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大胜突厥后不少军中人对卞芳陌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同年六月,江承意领着卞芳陌在清澹河与呼延孛一战将其逼回了钟鼎岭,同年九月卞芳陌领着一支骑兵在骁水一战破了呼延孛的迂回战术,同年十二月卞芳陌和江承意在风雪中生生挨了半月将呼延孛的先锋军尽数斩于马下。
“殿下,不日与呼延孛一战将是殿下回京的开端。”江承意站在城墙上对着卞芳陌道。
“多谢将军提醒。”卞芳陌笑了笑,又是逢春,不禁意间卞芳陌已然来了朔漠一年,一年足够得到江家军拥护。
“殿下!”卞芳陌刚下了城楼便看见向她招手的离人秋。
“这次当是与呼延孛的最后一战了。”卞芳陌走到离人秋身边道。
“呼延孛当初将喀达尔乱箭射死在钟鼎岭,这样的人早就该被斩于马下了。”离人秋虽说对喀达尔的死并不在意,但对于呼延孛这种残害自己人的做法依旧义愤填膺。
“不过是狗咬狗,待出战那日我替殿下除去呼延孛身边的人,殿下将呼延孛除了。”离人秋说这话时眼眸发亮,一年时间离人秋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好,过了这个春日我们也该回京城了。”
“好。”
“朔漠是明枪,京城可是暗剑,不少白骨尽数埋于繁华之下,想好了?”卞芳陌说着便往前走去,离人秋默默跟着。
“殿下,他们要有胆子来取我的命,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离人秋说完后只听见卞芳陌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白雪如絮,将行人留下来的印迹尽数掩饰。
……
“将士们,杀!”江承意一声令下众军尽数向前,不过须臾便有不少将士倒下,卞芳陌早就下了马,手上执着一柄普通的利刃却因为执剑者骁勇竟让那把剑也熠熠生辉了起来。
“殿下,我替你解决了那里人。”离人秋说着闪身到卞芳陌身边,趁机解决了卞芳陌身后的突厥人,卞芳陌挽了一个剑花抹了一个突厥人的脖子后对着离人秋点了点头,情况危急二人都不敢耽搁,只想趁此机会解决掉呼延孛。
“拦住他们!”呼延孛眼看着逼近的二人眼中多了些许狠戾,身旁人听了这话也倾力对付离人秋和卞芳陌。
“呼延孛,今日非得让你记住你爷爷我!”离人秋从来都是温和的性子,当然也只是对着卞芳陌。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呼延孛看着周围的突厥人不敌离人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刀,眼中忽然闯进来一抹剑光。
呼延孛用刀挡了一下,那剑气太甚不禁让他手上一颤,随后双眼如饿极了的狼一般扑向卞芳陌,那高举的刀闪烁着银光向卞芳陌袭来,卞芳陌不甘示弱剑端勾了一个突厥人的脖子后将尸体正着呼延孛扔了过去,呼延孛一刀劈了横向过来的尸体后溅出不少血,少有几滴差点糊了呼延孛的视线,也恰好是这个良机让卞芳陌忽又向呼延孛逼近不停的攻击,愣是让呼延孛挑不出一点空隙还手,只能狼狈防守。
卞芳陌虽打得呼延孛节节败退却双拳难敌四手不禁被周围突厥将领抹了几刀,卞芳陌收了一直向着呼延孛的剑锋后抹了周围人的脖子,呼延孛借此机会向后几步。
“撤退!”呼延孛喊了一声,捂着负了伤的手臂被人掩护着向后退去,卞芳陌要解决眼前的突厥顾不得其他。
“弓箭手!”此次战役将弓箭手安排在了最后,为的就是大伤突厥,卞芳陌翻身上了一匹马起手搭剑对着呼延孛的方向射了一箭,呼延孛逃亡时总要回头看,恰巧看见射过来的那一箭便闪身避开,接着又是两支箭,一支是卞芳陌重新搭箭射过来的,另外一支便是她身旁的离人秋射的。离人秋的那一箭对着呼延孛的脖子,呼延孛因着旁边人躲闪箭头的缘故不得已往卞芳陌那支箭的方向偏了一偏恰被射入左肩,接着又来了一箭,这箭不知谁射的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呼延孛的右肩也算不得安生了。
呼延孛:“……”随后隐匿在钟鼎岭中。
“穷寇莫追!”江承意随后带着众军回了清澹河,卞芳陌望着呼延孛逃离的方向深深看了两眼,下次一定取了呼延孛的项上人头。
“今天这仗打得好!”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随后不少将士喝彩。
“今日大破呼延孛主力众将士功不可没,我江承意敬各位!”随后江承意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敬将军!”
“殿下,微臣敬您。”随后又是一碗酒一饮而尽。
“敬七殿下!”卞芳陌看着众将士眼中的雀跃之色不自觉带了些笑意,道了声:
“我敬各位!”随后站起身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反手抹了唇边快要滴落的酒后坐了下来。
“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离人秋在这一派热闹中眼神一直往卞芳陌这边看,卞芳陌束着发逆着月光,清冷的五官令人看不真切,眼眸璀璨如星倒是同这月色一般醉人。
“殿下醉了吧?”离人秋看着卞芳陌被敬了好几碗酒不禁意上前问了一嘴。
“嗯?”卞芳陌听不真切,迷迷糊糊答了一声。
“殿下醉了,我先扶殿下回去歇息了,众将士继续。”其实离人秋也被敬了不少酒,但奈何她酒量好,喝了几碗也不觉有醉意。
“殿下早些歇息。”江承意没拦着只是点了点头,离人秋听了这话手从卞芳陌身后揽住了她的腰随后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后独自带着卞芳陌离开,这其间李秉衡看在眼里,只是良妃传信让他不要干扰卞芳陌和离人秋便歇了跟上去的心思。
“殿下。”离人秋感觉肩上的手臂忽然一松,不禁抬头看了眼卞芳陌。
“良妃传信与我,说我回京之时需与枕怀见上一面。”卞芳陌眼中的醉意不再,边说着边动手整理了一下衣襟。
“枕怀只是擅医术,我确实不知道良妃此举何意。”离人秋跟在卞芳陌身后道。
“回京后多的是豺狼虎豹,倘若要除去些眼中钉肉中刺云云有一个医者是个不错的选择。”卞芳陌抿了抿嘴,良妃久居深宫不会不懂宫里那些腌臜手段,她不是世家贵女信不过太医院的人。
“我听说枕怀性子傲慢,怕是不好相处。”离人秋皱眉道。
“性子什么的以后再磨,我倒是很好奇良妃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枕怀为她做事。”卞芳陌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月光继续道,“枕怀有把柄么?”
“枕怀有一幼妹,如今约莫五岁,名南烛,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的南烛。”
“良妃惯会拿捏人心。”只是借的手段不太光彩罢了。
离人秋没接话,只是默默跟着卞芳陌,低头看路时乎又撞到了卞芳陌的身上,鼻尖堪堪擦过卞芳陌的发丝。
“怎么了殿下?”
“我们走错路了。”卞芳陌笑着道,这话一出离人秋就发现两人陡然出现在了不甚熟悉的院子,再往前眺一眼能看出院子里露出来的一抹紫色。
“江夫人的院子。”离人秋许久不见这位江夫人了,自从江夫人有孕之后便鲜少在外露面,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九月左右了。
“今天不宜叨扰,回去吧。”卞芳陌往院子里多看了一眼便带着卞芳陌离开了。
……
自大胜呼延孛后不过五日便来了京城的人送来了召卞芳陌回京,可这日恰逢鸾照生产,江承意忧心过甚一直守在门口,便只有卞芳陌和离人秋领着其他几位有名号的将领出来接旨。
“七殿下,江将军为何不出来接旨?”那太监将圣旨递与卞芳陌后不满的问了一嘴。
“江夫人今日生产,将军守在门外未曾离开。”卞芳陌接过圣旨握在手里道。
“不过一个青楼女子也值得江将军这般费心么?”早就听闻江承意南下带回来一女子名鸾照却非良籍,自成亲后又用军功替鸾照请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引得京中贵女无不艳羡,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着这出身便受人多般指点,江承意怕鸾照受不了京城人的腌臜口舌便将其带在了身边,故京城人后来只闻江夫人人不曾见过面,倒是这太监不过是狗仗人势的阉人竟也敢说这般不知轻重的话。
“赵公公,一品诰命夫人也是你能论足的?”卞芳陌冷眼一扫,那唤赵公公顿时觉着冷风袭来,这七皇子来了朔漠一年当真是与之前判若两人了。
“咱家逾矩了,还请殿下恕罪。”
卞芳陌没理,转身拿着圣旨离开了,回京之日为明日,卞芳陌刚走便上来一位士兵带赵公公下去歇息了。
卞芳陌回了趟院子后直接赶往鸾照的院子,只是碍于身份只能在院子外等人通报,恰巧卞芳陌一过来便听见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喜得千金!”
“夫人如何?”江承意只听见生了生了便急切的问了一嘴。
“母女平安。”那产婆看江承意如此忧心鸾照笑容多了几分亲切。
“那就好。”江承意刚说完直接进了内屋,倒不是不信产婆的话,只是他想亲自去看看鸾照。
“将军你不能进去。”产婆正拦着江承意,无奈抵不过江承意一个习武之人。
“我有什么不能进入的,那是我夫人。”江承意说着已然到了鸾照床边,只是鸾照当下身体虚弱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阿照,可还好?”江承意握住了鸾照的手看着苍白的脸色甚是心疼,鸾照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说了可以不要孩子,生产一次就去鬼门关里走一遭,我…我不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江承意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但鸾照懂得他的意思笑着道:
“妾身知道。”
江承意看着鸾照精神不佳只能吩咐底下人换了床褥后仔细照顾,又看着鸾照睡着后方才离去。
“你方才说男孩女孩?”江承意出了屋子对着产婆道。
“是位小姐,恭喜将军了。”
“噢,孩子呢,拿给我看看。”江承意第一次做父亲倒还有点不知所措。
“将军,七殿下在院外等候已久。”江承意刚说完便有人上来禀报。
“快,请进来,来人,看茶。”江承意随后有去了主屋。
“恭喜将军了。”卞芳陌一进来便抬手免了江承意的礼。
“多谢殿下吉言。”江承意的确高兴,连着同卞芳陌唠了好几句家常。
“将军。”底下人将孩子带了过来江承意立马就接在了怀里。
“她怎么皱巴巴的?”江承意随口道。
卞芳陌:“……”
底下人:“……”
“将军可有为孩子取名?”卞芳陌起身看了眼孩子道。
“小字是阿照取的,其马蹻蹻,其音昭昭的昭昭。”江承意眸中带笑又道,“名阿照说可否请殿下取一个?”
“容我想想。”卞芳陌对此着实意外,她与鸾照交集甚少,唯一一次印象深刻的是突厥俘虏对鸾照出言不逊被卞芳陌用滴水之刑磨了三日后又被踹到鸾照跟前道歉。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
“夫人,你是江承意唯一的妻,是江家军承认的江夫人,哪是区区一个突厥蛮人能冒犯的。”卞芳陌说这话时敛容皱眉,一时之间竟让鸾照眼眶红了一瞬,她见过不少江家军的人真心实意的唤她一句江夫人,但对于卞芳陌这种真正的天潢贵胄而言能得到承认还是很令人心暖。
“多谢殿下。”
“夫人客气。”
思绪拉回到现在,卞芳陌默了一瞬抬眼望了望远处的青山,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年前来朔漠之时的光景,笑道:“苍苍云松,落落绮皓。”
“便唤落绮吧。”
“好。”落落绮皓,江承意默念了那几个字,这诗豪放不似普通闺中女子名中应有,但这应不应有不过是世俗看待罢了,江承意很是中意。
“方才京城来人了吧。”江承意忽然想到有人来通报说朔漠来了位京城的赵公公。
“嗯。”
“殿下几时启程?”
“明日。”
“殿下此番回京又不知何时能与殿下再见了。”江承意这话颇有此夕一别何再复的悲情,令卞芳陌不免有些动容。
“将军,我就在京城,会再见的。”江承意听出了卞芳陌这话的含义,他只是抬头望了望朔漠的天色,春和景明,一派宁静,过路不见一只鸟,许是这云卷云舒都在京城吧。
“明日将军不用相送。”卞芳陌抬眸看了眼江承意道。
“殿下一路小心。”
“代我向夫人问声好,告辞。”卞芳陌喝了杯中茶起身离开了院子。
朔漠的风吹着一股寒凉,但到底是人情暖让这股凉意不过须臾便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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