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
王莽黑眸难以自拔,长臂紧紧扣住细腰,急迫地开口解释。
声线闷在胸腔,喉间哽咽。
本该冷清威严的高雅公子,此时愁眉不展。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从小到大,他给我的印象皆是克制稳妥,从容不迫。
这般冲动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一度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静静地站在他身前,视线漠然移开,语气里带着几分凉薄,“王莽,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上次在公主府的不欢而散。
难道还不够明了?
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阳刚之气将我团团包围,薄唇中带着挣扎和不舍,“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同我划清界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暗哑低沉的声线里竟存着星星点点的委屈。
这怎么可能?
一向冷漠倨傲的人,怎会朝我低头示软?
我额头冒汗,被自己那可怕的想法吓到,开始挣脱他的桎梏,手腕还被他摁在身后,腰身无奈只能朝前挺着,这姿势贴在他身上万分不妥!
“王莽,你不要这样!”
我挣动手腕,“你已被太后赐婚,都马上要成亲了,还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如今的你,该记挂的应是你明日的新娘子!”
他揽住我的腰不肯罢手,俯身箍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和他对视,语气森森,“那你对我而言……又是什么?”
我心烦意乱,眼神飘忽不定的回答他,“我不过是你人生里不起眼的……一个过客。”
过客?
王莽失笑。
若真是一个不重要的过客,便好了……
他身上的戾气扩散蔓延,呼吸洒落在我的嘴角,仿佛随时要压下来。
我受不了他全神贯注的凝视,偏过头,躲闪掉脸上的热息,开口劝他,“王莽,你博学多才,有勇有谋,你是个很好的男子,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他双眸发冷,嗓音嘶哑低沉的压到我嘴角,“别在拿这些道理搪塞我。我不想听!燕赤凤,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何拒绝我?”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慌乱的心回答,“因为你我都是男子。”
他眼眸倏地暗了,嘴角紧抿。
尽管想竭力维持冷静,但僵硬的神情还是暴露出不少细节。男人手腕用力,掐紧细腰,猛地带着怀中人转了一圈。
我和王莽的位置一下对调,被他翻身束缚于在假山与胸膛之间。
他情绪翻腾,语气泄气又失望,“男子!只因为我是男子?那我是男子,难道冯无方不是男子吗?”
我仰起头,浑身僵住。
王莽竟然知道了我与冯先生的事……
惊愕超过恐惧,我的内心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
王莽垂目,盯着那无辜不安的委屈模样,突然偏头笑出了声。
自己真是疯了。
竟会瞧着……心疼。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的,是吗?你以为你瞒得过阳阿,也瞒得过我吗?!”
他一把拉过我的手腕,放置在自己胸前,再无隐忍。
“你不是不喜欢男子,你是不喜欢我!”
我如鲠在喉,再无借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无话可说。”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王莽被我彻底激怒,眼底通红,掐着我的下颔,“你信不信,我杀了冯无方?”
我心口一滞,心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久久不能放下。
瞪圆的杏眼不敢置信的盯着他,担忧毫不掩饰。
王莽哑然失笑,声音酸涩,“怎么?害怕你的心上人出事?”
我看着王莽,笃定的说,“你不会的!”
王莽听了我的话自嘲一笑,下颔线绷出好看的弧度,“我为什么不会?杀了他,你的心里就再也没有了别人。你可以不爱我,但我……也不会让你爱别人。”
情,就是独占且自私。
不是吗?
王莽被嫉妒裹挟了理智,情绪失了控,执拗占据了上风。我深知他的为人,就算他在喜欢我,也不会因此事,迁怒于他人。
“别这样,你这是何苦?”
我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盯着那指尖,竟不忍甩开。
他苦笑, “你这是为了他……求我吗?为了一个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控的人,求我?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却把心给了他?”
我仰头回答,“你不也是吗?”
王莽双目一颤,僵在原地。
是啊……
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他。
我不想他误会冯先生,同王莽解释,“他能给我的东西。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给我的。”
王莽视线驻足未动,低头贴上我的额,不想放手。
眼前的人,也没人能替代。
骄矜的人闭着眼,喃喃低诉,“你就真那么喜欢他?你告诉我,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心一紧,眼落在他咬的发白的薄唇上。
王莽鼻尖高挺,这样咫尺同我说话,不仅额头抵着,连鼻尖都会蹭到。
如此亲昵的举动,我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有羞赧、有不安。
可竟不排斥……
压下乱七八糟的情绪。“没什么可比的。你们本不是一类人,冯先生淡泊名利,而你,注定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上厮杀。请你不要伤害他,就算是求你,忘了我吧。”
王莽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本该放开的手忽然用力,唇重重的贴了上来,舌尖强硬侵略进她的唇齿空间,任性的留下最后一吻。
哪怕她要狠狠将自己推开。
哪怕之后真的要……一别两宽。
我脸颊滚烫,止不住发抖,被他亲的快断了气。
王莽终于肯放开我,慢慢从身上掏出那支被我物归原主的笔。
他扯过我的手,将笔再次放入我的手里,一字一句的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你若是不要就丢的远远的,别还给我。若是想还,我只要你的心。”
我心潮起伏,他所要的东西,偏偏是我不能给的。
他后退几步,语气不容拒绝,“明日大婚,谁都可以祝福我,唯你不许。”
我抿着唇,沉默的站在原地。
“听到了吗?”他捏了下我的掌心。
我点点头,算应了他的话。
他视线汹涌,转身离开,背影越发孤寂。
我将那笔揣到衣服里,回到住宿的地方。
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屋内,四周寂静极了。脑子突然发昏,眼前朦胧混沌。
我可能累了,该休息一下。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大片大片血一样的鲜红。
红的妖艳,红的刺眼,它们像是哲人的毒蜂,每靠近我一点点,我的皮肤就被灼伤一般的疼痛。
犹如凤凰涅槃。
我痛苦的叫喊,可周围依旧灼热,身体渐渐失去知觉,突然小腿的剧痛让我睁开了沉沉地双眼。
双腿好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
四周浓烟弥漫,原来屋子起火了。
这是东宫,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烟雾弥漫,视野已看不清了,我躺在地上,腿部剧痛。
捂住口鼻,低头看了看我的小腿。
原来是房梁掉了一根木板,正好砸在了我的腿上。
我忍着痛想要拔出自己压下的腿,可我使不上一点力气,急的满头大汗,却动不了分毫。
屋内越来越呛,周围热的已经要将我烤化。
大火已将我的身体烤的通红。
我躺在地上喘气。
难道,我燕赤凤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摇头,不!我要出去!
我不能死!
突然一声巨响,屋檐上又一根房梁掉落,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中热的呛人。
我要活着,脑子已经浑浑噩噩,但是我依旧尽全力保护自己,不被烧伤和砸到。
咳嗽愈发激烈,意识也开始模糊。
朦胧中,门板好似传来剧烈的声响,像是有一群人鱼贯而入。
我得救了?!
水扑了过来。
终算有些凉意。
有人在喊,“公子!你不能进去!房子要塌了!危险!公子!!!”
“快救火!进去找人!如果他死了,我让你们一起跟着陪葬!!!”
王莽的愤怒的声音传来。
“在这儿!公子!他在这儿!”
是找到我了吗?
我得救了吗?
一桶直接凉水浇在我灼热的皮肤上,舒适无比。
我睁不开眼,却听见了王莽着急的声线。
我被人打横抱起,“燕赤凤,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去杀了冯无方!你听到了没有!我真的会杀了他!”
我真的无法理解王莽的想法。
我死了,你杀冯先生做什么?难不成想让他下黄泉陪我作伴?
可我在无法多想。
身体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几个月后,一片竹林深处。
微风拂面,几只小鸟飞到我的窗头,叽叽喳喳的叫唤了不停。
我小心翼翼的转动齿轮,慢慢来到它们身边,刚抬手想要抓做一只,谁知它们反映出奇的快,一下就飞走了。
有些失望的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向窗外百无聊赖地张望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看来你很无聊。”
我回头,双瞳对上了孔休那张调笑的面庞。
视线偏移,对上了另一双温润的眸。
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心跳慢慢加快。
自从我在东宫受伤,阳阿就将我安置在了此处。
那日大火,据说是宫殿走水,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偌大的东宫,只有一间普通的下人房着了火,这件十分蹊跷的事就这样莫名被掩盖过去了。
我不禁觉得可笑,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砸到了我右边的小腿。大夫说,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刚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害怕。
怕自己变成一个废物。
怕父母伤心难过。
怕冯先生……离开我。
还好上天眷顾,阳阿看出了我的顾虑,派人将我带到这里安置,还告诉家人,我留在了皇宫当差,短期内都无法出宫,让父母安了心。
她还让孔休来给我治疗,尽管公主府的医生都说没得治了。可是她还不断给我寻来偏方,让我别放弃自己,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的。
我心里满满都是的感动,阳阿从小到大一直在帮我,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后来,我的腿一直也没有起色,阳阿某天不知从何处定制到了我身下这个精致好用的木质轮椅。
我一直呆在这里,腿也没有一点进展,做什么事情都要靠它。开始阳阿怕我出事,所以派了几个人照顾我。
后来我渐渐发现,照顾我的这些人许是怕我出意外几乎不让我出门,等于将我变相囚禁起来。
我只好告诉阳阿,我想安静的呆在这片林中修养。
阳阿看我气色不佳,也就应了我。
飞燕本想让合德直接留在宫里,可是我的突然出事让合德差点昏死。
飞燕也不放心,只好同意合德回来照顾我。
我昏迷的那几日,合德几乎是昼夜不眠。
眼神里满是担忧和焦虑。
她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最后也生了场大病。
我醒来后,她也在病着,我让她好好休息,身子好再来看我。合德没听我的,还是隔三差五跑来看我。
我行动不便,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有时候实在烦闷,就拿着笛子吹。
可我吹的不好,很快就丢在一旁不碰了。
合德并不善音律,但她懂我,回去就找了阳阿。
阳阿对我关怀备至,直接将冯先生找来替我演奏,还说若是我以后想听曲,可以随时命人唤冯先生来竹屋解闷。
有了冯先生的陪伴,日子才不再难过。
***
修文比写文还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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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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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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