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致辞刚落,台下掌声还未平息,乔榆便抬手示意舞台侧方。
立柏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六个穿着传统南洋服饰的孩童捧着漆盘缓步走出,漆盘上盖着红绸,步伐整齐地停在舞台中央。
宾客们纷纷好奇地探头,连老爷子都面露几分惊奇,目光移向了她。
随后乔榆走上台,接过孩童手中最靠前的漆盘,将红绸一掀,里面并非金银贺礼,而是本线装相册,封面烫金的“立府家忆”四字格外醒目。
她双手递到老爷子面前,指尖轻轻按着相册边缘:“阿爷,这是我和柏康翻遍老宅储藏室、又托海外亲戚找的旧照,从您年轻时重整家业,到家里每一次添丁进口,都整理在里面了。”
老爷子接过相册,指腹抚过粗糙的纸页,翻开第一页便顿住。
泛黄的黑白照片里,年轻的他穿着笔挺西装,站在码头边,身旁的妻子笑得眉眼弯弯。
他苍老的指节微微发颤,翻到中间,一张张孩童幼时骑在他肩头的照片滑落出来,背面还写着小字。
“好多年了,都快忘了。”老爷子声音微哑,抬头看向乔榆时,眼底满是暖意。
乔榆适时补充,目光扫过台下宾客:“阿康说您是重情义的人,托姑婆他们帮来寄照片时,他们就肯定您一定会喜欢。”
台下顿时响起掌声,南洋商会的会长笑着起身:“立三先生夫妇这礼物,比任何珠宝都金贵!老爷子,您这孙儿孙媳,真是贴心!”
老爷子合上册子,紧紧攥在手里,看向立柏康:“好小子,平时看着一心扑在工作上,倒还记得这些旧事。”
立柏康缓步上台,走到乔榆身侧时,若有若无地碰了下她的手腕。
他顺势微微欠了欠身,轻握着老人手背的皱纹,语气沉稳:“阿爷为家里操劳一辈子,这些都是晚辈该做的。”
“好!好!”老爷子连声道,他慈爱地拍着立柏康的手背,“有你们在,我这颗心总算能彻底放下了!”
台下欢呼声四起,人群中的立世德夫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倒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立宇澄,目光始终落在乔榆身上,见她与立柏康对视时嘴角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随后他转身从侍者的酒盘中,选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同时看向乔榆的人,还有林修齐。
男人看向那瞩目的夫妻俩,却被身旁的立嘉仪拉了拉胳膊:“看什么呢?”
立嘉仪的指甲掐在林修齐胳膊上,力道不小。林修齐皱眉,却还是跟着她走了,只是路过台下时,脚步微微顿了顿。
当然不止他们,还有立俊谦,他和莎菲娅就站在台下最近的距离。
莎菲娅心思单纯,跟着众人鼓掌,只是抬头才发现,身旁的立俊谦神色异样,她想着或许是因为婆婆病倒的缘故,又或许是由着阿爷这些日子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二房的身上,导致丈夫这两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靠近说:“俊谦,大家都看着呢。”
男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垂眸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无碍,随后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副得体的笑容,跟着众人一起鼓掌,莎菲娅这才安心。
寿宴后半程。
立柏康陪着几位合作方代表交谈,杯中酒不曾离手,偶尔侧头听对方说话,眼神锐利而冷静,几句话便敲定了明年棕榈油合作的大致方向。
乔榆则陪着老爷子接受祝福,每当有人夸赞时,她总能笑着将一切功劳都推到立柏康身上。
男人好似与她心有灵犀,隔着人群与她对视仿佛都能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乔榆也朝他看了过去,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正疑惑之际,又看见他抬手端起酒杯,朝她遥遥一敬。
······
夜里十点半,宾客陆续散去。
侍者们踩着无声的脚步穿梭其间,收起桌上残留的香槟杯与餐盘,金属碰撞声细碎地散在空气里,反倒让这空旷的空间更显寂寥。
乔榆刚和最后几位相熟的商界夫人道别,掌中还残留着与人握手时的温度,耳边却还回荡着晚宴上此起彼伏的交谈声、碰杯声,以及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奉承。
她今日全程参与,脸上得体的微笑几乎快要僵硬,忙着周旋于各色人之间,直到此刻才算得了片刻喘息。
“嫂嫂。”
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乔榆脚步一顿,转过身时,就看见立宇澄站在不远处的廊柱旁。他穿着西装,却并不显得凌厉,反而是少年人的清透扬爽。
年轻男人看见她时,眼睛笑得弯弯着,手里拿着个系着丝带的礼盒。
走廊里静得很,只有壁灯每隔几步投下一圈光晕,倒影着两人的影子。
“宇澄,怎么还没走?”
此刻,二楼回廊的暗影处。
立柏康就站在那儿,男人指间夹着支燃至半截的雪茄,烟雾在他眼前缓慢升腾,模糊了下方走廊里的两道身影。
他刚结束与最后一位合作方的谈话,正准备下楼时,却意外收获这一幕。
男人的目光越过栏杆往下落时,恰好看见乔榆停下脚步。
她晚宴换了礼裙,是件香槟色礼裙,身材实在婀娜,女人转身之际,发梢扫过肩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拦着她的是立宇澄,扭扭捏捏把礼物递到乔榆面前时,姿态放得极低。
立柏康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指尖雪茄的烟丝烧得发红,烫了皮肉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乔榆往后退了半步,该是在拒绝,立宇澄却没收回手,反而往前递了递,脑袋微垂,像是在说些什么软和话。
晚风从宴会厅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得乔榆的长裙轻轻晃。
她抬头看了立宇澄一眼,而后伸手,接了过去。
立柏康的指节悄然间收紧,雪茄烟蒂的灰簌簌落在西装裤上,留下一点浅白的印子。
乔榆收下礼物后就走了。
可立宇澄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乔榆的背影,直到她拐进拐角,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走向另一侧。
这一切都落在二楼那人的眼里,他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烟灰又落了些,这次他抬手掸掉,动作慢条斯理,眼底却没半点温度。
······
回廊尽头。
乔榆的脚步声近了,每一步,都越来越近。
立柏康掐灭雪茄,把烟蒂丢进身后的垃圾桶,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靠在拐角的墙壁上,黑色西装与暗影融在一起。
下一秒,乔榆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她还在低头整理手包的拉链,没注意到前方的阴影。
立柏康抬手,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乔榆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刚抬起头,唇就被堵住了。
是熟悉的雪松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包裹了她。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重,没有丝毫铺垫,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时,带着几分压抑的占有欲,辗转厮磨的节奏、唇齿相触的力道,全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熟悉。
是他。
乔榆的身体僵了一瞬,指尖抵在立柏康胸前,却没真的推开。
她能感觉到他衬衫下的体温,能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甚至能察觉到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腰线,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乔榆的呼吸都乱了,脸颊发烫,眼眶也微微泛红。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立柏康才缓缓松开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带着几分低哑。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被吻得发红的唇,目光落在她鼓起来的手包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装的什么?”
乔榆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他打断。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不让她说话,眼神却深了几分,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汹涌的暗流:“乔榆,你是我的太太。”
他顿了顿,低头,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动作温柔。
乔榆抬眼,撞进他的眼底。那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像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带着了然,也带着绝对的掌控。
他这般眼神、态度,她太熟悉了,强烈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也很熟悉面对这样场景的处理方法,乔榆没再解释,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轻得像呢喃:“知道了。”
立柏康感受到怀里的柔软,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
他抬手,顺着她的长发,指尖轻轻梳理着,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走廊里的壁灯还亮着,暖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他眼底的算计与占有,悄悄藏进了温柔的表象之下。
“今晚,我去主卧?”他低头发问,声音低沉而磁性。
听罢,女人的肩都不禁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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