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铮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必拖延时间等待本家的援救,以至重伤昏迷。”齐易含轻声,“他满心愧疚,想尽办法为我找来天材地宝,但都没用,直到昨晚,他喂我喝下一些液体,我的身体开始迅速恢复,那段时间我的意识很模糊,但应该没有其他人接近我。”
景宁了然:“我明白了,那就请二小姐好好休息。”
语毕,景宁刚准备起身,和景夜舟前往地牢,他有些事情要和齐文觉说明。
下一刻,齐易含原本平静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捆着她的绳索在她大力挣扎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体内灵力魔气汹涌澎湃,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谈宪封住的经脉,再度恢复自由,入魔弑杀。
席卷重来的魔气比第一次还难扼制,齐易含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颠覆神识,神魂撕扯的疼痛让她几欲妥协,败于魔气的控制。
绳索还在艰难履行着职责,齐易含看向景宁,勉强恢复一丝清明的她用嘶哑的声音说:“杀了我。”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不可能再和魔气僵持了,与其成为傀儡,任由魔气操控,不如让尊严留在此刻。
景宁看向景夜舟,只见他摇了摇头。
手上一晃,月缺剑已出现在他手里,剑光闪烁,就在剑气挥出的一刹那,储物袋中任易风曾经交给他的方形象牙白盒忽然开始剧烈震动。
它不受控制的飘了出来,飞速旋转,又以不受控的速度和姿态冲进齐易含体内。
挥出的剑气难以收回,景宁险险错开手势,发出的一击将半面院子轰了个粉碎。
两人都没来得及关注齐家的损失,齐齐上前检查齐易含的状态。
人陷入了昏迷,魔气也一并消失了。
两人面面相觑,想从她身上拿回象牙白盒,却不知从何下手。
景宁:“师父给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冲进她的身体?”
景夜舟疑惑蹙眉:“她身上的魔气越来越轻了。”
“是吗?”景宁托下巴,他对魔气的感应没景夜舟那么敏锐。
话音刚落,魔气迅速消失,原本冲进齐易含体内的象牙白盒钻了出来,在上方快速旋转,灵力迅猛,而后又缓缓消失,像是消化之后的怠惰,乖乖回到景宁的手里。
景宁颠三倒四翻来覆去看了一圈,抛给景夜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你看看。”
景夜舟曾和魔种一体,对魔气及其敏锐,只看一眼,他就断定此物和当初到景宁手上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将东西抛回去,猜测:“或许和魔气的量有关。”他微抬下巴指了指齐易含:“她体内没有魔气了。”
景宁接过象牙白盒,收回储物袋里,上前查看,果不其然,齐易含体内的魔气已然消失殆尽。
他一拍额头:“坏了,要是齐文觉问起,我们该怎么解释?”
景夜舟刚想说,他又接着自言自语:“算了,不解释,终归是做了件好事,他自己会给自己一个理由。”
语毕,看向景夜舟:“我们去地牢。”
景夜舟没脾气了,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扔下一个防御阵盘防止还有其他意外之后一同离开院子。
地牢里,穿着齐铮衣服的人已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形象,他丹田处被挖开,修为被废,寿元已尽,不怪护卫没有仔细检查生死,便惊慌失措去禀告齐文觉。
齐文觉穿过一片狼藉来到尸体旁边,他对齐铮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一同长大的兄弟之情,也有对杀父仇人的痛恨。
他想过齐铮也许会死在自己手里,也有可能父亲醒来之后有别的处置,但没想到会有人闯进地牢将他杀死,连最后的或告别或痛骂也没有。
出于父亲前车之鉴的谨慎,齐文觉检查他的气息和心跳,
受了致命伤,丹田也被废了,竟然还保留一丝气息?
齐文觉缓缓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在心安之后松懈下来,摊倒在地。
此时此刻,他竟不知是安心多些还是痛恨多些。
给人喂了颗丹药吊住性命,吩咐身边的护卫:“将他送到永春叔那里。”
无论如何,一切等父亲醒来再说。
齐铮被抬出去时,景宁二人也走了进来。
他们对这个结果还是有些意外的,本以为齐铮说完那番话之后,是想自尽谢罪,本着自尽毫无意义,凶手应当死在受害者手里的观念,景夜舟留下一个阵盘。
谁曾想,竟是有人来灭口,阴差阳错保住他一条命。
见他们二人来了,护卫将齐文觉扶起身,他神色灰暗,道:“多谢二位,如……”
景宁打断他的话:“你可以去看看齐二小姐了。”见他拧眉,正欲开口询问是否又出了什么事时,景宁适时解释:“应该算是好事,只是没办法解释。”
齐文觉舒了口气:“那二位?”
景夜舟:“我们想留下来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当然。”
齐文觉离开,留下守卫地牢的护卫,已经开启着的防御阵法。
景夜舟瞧了不免技痒,细细察看后感慨:“不愧是龙城世家之首。”
景宁乐了:“那等齐家主醒了,借他们家阵谱看看。”
景夜舟点点头。
两人主要看关押齐铮的这一片,全都检查之后,干脆连整个地牢都翻了,景夜舟连一丝魔气也没察觉,
景宁神色凝重,看着景夜舟,用眼神传达着话语。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魔族已经入侵到了修士里头,或主动或被动由他们操控,为他们做事。
这股力量一旦在关键时刻背叛,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打击。
玄月楼、珍宝阁,会是他们的老巢吗?
他们要看的已经看完了,景宁抬眸:“走吧,去看看沈禾渊。”
景夜舟回神,嗯了一声。
沈禾渊用药奇诡,短短一天内,他已经试了十来次药,看得齐永春心惊胆战,生怕齐胤吊着的那口气就这么没了。
好在齐胤的状态稳稳的,虽然没好转,但也没恶化,还排除许多治疗方法。
只是,他有些好奇:“沈前辈,为何不炼丹?”草药虽也有用,可终究比不过丹药精髓。
前辈?沈禾渊惊讶,但想想这一天下来将他吓得够呛,恐怕他早就被自己的水平折服。
这么一想,他不由涌上几分自得,轻咳一声之后压下去,维持表面的淡漠模样:“丹药药效太冲,何况像齐家主这气若游丝的状况,还是用药稳妥一些。”免得一不小心那口气就断了。
说着,示意齐永春喂人喝下新药。
瞧了瞧空了大半的储物袋,沈禾渊心痛,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那两兄弟给自己补上!
说曹操曹操到,沈禾渊没说,仅仅想了想,人就来了。
景宁到处扒拉,瞧了一眼躺着的齐胤,看向沈禾渊:“人怎么样了?”
“有点思路了,喏,刚试了新法子。”沈禾渊一边回答,一边捣鼓着新药。
景夜舟看了一圈周围,“齐铮呢?”
说到厌烦的人,沈禾渊头都没抬。
“在隔壁,吊着条命。”
齐永春凑过来:“前辈,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他厚着脸皮问,他对齐铮还是有点感情的,眼看齐胤很有可能醒过来,他自然也希望齐铮能好好的,哪怕最后也要死,可主动做出的决定和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死去,自然是后者比较好。
“救不了。”他的丹田已经废得彻彻底底,绝无转圜的可能。
齐永春不说话了,一言不发捣药,咚咚咚地,撞得乒乓响。
景宁景夜舟对视一眼,耸了一下肩,双双沉默。
这边岁月静好地试药,另一边的齐文觉情绪又达到了顶峰。
易含的心魔消解了,真是太好了!
齐易含的身体在喝了龙血之后,本就在迅速恢复,只是之前被心魔控制,情绪起伏颇大,又被绑缚控制,因此才会昏迷。
但在齐文觉来到之后,又很快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没了魔气,更是惊喜万分,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剑,她有些迟疑。
“大哥,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齐文觉一脸迷茫:“景道友说有好事,让我来看看你。易含,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为什么心魔忽然就消失了?”
齐易含了然,那应该是无法言说的秘密,话语一转遮掩了过去,她摇头:“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和心魔抵抗,本以为会败,谁知道醒来之后它就不见了。”
齐文觉松了口气,给人整理被角,她原本的院子被破坏了,现在临时搬到另一处院子,环境没有之前的好。
“总之是好事,你先好好休息,你那院子我派人给你修缮,等修理好了再搬回去。”
“嗯。”齐易含点了点头,见齐文觉起身准备离开了,没忍住开了口,“大哥,大伯……”
齐文觉脚步一顿,还是没躲过,无声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身,沉默半晌之后,说:“沈前辈还在尝试,但看永春叔的意思,救回来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发现齐永春叫前辈之后,齐文觉也跟着改口了。
齐易含缓缓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些微笑意:“那就好。”她抬头看向齐文觉,“大哥,你也要好好休息。”
总感觉他成长了许多,以前总是恣意玩闹,神情意气风发,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齐文觉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意:“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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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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