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安予睡得正沉,忽然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弄醒。
他睁开眼,见江应沉正借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收拾包袱,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他。
“怎么了?”安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江应沉手一顿,转过身时脸色有些凝重:“刚收到我爹的传信,清心河出了问题,我得回去一趟。”
他手里捏着片半干的柳叶,叶面上隐隐有淡绿色的字迹,是水族特有的传信方式。
安予坐起身,月光落在他脸上,眼神清明了不少:“你是不是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安予蛮不讲理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应沉立刻摇头,“清心河那边情况不明,说不定有危险,你……”
“危险?”安予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语气笃定,“之前在寒潭都没出事,还能有什么比那更险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灵力恢复了些,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应沉看着他,少年站在月光里,眉眼间没了平时的骄纵,反倒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他犹豫了很久,想起安予摘雪莲时的利落,想起他看似娇气却意外能扛事的性子,终是叹了口气:“那……路上听我的。”
安予立刻笑了,眼里像落了星子:“好。”
江应沉把最后一把药锄塞进包袱,又往安予手里塞了个暖手的布囊:“夜里凉,路上揣着。”
两人趁着月色出门,山风带着露水的潮气扑过来,安予紧了紧手里的布囊,跟在江应沉身侧,脚步轻快。
到了山下,见此时四下无人,江应沉指尖凝起水灵,青蓝的光在掌心跳动。
剑鞘嗡鸣着裂开缝隙,一道蓝芒冲天而起,在半空旋出个圆弧,稳稳落回江应沉掌心。
“清心剑。”安予绕着剑转了圈,指尖划过剑身的刻字,凹凸的纹路里凝着细碎的光,像揉碎了星子嵌进去,“名字倒和你性子像,看着清心寡欲的。”
江应沉耳尖微烫,把剑往半空一抛:“上来。”灵剑悬在身前,蓝焰吞吐间竟分出层淡淡的光晕,托得剑身稳稳当当。
安予却没像他预想中那样迟疑。
少年抬步时,袍角被风卷得扬起,脚尖轻点剑脊,竟比江应沉还要从容——仿佛早已御剑飞行过数百回。
江应沉眼神微闪,伸手环住他腰侧,习惯性地记住他。
“你别怕,只要不看下面就不会掉下去。”
灵剑破空的瞬间,破风声在耳畔炸开。
安予仰起脸,任山风扑在面上,他鬓角的碎发被吹得乱飞,却笑得恣意:“我不害怕啊!”
江应沉操纵剑往云层里钻,袖摆擦过安予手背,连带他掌心的温度也贴了上来:“寻常人第一次御剑,总归会害怕。”
“哦?”安予偏头看他,眼尾被月光染得泛白,“可我并非寻常人。”
江应沉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我知道。”
他看着安予,心里泛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眼前的人跟自己先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明明并不柔弱,却总喜欢在他面前卖乖。
穿过云层时,安予忽然伸手碰了碰剑鞘,那处刻着“清心”的地方,竟泛起极淡的金光——转瞬又消了下去,像从没出现过。
“ !”灵器和人本就有连结,安予抚过剑的一瞬间江应沉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灵力。
安予对此毫无察觉,“对了,你所说的清心河要几日才能到达?”
他眉头微蹙着想了想,据实道:“若不吃不睡赶路,少说也要三日。”
“三日啊……”安予拖长了调子,嘴角撇了撇,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点水光,他往江应沉身边凑了凑,声音软下来,带着点赖皮的撒娇,“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先找个客栈歇会儿?清心河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赶不赶这一时半会儿啊?”
江应沉见他困得眼尾发红,御着剑往低空压了压,声音放得更温:“也不算急。就是河附近的人家,屋子里都被翻了个遍,东西没丢多少,可架不住人心慌。我爹传信说,让我回去看看是不是附近有不怀好意之徒作祟。”
“那你爹……也是清心河附近的居民?”
江应沉“嗯”了一声。说罢,灵剑微微一沉,朝着山脚下亮着昏黄灯火的客栈飞去。
落地时,安予踉跄了一下,江应沉伸手扶了他一把,才站稳。
客栈里静悄悄的,柜台后,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差点滴到账本上。
安予眼睛一转,从袖袋里摸出江应沉给的钱袋,“啪”一声拍在柜台上。
钱袋里的碎银撞得叮当作响,那店小二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抹了把嘴,慌里慌张道:“没偷懒!小的真没偷懒!别扣我工钱!”
见他吓成这样,安予忍不住低头捂嘴笑,肩膀微微抖着——以前在龙宫,他也总爱拿这一招吓唬偷懒的虾兵蟹将,威胁他们说再偷懒就去告诉他爹,看着他们慌神的样子,总觉得有趣。
没想到在人间,这招也这么管用。
江应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店小二,声音温润:“劳驾,开两间房。”
“两间?”安予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他几步窜到江应沉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就晃,杏眼睁得圆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带着点委屈:“不要两间嘛~我就要跟你一间。”
店小二刚缓过神,又被这阵仗闹得懵了,挠了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直念叨:天菩萨,真是客人**小二受灾。
江应沉被他晃得没办法,只好对店小二改口,“那就……要一间大的吧。”
安予这才松开手,偷偷抬眼瞟了江应沉一下,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
烛火在灯盏里明明灭灭,将江应沉铺开的草纸照得忽明忽暗。
他指尖点在纸上勾画的爪印图案上,眉头微蹙:“三指带钩,边缘泛潮却不黏腻,倒像是……常年泡在水里的东西留下的。”
安予刚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水光,闻言却忽然定住。
“不止是爪印。”安予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却透着清明,“你刚刚说他们不止是翻居民的家,而是把附近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居民,而是某种东西或者……人?”
江应沉抬眸看他,眼里闪过丝讶异:“应该是这样没错了,那你觉得……他们找到了吗?”
“不知道。”安予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觉得应该暂时还没有,如果找到了就不会到处找了,而且我推断,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害人性质。”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做事不精密,而且看这架势,倒像是找东西找得太慌张了。”
江应沉沉默着,安予说得在理,沿岸那些“住户”都是水里讨生活的,平日里互不相犯,哪会平白无故遭人翻家?
他爹传信里说“河底最近总晃,像是有东西在搅动泥沙”,莫不是跟岸上这事有关?
“我觉得……”
话音未落,江应沉就看到安予脑袋就往桌角歪了歪,呼吸渐渐匀了。
烛火映着他放松的眉眼,没了平时那点警惕,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憨态。
江应沉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烫,是真熬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打横抱起,安予很轻,怀里像揣了团暖乎乎的棉絮,发间飘来点淡淡的、说不清的香,不像草木,也不像花香,倒有点像……雨后初晴的湖面气息。
将人放到床上时,安予迷迷糊糊地抓了把他的袖口,嘴里哼唧了句听不清的话。
他替安予掖好被角,犹豫了片刻,终是脱了鞋,在安予身边躺下,隔着半臂的距离。
睡醒了再说吧。
安予对江应沉就像家里很有钱的小少爷遇到平民少女,诺大的龙宫比不上江应沉的小木屋。
安予:男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考不考虑当我的太子妃?
江应沉对安予就像平时遇到的都是需要他保护的人,突然遇到一个也很厉害不需要他保护却还喜欢粘着他的人。
江应沉:我觉得你就是那个跟我灵魂高度契合的人,我们结婚吧。
(补:江应沉是温柔攻,并不高冷。前期是安予实力更强一点,也正是因为安予的强,江应沉才渐渐被他吸引,但是江应沉也不弱,后期江应沉会是最强的,强到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一切[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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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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