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唔……!”,一声闷哼,黎宥被扎扎实实地拦停。
可是窒息感并没有消失,她的双眼也并没有恢复视力,根本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也许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她想。但是不可能,若是石头,以她滚落的速度,要是撞上石头,现在恐怕已经断成两截,顺利归西了。
随后她感觉到被推开,又被甩起来。不会是头熊吧?现在准备把天赠的食物叼回洞里吗?她急迫地想喊救命,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然后她又被扔在地上,又被甩起来,重复了两三次,才终于停下来,似乎是悬在半空中,后背凉飕飕的,但是身前却是温暖的。
来不及深究,更无力挣扎,黎宥彻彻底底地晕得不省人事了。
……
“呲啦啦呲啦啦……”
“幺儿!幺儿!!快……”一个粗犷的声音拼命钻进黎宥的耳朵,可是她只需半秒便完全将其处理成垃圾信息,然后继续昏睡着。
“哗啦啦”一桶冰凉的水砸在黎宥面门,生生把她从熟睡中惊醒。黎宥猛地张大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周围的声音逐渐明亮起来。
“哎!醒了醒了!”
“奶奶的什么人,家里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睡!”
晕过去前的记忆逐渐浮现,虽然愣了好一会儿,但她第一反应还是,她居然没瞎了。
周围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看面孔像是邻里乡亲……不断有人扛着水盆在她家跑里跑外,偶尔还有热浪袭来。
大量复杂的信息涌入脑海,黎宥很勉强地睁着眼,还没试着把僵硬的手脚伸直就被人揪着脖子从榻上扯了下来。
“快,快救火啊!愣着等死吗?”把她扯下来的男人大声吼道。
她被用力推向院子门前。
一阵剧烈的吼叫声穿透整个屋子,黎宥踉跄着靠在院门,发现,小小的院子竟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大火高高冲上天,隐约看见火中有个人影。
黎宥一惊,这下完全清醒了,赶忙指着火堆喊道:“快救人!”自己便迈腿往大火里扑去。
居然没人拦着她,黎宥三两步便在热火中找到了人。
“嵩?!”大火里的人影竟然是嵩,可是此人行为颇为怪异,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双臂,手里还抡着一把大柴刀,朝各个方向劈砍去。
黎宥一缩脖子躲开一刀,却看到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能凶煞成这样?原本乌黑的眼眸如今竟不见黑只见红,整个眼睛里似乎燃烧着另一片火海。
黎宥虽不知他在上演什么惊悚戏码,但还是抓紧时机速速握住嵩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一脚狠狠踢向他的后颈,把他“赶出”了院门。
一脚跨出院门时,她发现角落里老鸣正贼眉鼠眼地猫在角落里“看热闹”。正以为他也想被黎宥英雄救美,想过去拉他一把,却被争先恐后帮忙灭火的人们挤了出去。
大火灼得黎宥皮肤发红,却似乎不痛不痒,想来也是奇怪,要是换作其他人冲进这样大的火里,说不定早就被烧死了,但是嵩却安然无恙地站在火里发癫,而黎宥竟也无甚大碍。
“怎么泼了这么多水这火还不灭啊?老鸣你这院子都快被烧没了!”一个端着水盆的人大惑不解道。
火还不灭……火不灭?!这不是,那五百年前的妖怪苍阎放的山火吗?黎宥心下一惊,她忙抬头四处找人想问问今天这院子里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然而大家要么忙着逃命要么忙着灭火,根本不会有人搭理她,况且大多数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方才若无其事地睡得死死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所幸不久,火就灭了,大家陆陆续续散走,留下一片狼藉。黎宥稍稍放松了神经,没再怀疑什么。
角落里老鸣两颗大龅牙耷拉着,一脸无措又茫然。
黎宥用力捏了两下眉毛,侧头看见被甩出来的嵩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周围零散的人,那表情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似的。黎宥赶忙去捂着他的脸,给那些被吓到的人抱歉。
“真是过不得一天安宁日子。”黎宥啧啧摇头,随即就要来找嵩算账。她合理怀疑是嵩搞的鬼。
忽然,手背一道蛮力袭来。
她下意识抽手,却被嵩用力抓住了,他把黎宥的手从脸上扒开,转而开始瞪她。
他大口喘着气:“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神力?”
“什么?”黎宥歪头疑惑道,“胡说八道什么。”
嵩的脸色很差,脸灰扑扑的,眼神也不如在火堆里时充满烈性。现在反而显得又些虚弱了。
黎宥看见,嵩的眼角有xue流出,颜色深褐而浑浊,还有他的嘴角,也在随着他的大口喘气而渗出褐红。
嵩极力地想站起身来,脸上的肉都拧成了一团。
黎宥试探着去扶他起来,反却被他大声喝退。
“走开!别碰我!”他甚至不正眼看黎宥。
黎宥只觉不可思议,但她直觉嵩今天也太不对劲了。
“黎……黎宥!出事了出事了。”门本来就快坏了,这庄正“砰”的一声破门而入直接把门推掉了。
黎宥扫了一眼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的嵩,摇摇头便转身去看庄正。
“别急,什么事儿啊?”
庄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着门外城中的方向,急道:“一群人去皇城闹事儿!大部分都是那什么、啸山军的人,他们带着一群老百姓说是要找国主算账去。我、我爹也跟着去了。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城门外看守的士兵一着急把为首的那个人杀死了!大、大家被激怒了,现在、现在……”
黎宥冲到门外去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里当然望不到城中,但是街上安静得出奇,看来大家都被引过去那边了。
“走!带我去看。”黎宥朝庄正招手。
却是,庄正的“好”完全被嵩的声音盖住。嵩忽然对着黎宥大喊道:“你身上有神力!神力能保人不死也能反噬肉身,你现在随意跑出去,必死无疑!”眼中充满着急和不安。
黎宥回首讶异地看着他,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后十分震惊。
“你是说,我?我怎么会……”
“你去那庙里了吧。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嵩咬牙切齿道。他仍旧站不起来,在地上痛苦挣扎着,仿佛地上有浆糊似的。
黎宥眼瞳微微一颤,心里有股胀胀的温热感。可是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啊。她朝着嵩点头默谢,随即又严肃道:“我会注意的。”
她很快别过头去,毅然决然地往外走,没看嵩脸上是什么表情,反正肯定是一脸不屑咬牙切齿,要么就是若无其事置身事外,黎宥心想。
庄正已经推着她往外跑,晚风呼呼划过脸颊,明明是深秋黎宥却觉得火热热的。
皇城外挤满了人。
人群就像一排排铁栅栏一样将黎宥隔在外围,庄正又示意黎宥跟着他走。
他说:“我虽也没挤得进去,但刚就是从这边跑出来找你去的,话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啊?”
黎宥无奈道说来话长。
匆匆绕到人少一点儿的地方,虽然还是离皇城门口有一段距离,但能看见士兵已经多了好几倍,正与人们针锋相对。
两拨人间谁也不让谁,远远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就是庄正所说的被“不小心”杀死了的人了。
而大家讨债的对象——国主依旧不见人影。忽然人群中一片躁动,为首的一个士兵喊话了:“诸位乡亲,皇城重地,不可喧哗!国主日理万机,尔等诉求若为民生大事,可写下文书,由我等呈递;若无要事,还请即刻退去,莫要徒生祸事!”
“文书都写了多少了,也不知道被哪条狗给吃了!推辞就是推辞,哪有那么多理由?放低税率,还钱!”百姓一方有人叫道。黎宥光听声音便认出来,是上次高高站在在大街上教唆大家加入啸山军的人。
那个劝诫的士兵瞬间被这阵仗打败,另一个男人从他背后绕上来,把他往后推,气势汹汹地挤到两拨人之间,一手持矛驱退涌上来的人群,怒道:“肃静!国主岂是尔等草民随意求见?再聚众喧闹,按律法以乱民论处,格杀勿论!”
这一下果真比刚才那人有威慑力,让昂首挺胸的几个老百姓缩了缩脖子。庄正啧啧叹道:“律法律法,现在倒知道律法了。要是这样能把大家赶走,我也不会把你叫来了。”
黎宥道:“话说到底是谁被不小心杀了啊,这你也没看见么?”
庄正道:“没,我感觉事情要开始变严重了就立马去找你了,就等你来见证呢。哎话不多说咱们再往前边走走。”
不知一路上说了多少次“抱歉”“麻烦让让”,他们终于挤到了人群前端。
然而殊不知这正是悲剧的开始。
黎宥看见,躺在地上的鲜血淋漓的人是汇庆坊的老板,庄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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