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快去找她。”
被用力带上的门借着风力发出巨响后，只余缄默对视的二人。
“所以……你觉得她像易茹……”
“是。”
“所以她靠近我……”
“先别想那么多，即使她是，她也查不到什么。”
肖琳反而冷静下来，她拍了拍肖琅的手，
“现在我能看出来她也是喜欢你的，你就正常跟她交往，有什么变化我们再商量怎么办。”
“正常交往……你不觉得我们离正常太远了吗……”
“她是真心喜欢你，你也比我要坚强多了，你现在害怕的事都不会发生，快去。”
肖琅在肖琳的注视下机械地跑出去，奋力追上焕若。
“焕若，不要走好吗？”
“我有什么必要留下吗？看着你只关注她吗?”
“这不是一开始吸引你的吗？”
“许肖琅，你太不讲理了！她只是把所有人拽进她的情绪黑洞，然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按照她期望的……”
焕若感到无力，她意识到自己偏题了，停下来喘着粗气任由肖琅捧起她的脸。
“她是有她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有，那你的问题呢？”
“你想知道我的问题？好。”
“喂去哪？又来绑架？”
“不要说话。”
路程不算远，到了肖琅才发现这是一片墓地，焕若在前面自顾自地走，她便在后面头重脚轻地跟，
“就是这里了。”
那几个字像漩涡又一次把肖琅带回到初识这个名字的惶然中，
『母易茹声
女易焕若敬上』
“你带我来这里……”
肖琅克制住晕眩看向焕若，焕若也同样转向她，少见的不安惶恐形于色。
“你没什么要说的？”
“所以你是易茹声的女儿，你说的写《镜中》的那个作家。”
“对，我说的离奇死亡的那个作家。”
“焕若，你肯定很难过。”
“除了难过之外，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她。
“我对她真的没什么印象……”
“肖琅你还在骗我，她是怎么离奇死亡在她们的小巢的？或者我直接去问许肖琳，你忍心看着她崩溃吗？”
“……你知道了她们的关系，但肖琳根本跟那件事无关，她当时生病了。”
“她知道你妈妈去世后，情绪更加不好，我就带她离开上海了。”
太平淡而缺乏新意了，无论是在教授与学生风花雪月中的配角许肖琅，还是此刻像排练过一样回答的许肖琅，在任何时候都火花四溅灵感迸发，分分秒都耐不住性子想探寻想反抗的许肖琅去哪了呢？
“那你呢，你感觉她们的关系怎么样，一个教授一个研究生，天然的不对等关系。”
肖琅苦笑了下，
“她没跟我说过，是后面你妈妈突然去世，她情绪崩溃才跟我说的。”
焕若看着紧绷的肖琅，拥着她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所以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什么第一反应？”
“发现我是易茹声的女儿。”
“我会感觉……你是有目的接近我的。”
肖琅难得一遇的真心在被红色描边的泪眼后左奔右突，焕若还想再质问，却说不出一句，肖琅的手攀上她的肩膀，
“先不要走，我们回家慢慢说好吗？”
肖琅轻推开卧室的门，肖琳已经睡下，她拉着焕若走进自己的卧室。
地上还是有肖琅未拆封的纸箱，上面画着一个呲牙咧嘴的狼头。
“这是你画的？”
“是肖琳画的，她爱画一些简笔。”
“你知道，她很担心我受伤，好像小时候一样，任何时候都要护在我前面。”
“她说你没什么恋爱经历，真的吗？”
“真正的恋爱经历那倒是几乎没有。”
许肖琅的调皮劲星点地从微微扬起的眉间绽开来。
“那她到底是想保护你还是想保护她自己呢？”
许肖琅的脸又黯淡下去，逐字逐句都有斟酌的痕迹，
“她可能只是情绪上来就那样说了，或者是长期以来她只有我。”
“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跟她一样，我不想再听了……”
焕若站起身捧起肖琅的脸，她无法分辨她脸上的表情，失落的，愧疚的，谨慎的，茫然的，她的问题正在让她失去她喜欢的许肖琅，她的手落在许肖琅的肩膀上，渐渐果决地伸展手指摩挲着，
肖琅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看向焕若的眼睛里多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气，
“现在？焕若我们……”
再彻底沉没之前执行任务的使命感短暂回到肖琅神智里，但焕若并没给她机会，她将肖琅的手臂用毛毯象征性地束缚住，肖琅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向前倾作势要咬她的手，真到了唇边又变成轻轻的带着抚慰的吻，她就这样孤立无援又如饥似渴地吸吮着她的手指，亲吻着她歪歪扭扭的伤痕，然后半抬起眼，哀怨又心痛的上目线几乎要将焕若的心击碎，
“我从来没问过你手上的伤口怎么来的？当时很疼吧？”
焕若便将她所有形式主义的惩罚和追踪真相的决心抛之脑后，只想此时此刻用尽所有力气回应肖琅无论是爱，愧疚或是任何……
肖琅的指节在卧室门上敲了敲，里面无声响便推门走了进去。
窗户大开着，肖琳看上去安稳地躺在床上，张开眼无声地询问已知的答案，肖琅只点了点头，她便又合上眼睛。
肖琅分辨不出她的神情，凑近去盯又闻到烟味，
“狗啊你，贴在我脸上干嘛？”
“你又抽烟了！还把窗户开着，冻着了怎么办。”
“又冻不死，你不是忙着吗？”
“说什么啊……”
“我把她送到门口，马上上来陪你。”
“不用你来监视我。”
肖琅想捂热肖琳刚刚窗边吸烟冰凉的手，肖琳用力抽回手转到背对她的方向，肖琅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微掩住的门缝里传来肖琅的影子，她周转在两扇门间，还会知晓自己内心的摇摆吗？
电话和消息响个不停，焕若看到是舅舅传来的，本想无视，横幅又挂了一条，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又接近她！』
她满脸问号地点进去，最开始是一张照片，是她和肖琅挽着手，
『你舅妈看见的，她是不是那个研究生？』
『她知道你是谁吗？你们在谈朋友？！』
连番轰炸里附着一张她上传的视频截图，那是她们半途夭折的露营之旅，因为她的个人号没粉丝基础，一开始流量并不高，现在突然变成热门视频飘在首页。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她看也没看接起来，
“舅舅，我会跟你解释的。”
“焕……怎么了，我是连意杉，你的肖琅真的变成流量作家了。”
“什么？”
“她之前的言论被翻出来了，现在讨论量很高。”
“什么言论，你发给我。”
“焕……”
焕若摁断了连意杉嗅到商机的沾沾自喜，点进她发过来的视频，
“所以Micah你怎么想出道是为了演戏？为了更大的利益。”
Micah，许肖琅，她彼时锐气难掩的恋人。
“我觉得这在于梦想是否坚定，比如我的梦想就是唱跳，我并不认为我假如出道，会为了利益变成抛弃梦想的人。”
“但你又如何回应网上那些传言，对于你为了利益跟你年长很多的交往……”
能看出主持人在谨慎挑选用词，其他选手也是一脸如临大敌，而许肖琅却笑起来，脸上带着终于被发现的狡黠和自傲。
“我没觉得这和利益有什么关系，我付出我的陪伴，她们享受到了所以付出金钱，这跟我现在追求梦想不相悖，我也希望我的舞蹈和音乐被观众喜欢，利益是附带的对我的肯定。”
“那我替你的粉丝问一句，你的陪伴……对象只有女生吗？”
似乎是嗅到了问题中隐含的窥视意味，肖琅的脸瞬间冷下来。
“这个跟你无关。”
“怎么了？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见焕若不答话，肖琅的目光也转到焕若的屏幕上，
“这是你吗？”
肖琅盯了很久，感慨道，
“好久不见的我，我现在变了很多吧。”
“肖琅，你看下评论，现在只有少量的在支持你，大部分只是觉得……”
肖琅翻页看着评论，
“……他们觉得我虚伪，说一套做一套……”
“另外也有更多人在扒你的过去……森明里，你熟悉这个名字吗？”
肖琅半晌才转过头看向屏幕上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生，摇了摇头，
“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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