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酌言看到了很多，甚至包括一些她自己都遗忘的人。
看的多了，曲酌言渐渐的意识到一件事，那些她记的在她记忆中都是个死人，而那些不记得的，没事什么印象的，按照她们现在的模样也应该是死了。
朝曦旭的记忆居然都是由死人组成的吗？那她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拥有这些人的记忆。
『……』
她没有回答她，但是曲酌言感觉到她明显加快了脚步。
很快，曲酌言终于看到了她们目的地。
那是一道玻璃，以它为分-界-线，将空荡荡的地界和这里分隔开来——所以当时朝曦旭那句话居然是更具实际情况来描述而不是抽象形容吗？
几乎是一穿过那道玻璃，曲酌言就迫不及待的停下脚步，而那个穿着斗篷的人也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朝曦旭。”曲酌言果断把上一章章开头她说的利用贯彻到底，不然也太浪费朝曦旭为了避免她愧疚还刻意引出这个话题了。
“……阿言。”朝曦旭转过身，看向曲酌言，但却始终没有摘下兜帽。
曲酌言领悟到了朝曦旭喜欢她简单直白的阐述后也不那么委婉了，她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
“你看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了吧，为了避免它们影响到我，以前的我设置了一块玻璃，将它们隔离在外。这种做法有好也有坏，好处就是如果我不主动踏入这里，它们就影响不到我，坏处就是我的记忆也一并被困在外头了。”
“人不可能完全抛弃自己的过去，每一次接触到过去，我都必须要选择是否踏入这里。”
曲酌言：“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
“但这种事情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朝曦旭沉吟片刻，道：“说起来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想过我可能不是人，而是记忆的集合产物呢。”
曲酌言为这个猜想沉默了片刻，最后不得不承认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后，我才确定我以前的确是个人，而不是什么记忆集合体或者乱七八糟东西产生了灵智。”
“你离开后，我那一段时间都心绪不宁，这不是用因为你在那个世界一而再而三的将她们解救出来所以使我也对你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好感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
“虽然我不认为你不在我身边会对整体的结局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我对此并不情愿，想来这种感情不是简单的期待的可以概括的——这多半是因为在未失去记忆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并且还认真幻想过我们的未来。”
曲酌言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虽然那么说有点奇怪，但只要排除了朝曦旭就是圣子这个可怕的猜想，她就觉得事实的真相无论是怎么样的她都可以接受——而圣子显然不可能想过和她相伴终生——仅仅只是想想她和这种事情沾边这件事就已经让曲酌言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朝曦旭似乎有点不满，她慢吞吞地说：“你在走神。”
“你在妄下判断。”
“不要这样子。”朝曦旭牵起她的手，将它放在连着斗篷的兜帽边缘，“我会伤心的。”
“我……”曲酌言张了张嘴，她躲开了朝曦旭的注视，声音低了下去，“我很抱歉。”
“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问题。”朝曦旭摇摇头，“当你犯了错误，就应该由我来纠正。”
“这是第一次，阿言。”
曲酌言本来已经放弃去询问为什么朝曦旭会对她的心态把握的那么精准了——一个了解她几乎所有过去的人清楚这些似乎完全不值得奇怪，但这个人却对于她丢掉大脑，放弃探究的行为非常不满。
但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对这个可能性的逃避，因为混沌的影响，因为对朝曦旭不尊重……理由似乎太充分了，充分到曲酌言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但她应该怎么做？
“现在，做你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她该做的事情呢？朝曦旭已经给了答案。
她拉下了她的兜帽，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那是一双属于朝曦旭的眼睛，也是一双属于魔法使的眼睛。
曲酌言立刻清醒过来了。
看看这个造型，看看这双眼睛，看看这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记忆。
等等，所以朝曦旭居然就是那个魔法使吗？那个小时候居住她家旁边的魔法使吗？所以她们居然还是青梅竹马吗？
朝曦旭平静地凝视着她的发丝，避免直视自己的模样，“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青梅竹马……额，我是说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带着两个女孩骑上了一头麋鹿。”
“我不记得了，但在你离开当天的中午，我的确做了个梦……一个和孩子有关的梦。”
曲酌言忍不住捂脸，但由于在朝曦旭面前丢脸次数太多了，她很快就缓了过来，“我当时梦到我小时候去森林探险的经历，但事后却只记得我和她们被炉赶出来的经历——但是在梦里，我们和那片森林里居住的魔法使同乘了一路。”
“所以你怀疑有人故意为之，站在奥罗拉身后或者身边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大-阴谋，因为不想连累我，所以离开了我们家？”
“就算这样，你写下『忘记我来过』这种话也太过分了。”
朝曦旭怨气颇大，一说起这个就喋喋不休，显然就是憋了挺久的。
但这样有活人气息的朝曦旭却让曲酌言感到兴头拂过一丝毛茸茸的暖意。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确实发生过，不过发展过程应该不太一样。”朝曦旭絮絮叨叨完，又转头开始思考这件事，“当时和你一起的都有几个人？”
“梦里面我只带上了卡拉，但是实际上我应该是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去的。”曲酌言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没有见到过你——也没有见过这张脸。”
问题就来了，如果如朝曦旭所说，她记忆被动手的时间是在她成为舍尔卡之前，还是之后呢？
之前的话那人选就比较宽泛了——虽然曲酌言想不到那个人有什么理由对一个熊孩子动这个手，之后的话，固然选择范围狭窄，但她其实也想不通对方有什么理由那么干。
完全看出她在想什么的朝曦旭没忍住，问：“你完全没想过可能是我下的手吗？比如不想让局外人见过我住在那里。”
曲酌言果断否认：“如果你不想让我留下这部分记忆的话，那从一开始就不会让我见到你，不是吗？”
朝曦旭：“那也有可能是之后我经历了什么，所以改变主意了。”
“比起你改变主意，所以担心一个……一群小孩子留下记忆会来来什么麻烦，所以扭曲了这段记忆，我觉得其他人知道后那么干的可能性更大——你不会担心这种事情。”曲酌言非常认真的回答。
“……”朝曦旭抵住下巴，“那似乎的确有可能。有的人就是思虑过多。”
“但也不能排除在那之后下手的可能性。”
“而且不是一群，是一个。”朝曦旭摇摇头，“我在那里只遇到了一个小孩，以及一双碧绿的眼睛。”
好歹刚刚从外面走了一遭，提起这件事朝曦旭倒是捕捉了一些片段。
“她和自己的小伙伴们走散了，但是那似乎是让她更加自在了，比起和其他人分享探索的结果，她更希望自己率先拔得头筹。”
“在鹿落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且直接跳到她身上，所幸鹿也非常宽容，没有直接把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冒险家给甩下去。”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个冒冒失失闯入者，于是招呼她们来找我。”
“鹿听懂了，而她——虽然没有听懂，但却放心大胆的期待着这一场冒险。”
“等待她的也的确是一场奇妙的冒险。”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还不错的我带着她游览了一圈我居住的地方，这充分满足了她的想象，甚至还要更多。”
“最后，我被大胆妄为的她拉着一起骑上了鹿，然后在森林的边界同她告别。”
曲酌言突然接上：“我问了什么？”
“她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朝曦旭笑笑，“你可以猜猜。”
“……我还可以见到你吗。”曲酌言别扭的复刻自己当初说的话，“而且重要的不是我问了什么，而是你回答了什么。”
“你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踏上不可知的征途了，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也许会，但在此之前，可以给我一个祝福吗？”
“是什么让你那么没有自信？以至于去找一个小孩子去寻找祝福。”曲酌言问道，“是你之前说的那段非常不好的时光吗？”
“应该是的吧。”朝曦旭看上去满不在乎，和对其他事情的态度天差地别，但她也知道曲酌言会多想，还顺带解释了一句：“人都有逃避心理，我也有，我就不是特别想回忆起那段记忆。”
“让我保持一个相对良好的心情有利于大家的安全，不过有你在倒可以试试——但那要等到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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