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在家？为什么？”狄枫不解。明明上午没有听到屋内有任何响动，明显是狄寤在刻意压着动静，姥姥上午是不希望自己知道她在家的。
“我总要做点准备，就像平时通灵前。”
见我您也需要做这些准备？狄枫暗忖。
“那您之前让我们每次回来都要提前说，也是要做准备？准备什么？”
“别误会。”狄寤摇头否定，“那只是为了防止你们跑空、或者打扰到我做研究，我不希望我做实验时房子里有人，害怕误伤你们，也不想某个人防碍到我。”
“那这次呢？这次我回来似乎在您意料之内。”
“就是稍微早了点儿。”说着，狄寤抬手覆上狄枫的额头，撩起脸侧的发丝，盯着她的眼睛，“发现了什么？才让你这么急地赶回来。”
狄枫眨了眨眼：“我说出来，您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给你找到答案的方向，关于你身上的异象。”
“只是方向？”而且异象姥姥是怎么知道的？狄枫愣了愣。
“当然。这是你自己的秘密，当然只有你才能解开。我哪儿能知道那么多。”狄寤理所当然。
“那准备是指？”听说姥姥并不知晓自己身上的秘密，狄枫反倒松了口气，这倒是正常的。但还是要弄清楚细节，狄枫才能放心说出来。
狄寤没有不耐，解释道:“你来问这个比我预估的时间要早一点，我还需要翻翻文献古籍确认一下，同时，还要切断一下这个房子里各种能联网交互的电子设备，我们谁都不想接下来的谈话传出去、被人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狄枫侧头看向电视屏幕，挑了挑眉。
与此同时，狄寤解释道：“这是用的天线，断了网后难免无聊，我特意换了回来。”
为什么不能在我进来后做这些准备？这一句狄枫还没有问出来，狄寤就补充道：“我的房子很复杂，无论是结构、还是功能，我不能当着第二个人的面做这些准备。若是让你知道我在家却不能让你进来，枫子，以你的多疑程度，恐怕在我做好准备后是会对我心生芥蒂、晚上不会回来找我的。”
说完，她没有再催促，只是等着狄枫。狄枫很快就考虑好了，虽然她还是有很多疑问，比如狄寤明明在家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比如狄寤为什么害怕自己心生芥蒂。
可是狄枫感觉自己没有危险，在不断地怀疑过后她又开始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真是奇怪！可能是因为姥姥仍然是那个姥姥，让自己完全可以说出这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身边的异常现象，然后安安全全地拿到探寻的方向后像以往那样和她道别后回到A市。
“我的身体会变透明，就像透明袋子里装满了水一样、透过它看后面的东西会轻微地变形、晃动，身上穿的衣服也会跟着变成透明状。”狄枫决定从自己身体上切切实实存在的异常说起，“但也只发生过那么一次，后来再想尝试就不行了。”
“当时很黑很暗，可我确定没有看错。只有在身体贴到墙上时才会，如果胳膊单独离开墙壁，它会单独恢复原状，再贴上去、便又透明了。”
狄寤没有立即回话，她的手仍然搭在狄枫头上，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孙女的脸。狄枫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回看回去，也盯着姥姥的瞳孔。
短暂地沉默过后，她放下手，却没有移开视线，开口问道：“还有吗？”
“Ummm，可能只在特定的地方才能出现，我还没机会证实。”
“其它的呢？”
狄枫想了想，还是决定都说出来。
*
时间回到头一天下午。
急诊室的人总是很多，好在像方悠这样需要上上下下全面做大检查的人不多，而急诊的检查又大多不需要预约、一般现场就能做，根据轻重缓急排队便可。所以，比较紧急的检查CT很快就做完了，剩下的核磁之类的医生给出的建议是根据CT的结果和病人的状态再决定是否需要在昏迷时一并检查。
出人意料的是，刚做完检查，在陪同而来的老师离开去卫生间期间，方悠就醒了过来。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而是小声唤着方容真让她靠近。
方悠已经被推进了一间病房，虽然是多人间，但每个床之间却有帘子，老师出去后方容真刚把帘子拉好，转身便看到方悠微微侧头看着自己，方悠此刻看起来睡眼惺忪，方容真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睡着后醒来而不是昏迷后醒来的人。
方容真甩掉脑海里奇怪的感觉，快步走到床前蹲下，正要唤她名字，却见方悠轻轻摇头。
这两年她们亲密无间，很是默契，虽不知为何，却很轻松地理解到她的意思。她便没有开口说话。
方悠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叫方容真离近一点。
“你是说，那面墙是你画的、还有静脉的血都是自己抽出来的，但是就像是站在第一视角看别人在做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听到方悠所说的话，方容真呆愣住，小声地问道，“可是在水秋飞到那儿后，就真的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悠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真真，不要让你我二人外的其她人知道我醒了，你也先别回学校。
方悠皱了皱眉，接着道：“我感觉不安全。”
“其实我现在也很困，很累，就好像昨天上了一天的体育课晚上还通宵码了字。刚刚做CT时突然醒了一下，然后愣是强撑到现在。”
“不对，刚刚不是晕过去了，而是睡过去了。”
为了在陪同的老师从卫生间回来前能说完，方容真没有随便打断她。
“要是我妈来了要报警，尽量先阻止一下，好吗？我总感觉，这不是警察能解决的事，可能颠覆了我们一直以来的认知，她们掺和进来可能会更乱。”她喃喃道，尽管很困，但方容真还是能从那惺忪睡眼中看出她对未知的恐慌。
“嗯，我…尽量。”这会是她昏迷后头脑不清楚所说的胡话吗？方容真应下，却仍然忍不住这样怀疑。
“但要是大姨知道了想报警，就让她去吧，拦住她比我妈妈难度系数大多了。”方悠无奈笑笑，“其它的，等我睡一觉醒来再说吧，我们一起捋一捋。晚安晚安。”
可是她的思维很清晰，对亲人的性格认知也没有问题。所以，不是胡话。
“好。你先休息。”方容真决定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如果CT结果出来后显示方悠没有脑卒中风险。她认为方悠意识清醒，不像是胡话，便决定先按照她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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