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期间,八中有着让人不适应的安静,林白也不敢在校园里随意溜达,只是在各种树丛里摸索小道,方便以后逃课。
几番摸索,确定了八中没有后门,水牢名副其实。
无奈横跨半个校园回到大门口,门卫处的大爷正眯着眼睛听收音机,但唯一开放的校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溜出去不太现实。
林白有些丧气的往回走,途径教职工宿舍区时发现一扇有些年头的破铁门,应该是方面教职工出入使用的,不知为何如今已经弃用了,上面锈迹斑斑。
铁门不算高,要爬上去应该不难,只是门上的栏杆已经腐烂,未必能承受住人的重量,万一摔下来被锈铁刺破了皮肤,只怕问题就大了。
不过只要不临海,翻墙也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这墙得有三米高。
大门口的老头背着手正往这边走来,老头眼神透亮,腰杆笔直,一看就是抓人好手。
林白遛到楼道里看着老头走近,只见他嘴角下撇,四处观望,沿着墙根一路检查。
果然老手。
等人走远,顺着老头刚刚的路线找,果然一处墙面被人凿出几个小坑,正好垫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感谢徒子徒孙们。
林白作战经验欠缺,只爬了几步腿就像灌了铅,趴在墙上,每迈出一步都抖成了筛子,正艰难抗战中,听见下方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老头又回来了?
而林白此刻正壁虎状趴在墙面上,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四肢紧紧扣住墙面。
人最忌灵光一动,遗臭万年。
林白不知为何脑中飘起了一个女人形象,尖着嗓音委屈道:
“老头……叔叔我书包掉那边了,没找到门。”
“你是说你的书包翻过3米高的墙,掉过去了?”
一个故作沉闷的女声传了过来。
林白惊得转头,只见丁洛正拿着手机拍,努力忍笑。
“不是……”
林白急得将脸埋进墙面,尴尬还没来得及侵袭,只觉脚下一空似是腾空而起,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果然吉人自有天助,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臂拦腰抱住,林白依旧不愿面对现实,干脆眼睛一闭只往怀里钻,被重重扔在地上,这下清醒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站起来时双脚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用跪,视频我不会发,顶多算个威胁。”
“不是…我......”
林白欲哭无泪,夹紧核心用力站了起来,腿却还是不受力,更重得砸在地上。
丁洛俯身看了一眼,“动静小点,老头来了,我可懒得解释。”
林白用力掐住颤抖的小腿,能不能有点出息!
“缓过来没?”
“当然!”
“你先上,老头还有10分钟过来巡逻。”
林白感到有一点点不对劲,她为什么让我先上?什么动机?什么目的?
“又怂了?”
所有理性思考全部打断,脑中只有证明自己的**。
“你才怂了!”
林白说完便哼哧哼哧往上爬,又爬到刚刚的位置,发现没有落脚的豁口,回头看看丁洛,却见老头正背着手往这边走。
“喂,不是说好还有10分钟的吗,你情报不准啊!”
低头却见丁洛已经到了墙这边。
“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老头可不是吃素的哦。”
丁洛笑着摆摆手,转身无情走开。
“喂!无情怪!穿山甲!丁洛!丁姐!丁大侠!救救我啊!”
丁洛三步并两步,很快已经快走到阶梯底部,准备骑一辆电三轮。
林白趴在墙上动弹不得,老头越来越近,再不跑来不及了!
把心一横,完蛋人生完蛋过!
结实的摔到地面上,硬是不敢出一点动静,好在地面是松软的泥土,上面又长满了杂草,林白动了动手脚,还好,都还有知觉。
老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白手脚并用匍伏于地面缓缓挪动,果然杂草之中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狗洞!好家伙!人模狗样的!居然是钻狗洞过去的!看我不叨叨死你!
老头一声巨响的咳嗽,响彻空旷的园区。这嗓门了得,要是被逮到了不亚于学校喇叭里喊一遍违规了。
林白来不及多想,拨开草丛蹑手蹑脚从洞口中钻了过去。
丁洛的三轮车刚刚起步,林白连滚带爬地追上去,长臂猿似得扒到座位上。
“你什么毛病,跟上来干嘛?”
“你……”
林白一肚子委屈在翻滚,浑身上下酸的酸,痛的痛,憋了半天硬是找不到一个字可以痛诉眼前的人。
“哼!”
红了眼眶,只把头一甩,气势不能输!
丁洛看着这人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脑中只有四个字:
莫名其妙。
将油门转到底,正翘着二郎腿的林白一个趔趄猛得向前俯冲,下意识的反应将所有的委屈释放,林白孩子般的喊道:
“你干嘛啦!”
只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丁洛十分无语的转过头来问道:“我干嘛了?”
莫名其妙,哭个什么劲?
电三轮一路轰鸣,丁洛满头的红发在风中张扬,最初的印象在记忆中占据绝对地位,林白痴痴地看着身旁的人,脑里翻涌着一个感慨。
“原来这就是翘课的滋味,真爽!”
行至一条细窄的小巷,车子开不进去,丁洛熟练的靠墙脚停好,径直往小巷走去。
林白跟了上去,学着电影里小弟的模样,四下警惕地观望,以防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伙人,那就…刺激了!
正想得起劲,眼前突然一黑,一个纸盒从正中脑门,从眼前飞了过来。
林白慌乱的腾出手接住。
“把货搬到车上。”
丁洛冷冷命令道。
还以为是什么街头老大呢,合着上赶着给人做苦力呢,林白嘟嘟囔囔一路,终于还是将一箱货品稳稳放到车上。
“凭什么你让我搬货就搬货?”
话未说完,又一箱货品被扔了过来。
丁洛已经整整齐齐理好了一排货品,这效率,做小工也是老大。
“弱弱唧唧的,货都理不好吗?”
“我又不稀罕理货。”
林白只敢小声嘀咕。
“喂,上个月的货款什么时候结啊!”
这声音,这动静,难道说?
林白冲上去直接拎住那人领子吼道:“什么货款!你管我丁姐什么时候交呢!”
等看清那人的体格时已经晚了。
硕大的胳膊轻轻发力便膨胀成几个坚硬的大块头,林白默默松开自己纤瘦的爪子,坚硬的大块头朝着胸口轻轻一推,林白踉跄了几步,逃到丁洛身边。
“弱弱唧唧的,谁啊?”
“不认识。”
无情!
大块头撇了一眼林白,将身后一摞比人高的箱子搬到林白面前。
“喂,去给你丁姐搬货。”
“什么丁姐?她又不认识我。”
林白小声嘀咕,一个箱子已经飞了过来。
“哪那么多废话。”
搬到第7个箱子时,已经感受胳膊的肌肉都在跳动,而跳动得最猛烈的是太阳穴,丁洛这个无情怪居然没有一丝帮帮自己的意思,只与大块头靠在墙角闲聊。
明明自己才是最瘦弱的,不是,明明自己才更适合监工这个角色。
“几个箱子要搬一天。”
大块头将身后几个箱子用力一扔,稳稳当当落在了电三轮上,拿出捆带将所有货绑好,回头朝丁洛喊道:“行了,回去催催栀子,货款不能再拖了。”
显着你了!明明干活最多的是我!林白不服气的抢先坐上电三轮。
一路上肌肉发软得厉害,林白耷拉着两条胳膊,咸鱼一般仰头靠在坐背上,任由车子颠簸,一副已死勿扰的模样。
丁洛路过减速带时故意加速,车身震动,林白依旧死鱼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被颠得上下翻滚,屁股都不带挪一下,晃荡着两条细胳膊无声抗议。
车子一路轰鸣,突然安静下来,世界都变得不太真实,缓缓看向右侧,蔚蓝的海迎面撞击,心头一震。世界的声响在轰鸣消退后,又在海浪的温柔压迫下一点点逼近,那股莫名的震撼冲击着心灵,一束红色的小小火焰在蓝色的世界里跳跃。
火焰由远及近,蓝色的世界在一点点消退,眼前被这束张扬的红占据,林白傻傻的看着,疑惑为什么火焰是冰的?
“喂,汽水喝不喝?”
丁洛见这小子瘫了一路,估计是真累着了,有些于心不忍,拿着冰可乐在他眼前晃悠,可这人却如傻子一般痴痴的发呆。
一张不大的脸,一双圆圆的桃花眼占了一半篇幅,眼角微微向下,不显呆滞,只添温和,脸颊鼓鼓的,一副乖小孩的模样。
乖小孩?那不就得逗逗,忍不住将冰可乐贴在那张水灵的小脸上,果然发愣的双眼回了神,即刻张牙舞爪起来,恢复了生气。
“干什么!”
“看你辛苦,赏瓶汽水。”
丁洛扔下汽水,转身往海边的小屋走去,林白气呼呼地跟上。
“什么叫赏?哼!你这是压榨!是欺压!是奴役!”
“也没人逼你来啊?”
丁洛头也没回,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后面的炮仗没了声。
林白仰头咕噜噜将一瓶汽水一口气喝完,夏日炎热,玻璃瓶滑落的水珠,少年纤细的手腕,扬起的脸颊,逆着光勾勒出青春的剪影。
那人欢快地蹦哒过来,校服的衣摆在晚风中翻动,晚霞最明亮的一束余晖在那双笑成月牙般的眼睛里,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及时停下,尚未平稳的呼吸,衣摆随之浅浅浮动,突然世界静止了下来,少年屏住了呼吸,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夕阳好似晚落了一分,少年越走越近……
“嗝~”
眼前是一个小卖铺,背靠着海,这里虽是几个小区必经的岔路口,但离最近的小区都还有个几百米。这路段说不上好,毕竟聪明人会将店开在小区门口,而且小卖铺门口还有个十几层的楼梯,大夏天的谁想爬这玩意。
林白心中嘀咕,却没说什么,打完了饱嗝儿,赶紧往上跑,不曾想后脑勺遭到袭击。
“打嗝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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