。
"如夏说让你明天早点去。"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
"知道了。"纪年笑了笑,随手拉开抽屉,看到那个陌生的盒子时挑了挑眉。
"哟,礼物?"旁边的男生凑过来。
纪年打开盒子,钢笔在夕阳下泛着低调的光泽。他拿起笔看了看,唇角微扬:"大概是如夏放的吧,她上次说要送我支新笔。"
妙予站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二天清晨,妙予坐上了离开圻城的火车。
车窗外的樱花树刚刚冒出嫩芽,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她靠在玻璃上,看着这座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一点点后退,最终变成模糊的轮廓。
书包里装着转学手续和奶奶的病历。妈妈再婚后住在另一个城市,继父是个温和的中学老师,家里还有个八岁的弟弟。临行前,妈妈在电话里说:"你来了就好好读书,别的不用管。"
妙予低头,翻出手机里唯一一张纪年的照片——是去年运动会时,他站在领奖台上的侧影,阳光落在他肩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这张照片是妙予在贴吧下载的。
新家的窗帘是浅蓝色的,继父站在门口,有些拘谨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房间收拾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
八岁的弟弟林哲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手里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画:"姐姐!我画的你!"
画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眼睛大得夸张,旁边还用拼音写着"姐姐好"。
妙予勉强扯了扯嘴角,把画折好放进口袋。
新学校的校服是藏青色的,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班上的同学对这个"转学生"充满好奇,但妙予总是低着头,安静得像一抹影子。
只有同桌徐小雨坚持不懈地找她说话:"妙予,这道题你会吗?"、"妙予,放学要不要一起去买奶茶?"
妙予大多时候只是轻轻摇头,或者"嗯"一声。
但她会在深夜偷偷登录圻城一中的贴吧,搜索"纪年"的名字。
四月的某个周末,妙予去了医院。
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她每周都会来陪床。病房的窗外有棵梧桐树,叶子刚刚舒展开,嫩绿嫩绿的。
"小予,"奶奶突然开口,"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妙予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嗯。"
"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有。"
苹果皮断在垃圾桶里。奶奶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妙予低头继续削苹果,想起上周在报刊亭看到的《体育周报》。头版是即将举行的全国青少年马术锦标赛的预告,纪年的照片占了半个版面。他穿着黑色骑装,站在一匹纯黑的赛马旁,眉眼锋利,意气风发。
那天她站在报刊亭前看了很久,直到老板问:"小姑娘,买不买?"
她摇摇头,转身离开,却在拐角处停下,偷偷用手机拍下了那则新闻。
5月初,妙予在电视上看到了马术锦标赛的直播。
纪年发挥得很稳定,最终拿了银牌。颁奖仪式上,镜头扫过观众席,温如夏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笑着朝他挥手。
纪年摘下头盔,朝她的方向笑了笑,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那支钢笔,轻轻吻了一下。
解说员调侃道:"看来这支笔是纪选手的幸运物啊!"
妙予关掉了电视。
窗外,夏夜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带着淡淡的花香。
2012年5月2日
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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