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春光明媚，小学组织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去蔚泯湖公园春游。
江煜停因为跳级，已经和我同班。出发前，沈枝特意叮嘱我：“小玄，看好弟弟，别让他靠近水边。”
我不耐烦地摆手：“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带他。”
江煜停站在我旁边，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装了两瓶橘子汽水——他知道我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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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泯湖公园人不多，湖水碧绿，岸边垂柳轻拂。老师让我们在柳树下集合，强调纪律：“不准单独行动，不准靠近湖边！”
我和江煜停坐在树荫下，和其他同学一起分零食。班上的调皮鬼张明昊（对，就是幼儿园时欺负江煜停的那个）突然提议：“我们去湖边看看呗？反正老师没盯着。”
几个男生蠢蠢欲动，我皱眉：“老师说了不准去。”
“胆小鬼！”张明昊做了个鬼脸，“季玄裴，你是不是怕水啊？”
我“啧”了一声，懒得理他。
江煜停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哥哥，别理他们。”
我点点头，继续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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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张明昊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到湖边，踩上一只系在岸边的木船。船身一晃，他惊叫一声，整个人栽进水里！
“扑通——”
水花溅起，张明昊在水里拼命扑腾，尖叫声撕破宁静。
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吓呆了，愣在原地。
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扑通！”
我跳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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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比想象中冷。
我奋力游向张明昊，他像只落水的猫，胡乱抓着我的胳膊和头发。我呛了好几口水，但还是死死拽住他的衣领，往岸边拖。
岸上一片混乱，老师尖叫着喊人帮忙。
我好不容易把张明昊推到浅水区，自己却因为脱力，脚下一滑，又栽了回去。
“哥哥——！”
我听见江煜停的喊声，撕心裂肺。
下一秒，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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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拉上岸时，浑身湿透，冷得直打颤。张明昊瘫在草地上哇哇大哭，老师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煜停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嘴唇发抖。
“你……你……”他死死盯着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愤怒、恐惧，还有某种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咧嘴一笑，想逗他：“没事，你哥我水性好得很……”
话没说完，他突然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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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所有人都夸我勇敢。
只有江煜停，全程沉默。
他坐在我旁边，盯着窗外，手指攥得发白。
我碰了碰他的肩膀：“喂，生气啦？”
他不理我。
我有点委屈：“我救了人诶，你不该夸我吗？”
他终于转过头，眼神冷得吓人。
“如果淹死的是你呢？”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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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沈枝给我煮了姜汤。
江煜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晚饭都没出来。
我端着姜汤去敲门：“小崽，喝点热的。”
没回应。
我推门进去，发现他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是我早上出门时戴的幸运符，一枚小小的铜钱，本来挂在书包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捡回来了。
铜钱上还沾着湖水的水渍。
我忽然明白了他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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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姜汤放在桌上，蹲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小声说，“让你担心了。”
他低着头，不吭声。
我挠挠头，使出杀手锏：“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骗子。”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你上次也这么说。”
（指的是我一年级时为了捡他的气球爬树摔骨折的事。）
我尴尬地笑笑，从口袋里摸出那瓶没喝的橘子汽水——跳湖前特意放在岸上的。
“喏，给你留着呢。”
他盯着汽水，终于，慢慢伸手接过。
我趁机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一个？”
他别过脸，但我看见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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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发起了低烧。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钻进我被窝，轻轻抱住我的胳膊。
“哥哥是大笨蛋。”江煜停的声音很轻，带着鼻音。
我闭着眼笑：“嗯，我是笨蛋。”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
“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的心猛地一颤。
还没等我回应，他又小声补了一句：
“……所以不准死。”
我睁开眼，在黑暗里摸了摸他的头。
“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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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在湖边，江煜停差点跟着我跳下去。
是老师死死拉住了他。
而那个被我救上来的张明昊，从此再也没欺负过江煜停。
甚至在毕业同学录上，他写了一句话：
**“季玄裴，你是个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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