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江城进入深冬，南方向来不下雪，可期末考试前的一天，久违下了场小雪。
数学课下课，一班的同学撑着仅有的十分钟跑去走廊围栏前看雪。
季明月扭头看向窗外，树枝丫上挂了一层薄薄的雪。
陈津写完卷子，陈津托着腮看她，两人的视线在吵杂的空气里相撞。
“你不是山城的人吗？怎么也对雪好奇？”他问。
“我没见过这么小的雪。山城的雪一下就下得很大，世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很单调。”
“你看那边。”季明月给他指窗外的黄色的花：“这里的雪只覆盖在植物表面，而没有遮住它们本来的颜色，你不觉得很漂亮吗？”
陈津收回视线看她，季明月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玻璃纸，亮亮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是很漂亮。”
“诶，上课了。打铃没听见吗？”化学老师踩着高跟进了班。同学们都心虚地进来，生怕老师单独抽一个人骂。
化学老师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又看了一眼学生。
“看在你们班化学成绩不错的份上，这节课前半节你们去外面看看吧！”
“20分钟后必须得给我回来。”
她一说完，整个班级都沸腾了起来。
雪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对南方人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季明月也跟着大部队下了楼，学校中心有个小花园。
她站在绿叶从中捧起一堆雪，用手指一握，便变成了波浪形，而后慢慢变小，变成一潭水。
整个过程肉眼可见，季明月心里说出来的新奇。
而陈津双手抱胸，站在她旁边看她眼睛慢慢变大的样子。
“季明月？”
“嗯？”
“你寒假要回山城吗？”陈津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
“回啊，票已经买好了，考完试第二天就回去。”
“那你多久回来？”
“开学前两三天吧。”季明月回答。
“你们两个，拍不拍照？”拿着ccd的蒋倩倩跑了过来。
“我想记录一下我的高中生活，要不然以后长大了我都忘了自己年轻的模样了。”
季明月开口想拒绝，因为她不喜欢拍照，她一到摄像机下，就觉得很变扭，身体上的每个感觉器官的存在感会被无限放大。
她觉得总有人在关注她，她怕她的不自信被人看穿。
季明月刚要说出算了那两个字。陈津就先答应了下来，说：“那你给我俩拍个照。”
和陈津拍？季明月看向他，发现他正笑得灿烂。
也不是不行。
见季明月没拒绝，蒋倩倩笑着举起ccd对准两人：“那你俩快站好。”
“来。”
“3”
“2”
“1”
“笑。”
季明月浅浅弯了一下嘴角，头不自觉地朝陈津方向偏。
陈津咬牙笑，笑得很阳光，头自然地朝季明月方向偏。
蒋倩倩拍好后，照片在屏幕里定格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在给别人拍结婚照。
“可以了吗？”季明月问。
“okok，等我期末考试回家导出来发给你们。”
蒋倩倩又将ccd调到录制模式：“你们能陪我录个视频吗？”
“班主任让我给每个同学录一段，他要做成视频，等高考后发给我们。”
闻言，季明月有种马上要高考的感觉，明明还有三个多月。
陈津：“我俩都在这，要不你录在一个画面吧。”
蒋倩倩想了一下：“也行。”
“那我问了。”她举起ccd：“季明月同学，请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季明月想了一会儿，说：“可能考京大吧。”
“陈津同学，那你呢？”
“跟她一样。”
“好，第二个问题，高中三年，你们印象深刻的事是什么？”
“今天。”
这两个字在两个人嘴里同时蹦出，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只有蒋倩倩偷偷憋笑：“你俩还挺有默契。”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拿着ccd去找别人了。
原地只剩下陈津和季明月两人。
陈津问她：“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要说今天。”
季明月直接说：“今天很漂亮，五颜六色的世界里混合着白色。”
见他不说话，她扭头看他：“那你呢？你为什么觉得是今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发窝在她白皙的颈窝里，看上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陈津的心被人抓住，他看着她，眼里全是认真：“因为能和你记录在一段回忆里。”
季明月闻言，猛地抬头看他，陈津依旧笑意盈盈。
她知道她的脸要开始红了。
“时间到了，该上去了。”季明月找了借口转身想离开，她要再不走，现在的气氛足够让她喘不过气。
陈津站在后面，看她的马尾从颈窝里落下。
小雪里若隐若现的，绯红的耳朵让他不自觉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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