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放假只剩下一天，大家兴奋的都快疯掉了。
林芷觉得放假了休息一下是很好的，她的内心其实还好，毕竟放假了她也只能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枝城是北方，今年的雪却不大。
她们家靠海并不近，她喜欢大海，她其实很想去看看海的。
她从小总呆在枝县里，之后又来到枝城，她还没亲眼看见过大海呢。
之前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影像，却没有亲眼见证过。
今天老师发寒假作业，林芷出去上个洗水间的功夫，正好撞见班主任。
班主任喊住她，叫她帮忙放一下教室后面柜子里面的寒假生活指导。
林芷就乖乖的点头答应了。
到了教室之后，林芷刚搬起一大摞手册。
齐昀就凑了过来，好奇的说“你不会是要准备把这一堆手册自己一个一个的发吧。”
被猜中了心思，林芷有点意外的点了点头。
齐昀好似可怜她一样，从她的手中抢过一半，非常正义的说“别那么惨林妹妹，让昀哥哥来帮你分担一下，勿谢。”
说完，齐昀非常勤快的发了起来。
林芷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齐昀如果主动开口了的话，她就随他来吧。
林芷一个个分完了之后，眼看手里就只剩下两本了。
一本右下角有一大块书皮没了，另一本则是左上角有一小块皮没了。
她想都没想就把损坏多的留给了自己，把另一本给了另一个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人。
干完这些，她回到了座位上，静静的拿出《红楼梦》看了起来。
她已经反复读过很多遍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值得细品。
她喜欢开头，贾宝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她多么希望许倦再次见到她，也能这么说。
叶妤今天还是没来，桌上空荡荡的，她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离放假只剩最后一天的兴奋感很快冲淡了这点小情绪。
下午班会课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反复强调着寒假安全和作业提交的截止日期。林芷一边听，一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红楼梦》的封面。
当班主任最后宣布“今天下午提前两节课放学”时，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同学们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好了书包，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往外冲，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们的笑声。
林芷看着大家雀跃的背影，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她的假期可能只是换个地方看书，但这份“解放”的快乐，她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放假了，就见不到许倦了吧？
可是她还想再次见到许倦呢，明明没怎么接触，可她就是被许倦吸引到了。
这会不会就是17岁的少女心事呢？
青春期第一次拙劣的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推开门，迎接林芷的不是家的温暖，而是一股混杂着烟酒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玄关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勉强勾勒出沙发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还知道回来？” 母亲的声音像淬了冰，从黑暗里飘过来，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和不耐烦。
林芷没敢作声，只是默默换了鞋，把书包轻轻放在墙角。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杵在那儿干什么？死人吗？” 母亲猛地提高了音量，沙发发出“吱呀”一声，她大概是坐直了身体。“寒假了，别整天在家碍眼，我给你报了个游泳班，明天就去。”
林芷的心沉了一下。她从小就怕水，总觉得那片深蓝里藏着什么会把人吞噬的东西。“妈，我……” 她想拒绝，声音却细得像蚊子叫。
“我什么我？” 母亲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说去就去！我天天在酒吧累死累活，回来还要看你这张死人脸？去学个游泳，别整天死气沉沉的，看着就烦！”
母亲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林芷心上。她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斥责，甚至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知道了。”
“知道就好。” 母亲似乎满意了一些，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厌恶，“还有，你奶奶下周要过来住。”
“奶奶？” 林芷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她对这个奶奶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印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后来父母关系破裂，父亲出事后，两家就彻底断了联系。
“怎么？不认识？” 母亲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厌恶更浓了，“还能是谁？老东西自己住不下去了，非要来投奔我们。真是麻烦。”
林芷没说话，心里却翻江倒海。奶奶……这个称呼既陌生又遥远。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突然要闯入她生活的亲人。是该亲近，还是该保持距离？
她想起母亲平时对她的态度，那种深入骨髓的嫌弃，似乎连带着对整个家族都充满了恨意。母亲总说她身上流着“不干净”的血，说她和她那个抢劫犯父亲一样让人恶心。虽然母亲从没明说过父亲犯了什么罪，只说是抢劫。
现在奶奶要来，母亲会怎么对待她？会不会把对父亲的恨意，也发泄在奶奶身上？而她自己，又该在这场复杂的家庭关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林芷走到自己的小房间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里面还是老样子，一张小小的书桌，一张单人床，墙上贴着几张早已泛黄的明星海报。这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却也常常风雨飘摇。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闭上眼睛。寒假开始了，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游泳课的恐惧，母亲的冷漠，还有即将到来的、陌生的奶奶，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这个寒假会怎么过，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叶漂浮在海上的小舟，没有方向，也没有依靠，只能任由风浪把自己推向未知的远方。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落在玻璃上，很快就融化成了一小滩水。林芷看着那片模糊的水渍，忽然觉得，自己的眼泪，大概也和这雪水一样，冰冷而廉价，落下来，也无人问津。
第二天一早，林芷背着母亲准备的蓝色泳包，站在了游泳馆巨大的玻璃门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氯的味道，混杂着潮湿的水汽，让她有些窒息。
她换好泳衣，裹着一条大浴巾，局促地走到指定的泳道边。教练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笑容温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厉刻板。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就让大家先做热身运动。
下水后，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了林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教练开始教基础动作，先从憋气练起。林芷扶着池边，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水里。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前方一个女生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对方戴着泳镜和泳帽，看不清脸，她也没多想，很快专注于自己的动作。
周围的同学大多憋了五六秒就忍不住抬起头，只有林芷，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好强劲儿上来了。她紧紧闭着嘴，鼻子也屏住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比别人更久一点。直到胸口实在闷得发疼，她才猛地抬起头，甩了甩脸上的水。
“不错啊，憋气三十秒！很有潜力。” 年轻教练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
林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下课的时候，大家都陆续上岸换衣服。林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教练却“恰好”也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泳镜看了看，说：“这泳镜有点松了，我帮你调一下。”
他的手看似在调整泳镜的松紧带，手指却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脸颊和脖颈。林芷像被烫到一样，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强忍着不适，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他的触碰，低声说：“谢谢老师，我自己来吧。”
教练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放下泳镜说：“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林芷没再说话，飞快地拿起自己的东西，逃也似的冲进了更衣室。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从游泳馆出来，林芷心里那点因被表扬而起的微弱暖意，早已被教练那令人不适的触碰驱散得一干二净。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虽然冰冷但至少熟悉的家。
掏出钥匙，转动门锁，门“咔哒”一声开了。迎接她的不是往常的寂静，而是客厅里传来的、一个略显苍老而陌生的声音，似乎在低声咳嗽。
林芷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在了门口。她预想过奶奶的到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客厅的灯开着，比平时亮堂了些。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沙发的一角，背对着门口，身形瘦小，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棉袄，手里攥着一个旧布包。母亲则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生硬地说：“妈，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声“妈”叫得极其不情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到开门声，老太太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亮，直直地落在林芷身上。那目光太过专注，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让林芷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泳包带子。
“这就是……芷芷？” 老太太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奶……奶奶？” 这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一圈，才终于小声地说了出来，感觉陌生又别扭。
母亲端着水杯走过来，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老太太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嗯，就是她。” 她瞥了林芷一眼，语气不耐烦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进来换鞋，一身的水汽，难闻死了。”
林芷低着头，快步换了鞋，不敢再看老太太，也不敢看母亲。她能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那目光里没有恶意，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她只想赶紧躲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把这一切都关在门外。那个小小的空间，似乎是她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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