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时，温揽是被后腰的酸痛惊醒的。
不是寻常运动后的疲惫酸胀，是那种带着钝感的疼，像被重物碾过，连带着翻身都得咬着牙缓两秒。他皱着眉坐起身，棉质睡衣蹭过皮肤，后腰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温揽撑着床头慢慢挪到床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发现喉咙也干得发紧，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扶着墙往卫生间走，每走一步，腰腹的牵扯感就加重一分，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的记忆像是被浓雾裹着，只剩下些破碎的片段——江感身上的雪松味、发烫的手掌、低沉的喘息，还有……一些让他不敢细想的灼热触感。
卫生间的白炽灯亮起来时，温揽下意识眯了眯眼。他扶着洗手台抬头，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呼吸猛地一滞。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但最扎眼的是他的嘴唇——上唇肿得老高，像被蜜蜂蛰过，下唇更严重，边缘破了皮，干涸的血迹凝在嘴角，顺着下巴往下，颈侧还隐约能看到几点浅红的印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温揽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刚碰到破损的地方，就疼得他缩回了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叩叩叩——”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江感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温揽，你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还不出来。”
温揽的心猛地一紧，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有些含糊：“没、没干嘛，马上就好。”
他快速地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门。
江感靠在门框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很清明。他看到温揽出来，目光下意识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当落在他肿起来的嘴唇上时，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语气随意地问道：“你嘴唇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温揽的脸瞬间就红了，他避开江感的目光，含糊其辞地说道：“嗯……可能吧，昨晚没关窗户。”
江感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转身往客厅走：“我做了早餐，赶紧过来吃。”
温揽跟在江感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昨晚的记忆碎片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浮现——江感把他按在墙上，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嘴唇被狠狠咬住，那种带着惩罚意味的力道让他疼得想哭，却又在江感的吻里迷失了方向。还有后腰的疼，难道是……
温揽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想出来的答案会让他彻底崩溃。
早餐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温揽坐在餐桌前，却没什么胃口。他小口地咬着三明治，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对面的江感。江感吃得很认真，动作优雅，完全看不出昨晚有任何异常。
江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温揽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嘴里的吐司还没咽干净，奶油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七点四十五分，距离培优课上课时间只剩十五分钟，而从这个居民楼到市中心的培训机构，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车程。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书包，刚要往玄关冲，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江感的掌心带着刚洗过脸的凉意，指腹蹭过温揽手腕内侧细嫩的皮肤，让他下意识缩了一下。
“急什么？”江感的声音带着晨起未散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挑。他松开手，转身从鞋柜上拿起自己的黑色机车头盔，“我送你。”
温揽愣在原地，看着江感利落地套上黑色皮夹克。今天的江感有点不一样，没穿往常那件连帽衫，而是穿了件深灰色的扣角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故意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被他随手抓在手里。红色短发用黑色皮筋松松扎了个小揪，碎发垂在额前，配上他左耳那颗银色耳钉，活脱脱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
“发什么呆？再不走真迟到了。”江感晃了晃手里的头盔，金属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温揽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跟上江感的脚步。楼道里光线昏暗，江感的红色发揪在昏暗中格外显眼，温揽盯着那撮跳动的红色，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他知道江感在学校里名声不好，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老师们提起他就头疼，可只有温揽清楚，这个看似叛逆的少年，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想什么呢？上车。”江感的声音打断了温揽的思绪。机车停在单元楼门口，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江感跨坐在车上，拍了拍身后的座位，“坐稳了。
温揽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头盔坐了上去。他的膝盖不小心碰到江感的腿，对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怕就抱着我。”江感发动引擎，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他侧过头，红色发揪随着动作晃了晃，“上次是谁吓得抓着我衣角，差点把我衣服扯破？”
温揽的脸瞬间红透。
话虽如此，当机车猛地窜出去时，温揽还是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环住了江感的腰。指尖触碰到衬衫布料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感温热的体温和紧实的肌肉线条。隔着一层布料，温揽仿佛能摸到他腰侧的弧度。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温揽的头发吹得凌乱。他把脸贴在江感的背上，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清香。不知是江感没系紧扣子，还是风吹的缘故，温揽环着的地方，衬衫的扣子突然崩开一颗，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温揽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烫得惊人。他下意识想帮江感把扣子扣上，手指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能感觉到江感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微微绷紧，却没有推开他。
“抓紧了，前面有个弯道。”江感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温揽连忙收紧手臂，将脸埋得更深。他能听到江感平稳的心跳声，和机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他偷偷抬起头，看着江感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江感，真的很帅。
二十分钟后，机车稳稳停在培训机构门口。温揽摘下头盔，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脸颊因为风吹和刚才的悸动泛着红晕。
“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他转身要走，手腕又被江感拉住。
“这个给你。”江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草莓味的，是温揽最喜欢的口味。“课间吃，补充点能量。”
温揽接过糖，指尖碰到江感的手，又是一阵发烫。他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跑进了教学楼。
直到温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江感才收回目光。他靠在机车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想抽出一根，又想起什么，把烟盒塞了回去。他从校服外套里拿出一本书，是温揽上次落在他家里的习题册，封面已经有些磨损。江感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温揽工整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写得端端正正，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又认真。
教室里，温揽坐在靠窗的位置，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复杂的数学公式，他的思绪却飘回了刚才的机车上。江感温热的体温、紧实的腰腹、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那颗草莓糖的甜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偷偷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草莓味的甜意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和江感身上的味道重叠在一起。温揽看着窗外，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他不知道江感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看手机，还是在发呆？
课间休息时，温揽收到了江感发来的消息：“渴不渴？我去买瓶水给你送进来。”
温揽连忙回复：“不用了，我这里有水。”他怕江感进来会被老师看到，到时候又要被问东问西。
江感很快回复：“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温揽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把手机塞回书包，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楼下，江感依旧靠在机车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阳光照在他身上，红色发揪格外显眼。温揽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好像也不错。
下午四点，培优课终于结束。温揽收拾好书包，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里的习题册掉在了地上。
“小心点。”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揽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江感就站在他面前，红色发揪依旧扎着，只是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习题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温揽。
“下课了？”江感的目光落在温揽泛红的脸颊上，“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教室里太闷了。”温揽接过习题册，不敢看江感的眼睛，“我们……我们回去吧。”
江感点点头，率先走向机车。“上来吧，今天带你走条近路。”
温揽坐上后座，刚要戴上头盔，江感突然转过身，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头盔的带子。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温揽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温揽的身体瞬间僵住
“好了，坐稳。”江感转回身，发动了引擎。
机车缓缓驶离培训机构，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前行。巷子里种满了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树叶的清香，比刚才在大马路上要温柔许多。
温揽依旧环着江感的腰，只是这次，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江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侧了一下，让他抱得更舒服。
“下周还要来上课吗？”江感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
“嗯，每周六都要。”温揽的声音闷闷的，“不过下周可能要晚点，老师说要加一节自习课。”
“知道了。”江感的声音顿了顿，“到时候我早点来接你，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面馆。”
温揽心里一暖，连忙点头：“好。”
机车继续前行，穿过小巷，来到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两旁摆满了小吃摊，香气扑鼻。温揽看着路边的小吃，肚子不自觉地叫了起来。
江感似乎听到了，侧过头问：“饿了？”
温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早上没怎么吃饱。”
江感笑了笑，把机车停在一个煎饼摊前。“等着。”他跳下车，走到摊前，“老板，两个煎饼果子，都加双蛋双肠。”
温揽坐在车上，看着江感的背影。他站在人群里，红色发揪依旧显眼。有几个路过的女生偷偷打量着他，小声议论着什么。温揽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别过头，不再看那些女生。
吃完，两人便回了家。
“待会你去不去吃夜宵？”
“去吧。”
晚上，江感带温揽去了一家环境很好的西餐厅。餐厅里灯光昏暗，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很适合情侣约会。温揽坐在江感对面，看着他熟练地切着牛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江感突然开口说道：“温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温揽的手一顿，牛排掉在了盘子里。他抬起头，对上江感的目光，心跳得飞快：“没、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江感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温揽：“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从早上起来你就一直躲着我，你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弄的？真的是被蚊子咬的？
温揽的脸瞬间就白了，他避开江感的目光，声音有些颤抖：“我都说了是被蚊子咬的，你怎么还问。”
“同学，看着我。”江感的语气很严肃。
温揽没办法，只好抬起头，迎上江感的目光。江感的眼神很深，像是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让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沉沦。
“昨晚的事，你都记得多少？”江感突然问道。
温揽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记得一些片段，那些片段让他羞耻又心动，可他不敢说。
“我记得。”江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记得我吻了你，也记得你没有推开我。”
温揽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江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江感的目光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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