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暝易是有事情还没有做的。
她傍晚看见那些小孩，还是决定给他们送一些吃食和衣物。
郁暝易从郁凝那里，虽然说是拿但是有抢的成分，得了一个新的储灵袋，把她在去找魏鲤的路上买的东西妥帖放进去。
她推开窗，眯了眯眼，望向巷子深处。
那些小孩蜷缩在墙角，身下垫着破旧衣衫，睡得不安稳，手上缠着的洁白绷带和他们脏兮兮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郁暝易直接翻窗，跳了下去。
这个时间点，再走正门，五叔不拦下她才怪。
她控制着脚下灵力，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拎着储灵袋，放轻动作，将其置于小孩不远处的墙边。
郁暝易内心祈祷这些小孩不要再因为如何分食而吵架，转身，歪着脑袋确认哪个是自己房间的窗户，却听见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心生警惕，躲入墙角，屏住呼吸，从腰间的储灵袋里拿出一张符纸。
灯光昏暗，那人身材高挑，在墙面斜切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他走近那群小孩，抱着手，靠着墙，停了数十秒。
郁暝易内心不安，拐卖孩子的吗这是？
她还没有动作，那人就掀起眼帘，看向她这边，启唇道：“郁暝易。”
诶？
纵云催的半边身子走出阴影，顺手放下一个储灵袋在她的那个旁边，睨她一眼，“还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郁暝易压低声音道。
“你在这儿，我不能在这儿？”纵云催落在眼下的一颗小痣随着他的笑意而动，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媚人，“不是说没那么多精力关心其他人。”
“那你当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郁暝易不可置信，“我发现你这人话变多了，人也变得……和白浔一样了。”
“嗯。”纵云催照单全收，抬脚往巷口走，“走吗？”
“不行不行。”郁暝易拼命摇头，“我五叔要骂死我的。”
纵云催看着她，忍不住笑：“他不在。我刚刚就是从正门出来的。”
“真的？”郁暝易跟上他的脚步，“你的储灵袋里装了什么？”
纵云催回她：“灵石。”
“你这么有钱？”郁暝易惊讶。
纵云催看她一眼，放慢脚步，“小时候的好心人给的。”
“那你给自己留了吗？”郁暝易问，“不可以变成穷光蛋，你知道剑修很费钱的吗？”
“我还有很多。”纵云催又笑了。
郁暝易落入他的那双桃花眼，晃神一瞬。
然后就被郁停云逮到了。
纵云催倚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郁暝易和郁停云。
郁暝易垂着脑袋，就这么挨郁停云的训。
郁停云苦口婆心：“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五叔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大晚上不要在外面晃荡。还有，翻窗多危险呐。”
“还有你，纵云催。”郁停云转而向看戏的纵云催，“还特意找了一个我和别人聊天的时机出门是吧，这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大晚上出门，锦安也不安全。”
纵云催站直，装得乖巧。
郁暝易咬牙切齿地瞪着纵云催。
气死人了。骗子，坏人，不要脸。
郁停云说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摆摆手，让他们快点回去休息。
等郁停云走远，郁暝易扑上去，拽住纵云催的手臂，痛骂：“骗子。”
纵云催被她拽得站不住，却笑得不行。
“我那么信任你！”郁暝易气愤，“打死你。不要和你讲话了。”
郁暝易说到做到，径直上楼，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等到第二天上午，郁凝来到郁暝易的房门前，郁暝易和纵云催在大眼瞪小眼。
“一起吃早饭吗。”纵云催问她。
郁暝易直接把门关上，“不要。”
纵云催被她拒之门外，只是垂着眼，步子未动。
郁凝问他：“哥，你惹她生气了？”
“嗯。”纵云催应道。
好吧。郁凝无奈，去敲郁暝易的门，“姐。”
郁暝易一把拉开门，“干嘛。”
“别装了，你真不吃早饭？”郁凝无情点破她，“你那点脾气我还不知道？”
郁暝易的表情跟天气变换一样快，泻出点鼻音：“就你知道。等等我，我去把我朋友叫上。”
魏鲤看到一女两男站在自己的屋门前，着实一惊，犹豫地看向郁暝易道：“郁郁？”
“这个是我堂弟，郁凝。”郁暝易介绍道，“这个……我朋友，纵云催。”
郁暝易朝她一笑：“走吗，一起吃早饭？”
四个人坐在一楼里，吃着面，身边的陌生人大声谈论选考之事。
郁暝易和魏鲤聊着天，听见什么“听说顾家那少爷也来参加选考了”，一不留神，就被滚烫的汤汁呛到。
她咳嗽半天，魏鲤赶忙凑过来，拍拍她的背。
郁暝易一抬头，就看见纵云催递来的一杯茶水和郁凝递来的一条手帕，她全部接过来，分别向三个人道谢：“谢谢，谢谢，谢谢。”
郁暝易用手帕擦掉唇边的汤汁，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好奇地去问郁凝：“我听到他们说顾家少爷了，顾期续也来了？”
“顾期续？”郁凝道，“我不知道啊。”
“顾期续是谁？”魏鲤探个脑袋到郁暝易面前。
郁暝易给她解释：“哦，就是那个顾家的小少爷。”
魏鲤抿唇：“顾家？”
郁凝把话接过来道：“顾家是世家。二十几年前，顾家的发展如日中天，但是那时的顾家家主一念之差，导致顾家一落千丈，如今就只有顾家现任家主顾清微和她的弟弟顾期续了。”
其实郁凝说得简略了很多，也美化了很多。
仙盟当年调查，顾家家主当年为一己私欲，想要占有一弱小宗门的秘境，惹恼仙盟众人，联合一些宗门出手，顾家的状况才急转直下。
而世家与宗门的矛盾可以追溯千年。
在六百年往前，世家和宗门可谓是水火不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世家子弟看不上宗门，宗门之人瞧不起世家。
要说世家与宗门为何会争得你死我活，走到完全不可调和的地步，原因在于秘境的资源配置问题。
秘境，是一种由天地灵气自然幻化而成的秘密之地，其中天地灵气更加浓郁、更加纯净，修士可以在秘境里遇见自己的机遇，修为大涨、实力飞升。
无论是世家，还是宗门，其发展都离不开秘境的支持。
遗憾的是，在那个时候，宗门所占有的秘境数量远远大于世家。
加之世家严重的排外心理，进一步加剧了世家的闭塞。
直到六百年前，谢家家主谢应，举谢家及其他世家之力，向宗门开战。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年鬼域封印破碎，万鬼席卷三界，没有人能够保全自身，世家、宗门折损大量弟子，就连魔界和妖界都死伤大半。
三界联合，历经千辛万苦，才再次封印鬼域，并分别派遣人员镇守。
而那场世家与宗门的战争，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据说谢应死于万鬼手中，后来的世家也逐渐消褪，宗门兴盛。
“顾期续不是善茬。”郁凝补充道，“搞不清楚这少爷脾气怎么能这么差。”
郁停云经商，郁凝之前随他去往上京都时，也和顾期续相处过一段时间。
顾期续的姐姐名为顾清微，在仙盟里的权势不小，能够保证她自己和顾期续安稳生活，但是也仅限于此。
而顾期续仿佛什么都不感兴趣，脾气也不好，嘴毒得要命。
郁凝虽然不是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但是也只有那么经受不住了。
郁凝突然想起来：“不过顾清微之前也是长归宗弟子。”
郁暝易的头小幅度地歪着，欲言又止。
怎么谁都是长归宗弟子？
-
选考当天。
郁停云总有操不完的心，从早上开始絮絮叨叨，这个带上没有，那个不要落下。
郁凝坐在郁暝易的房间里，认命般地捂着耳朵，看向身边神色自若的纵云催和面露新奇的魏鲤。
“五叔，真的够啦。”郁暝易哄着郁停云，“到时候通过或者不通过，我都还可以回锦安来找你们的。”
“啧，别说什么不通过。”郁停云往门外走，“我吩咐厨房给你们做午饭，别忘了时间。”
郁暝易点头：“好。”
等郁停云离开，郁凝抱怨道：“又不是小孩子了，非得盯着。”
郁暝易看着郁凝半晌，坐到他身边，劝慰道：“好啦，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比我更清楚了。”
“迂腐的老头。”郁凝哼了一声。
郁暝易叹气。
郁停云的妻子很早就因病去世了。
郁凝如今十四岁，这么多年，郁停云一边独自撑起郁家在锦安城的生意，一边抚养郁凝长大。
郁暝易一直很敬重郁停云，但是郁凝对父亲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
郁停云虽然人好，可是性格也比较传统，这种大家长式的形象，对于接触更多新鲜事物的郁凝来说，必然是会产生冲突的。
郁暝易见过太多这样的长辈和孩子了。
说要劝，也劝不了，毕竟人的想法很难因为他人改变。但是不劝，又不行，郁暝易只好这么委婉地说两句。
等到郁凝长大就好了。
郁暝易心说，郁凝会知晓郁停云的难处，郁停云会理解郁凝的思想。
三人草草用过午饭，就出发前往长归宗。
路上的行人甚至比锦安城还要多。很多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和其父母，还有些许岁数较大，面容也要成熟一些。
郁暝易挽着魏鲤，纵云催缀在她们身后，随着人群排队，等待信息登记。
过程很简单，将灵玉置于长归宗大门前的青珀玉石上，待手腕上出现一个由四个三角形拼成的三角形印记就好。
印记只有边框，其中并无颜色填充。
郁暝易盯着左手手腕上遮盖部分疤痕的印记，听见前面魏鲤叫她，下意识地拉过衣袖遮住，笑笑：“马上来。”
纵云催拉住她，她回首问道：“怎么了？”
“手。”他言简意赅。
郁暝易不解，还是伸出手，手心朝上，纵云催轻轻捏住她的指间，渡了一丝剑气进去。
郁暝易明白他的意图，笑着道：“我能通过选考。而且说不定等到进入灵境，你这丝剑气就不起作用了。你不用特意来找我。”
“嗯。”纵云催只应。
见他没有其他的反应，郁暝易就走到前面，去找魏鲤了。
魏鲤站在长归宗大门后的空地上，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山巅。
长归宗处于群山之巅，飘浮的白云和雾气流转，建筑高耸，彰显着百年积攒的底蕴。
这就是她想要来的仙山。
魏鲤的手心出汗，有些粘腻，心跳很快，她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没有想到还是忍不住担忧。
不想铩羽而归。
不能铩羽而归。
这几章在堆设定和铺背景。
设定雷同我真的先跪。
想表达的东西简直就是梦到哪里写哪里，将就写、将就看。
我修文的时候看到郁郁那句“不要”，满脑子都是斗地主那个音效。
小纵：要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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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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