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通闻渊的电话。
“那你陪我去图书馆学习呗。”
“我回学校了。”
哦不,全剧终。
傅笺转院到本市的医院之后,闻渊和叶述霖一起去看过她。
病人足足比受伤前胖了一圈。可见她家人对她有多上心,或者葡萄糖有多易吸收。
听说连她那个上初一的弟弟都天天把作业拿到病房去做,还偷偷给姐姐带辣条,虽然傅笺还在断食,不过被发现后弟弟还是遭遇一顿惨绝人寰的混合双打。以及罚没一周的零花钱。
至于听谁说的——傅笺本人。
她每天躺在病房里,被勒令每玩一个小时手机就做五分钟眼保健操,张语洁回去集训了,就算她爸妈让,也谈不了恋爱。
快闲出花。
所以她天天往小群里转发各种视频、搞笑帖,连什么星座mbti都往里塞。
一开始叶述霖和闻渊还回复两声,时间久了就没有人愿意理她了。
而张语洁,自从那天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我老婆没了!我老婆……我老婆没了!”傅笺在病房里乱嚎。
她弟弟搬了把凳子默默做作业。
闻渊正帮她切橙子。
叶述霖正抱着闻渊。
简直岁月静好。
直到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小傅啊,我知道是唐安的不对,但是……”
闻渊听他说话就生理不适,立马把东西递给叶述霖,去安全通道抽烟。
距离他上一次看见烟才过没多久,但抽烟,已经有点远了。
他把烟取出来,点了,吸一口。
好像适应不了。他突然干呕一声。
这是不太好的预兆。
熄灭烟头,闻渊打开安全通道的门,不怎么惊讶地发现叶述霖在等他。
而不远处的电梯“叮”了一声,闻渊的目光也落到那儿,下一刻,拎着一个果篮的闻晴出来,向着病房走去。
病房里有——一个病人,一个初中生,一个……中年男人。
不行,要拦下她。
“妈!”在她走近时,闻渊喊了一声,他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摆,指关节不小心碰到了身边叶述霖的腿。
闻晴看起来有些意外,她先审视了叶述霖,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又对上闻渊的双眼。
“你们怎么在这儿,不进去吗?”
“傅笺她在睡觉来着。”叶述霖大概是发现了闻渊的局促,帮他一起拖时间。
闻晴长发就那么垂落着,显得温和柔软。
虽然经历过很多事,但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很少,或者是,有一部分的她和陈州一起永远留在了八年前。
闻渊静静凝视着母亲。
而后者的眼神里有疑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前者摇了摇头:“等会儿再进去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姓唐的中年男人从傅笺病房里走出来。
无可避免地,闻晴听到了脚步声,并且回了头。
十一月的天气还不是很冷,他们周围的温度却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是来干什么的?”
闻晴很聪明,当然能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来,凭闻渊对她的了解,她只是在寻求心理安慰而已。
“伤害小傅的那个年轻人,是他儿子吗?”
剩下两人都沉默了。
叶述霖默默握住他的手,或许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没有转头,闻渊关上了安全通道与医院走廊之间的那道门。
闻渊看见闻晴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眶红了,她也进入安全通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话是喊出来的,她歇斯底里的样子闻渊不是没见过。
但今天真的,真的很失态了。
“你不相信妈妈吗?”她哽咽着,抬头盯着闻渊。
“我没有,我只是……”
“阿姨,闻渊他只是怕您难过,怕您多想。”叶述霖帮他一起解释。
闻晴显然不买账,脸上带着苦笑:“我会多想些什么呢?”
是啊,她会多想些什么呢?
闻晴已经把从前的事放下了不是吗?闻渊也已经习惯和她和平相处了不是吗?
习惯了——吗?
闻渊突然不确定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怕这件事被闻晴知道,仅仅是一个身份而已。
“我早就说过了,那种人死都不会改,还把他儿子教成罪犯!有老婆的人还惦记有妇之夫,他怎么可以……”闻晴说话声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啜泣。
她双手掩面,不管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灰,瘫坐在台阶,腰侧的皮质挎包也歪倒着,蹭到了白色墙面。
“阿姨,您先别难过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叶述霖安慰着她。
闻渊站在原地,只觉得这场面里,叶述霖和闻晴更像母子。
而他不说话的原因也很奇怪,直觉告诉他,沉默着等闻晴自己调整心情,这事就能过去,如果开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忽然,闻晴的哭声停了。
她起身,定定地看着叶述霖:“你别缠着闻渊了,以后也别见他了,高三就好好学习吧,你们这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又来了。闻渊对于坏事的预感总是很准。
他猜,下一步应该是让他们俩删掉联系方式。
“微信也删了吧。”果不其然,闻晴下一句对着闻渊说。
僵持了很久,她直接上手从闻渊那儿抢走了手机。依旧没有密码,一划就开。
翻到微信置顶,却发现除了叶述霖的号,还多了一个人,备注是:妈。
闻晴动作顿了一秒,然后没有犹豫就替他删掉了叶述霖。
她把手机还给闻渊,擦了擦眼泪就要离开。
“一小时之内到家。”只给闻渊留下了一句话。
“哦,还有这个,你帮我给小傅带去吧。”她把果篮递给闻渊。
全程看都没看叶述霖。
安全通道内的人面面相觑,整整一分钟里,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闻渊拿出烟盒。这回他没有干呕。
陈同州的死,是除了闻雪之外另一件让闻晴讨厌,怨恨同性恋的事情。
他太努力了,他太想变好了,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但那个同性恋上司找上他的时候,陈同州拒绝了。
他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可原则问题是不能碰的,更别提他和闻晴是真心相爱。
于是噩梦开始。他被迷\j了。
那个上司可以仗着自己的权势和金钱为所欲为。
拍裸\照,威胁他不听话就把照片公开,威胁他不听话就把他辞退。
当时的闻渊,啊不,陈渊,他并不知道爸爸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发现爸爸突然变得好累,抽烟抽得多了,身上总带着不太好闻的味道。
闻晴告诉他:爸爸工作忙,爸爸很累,不要打扰爸爸。
陈渊记住了,他乖乖的,他不再吵闹,也不怎么爱笑了。
至于闻晴是什么时候知道陈同州处境的,或许没比闻渊早多久。
陈同州太能忍,太能藏了。
自杀当天,他都还是微笑着送闻渊去同学家玩,车开得稳稳当当,连手都没抖一下。
他对陈同州的最后印象,也就是那个微笑。
陈渊再也没有见过陈同州,陈渊也变成了闻渊。
某公司高管在单位楼顶跳楼身亡的消息在电视新闻了挂了一会儿,又切换成别的。
死了一个人,城市依然运作如常,不过是公司股价跌了一个月,闻晴以泪洗面半个月。
也正是陈同州表面太过自然,闻渊一直觉得他的死另有隐情,他真的不信那样的人会自杀。
平淡地讲述完一切,闻渊已经抽了三支烟。
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根倒着插的烟。他和叶述霖对视,叶述霖没有拿。
闻渊被抱住了,叶述霖的手箍着他的腰,他不断地说“我爱你”。
一直重复到嘴被闻渊捂住,但还是呜呜发出声响。
然后闻渊就吻了他。
安全通道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细细的水声,以及一些混乱的呼吸。
叶述霖起反应了,闻渊也是。
不过这回叶述霖按住了闻渊往下伸的手:“这次换我帮你吧。”
和平时不一样的,好像在道别。闻渊手指蜷了蜷,没拒绝。
半个小时之后,闻渊喘息着,额头抵在叶述霖胸口。
“再去陪陪傅笺吧。”叶述霖说话时,闻渊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震颤。
“嗯。”
闻渊转身,往外走。
“你俩干嘛去了,一个垂头丧气,一个看着哭过了似的。”
床头柜上只剩下一盘橙子皮,垂头丧气的闻渊闷声整理。
床头柜上玻璃杯里空了,哭过了的叶述霖闷声倒水。
“不用,我弟吃的我弟喝的,你们让他自己弄。”
“我妈本来想来看你。”闻渊说着,把那个沾了灰的果篮往边上摆。
事情太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低头看一眼表,时间不多了。
“我先回家,下次再来看你。”
“总之,就是他爸被那个唐松青害死,他妈就应激了,让我和闻渊分开,还帮闻渊删了我微信。”叶述霖拿了个橘子在手里,也不剥开,就搓来搓去。
“她挺可怜的。”
傅笺戳了戳在一边全神贯注听着的她弟,让弟弟出去买点零食吃。结果小孩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和她要钱,而傅笺也没有钱,姐弟一起可怜巴巴看着叶述霖。
叶述霖无语,说自己没有现金。
“支持微信支付宝!”傅筠立马拿出手机。
没想到把小孩支开还得花钱,叶述霖给他扫了五十块,傅筠就屁颠屁颠跑了。
作业本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叶述霖瞥了一眼,全是红色勾子,这弟弟还挺聪明。
“这小屁孩,我手机都要被爹妈收了,他还在这儿耀武扬威。”吐槽了一句,傅笺才回到正题,“就是,闻渊他小姨也是同性恋,为了女朋友杀人坐了牢,判了二十年,现在还没出来呢。这么那啥的两件事,都被他们家碰上了,阿姨能不疯吗?换我我高低给闻渊送戒同所电两年。”
傅笺想直起身拿东西,结果牵扯到小腹的刀口,龇牙咧嘴疼了半天。
叶述霖愣了很久,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莫名其妙想到了闻渊的眼睛。
“帮个忙啊,你发什么呆呢。”傅笺打了他一下,“还有你那橘子,不吃就别盘。”
“哦。”叶述霖和没听见前半句似的,只把橘子放下。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傅笺:“那两年前……”
本来就不满,傅笺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失去了分享欲:“这个你别问我,闻渊想和你说了自然会说的。”
叶述霖再次沉默,很久以后回答:“哦。”
“我也走了,你一个人好好待着。”他把橘子皮往垃圾桶里丢,里面果肉放到傅笺的被子上。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朝里面探着脑袋的傅筠。
他揉了一把傅筠的头:“陪你姐姐去。”
“哥哥再见!”他有礼貌地告别自己的金主。
叶述霖笑了笑。
虽然傅笺爸妈人有点古板,但是教出来的小孩意外地好。
虽然被闻晴警告,叶述霖在学校还是时不时会去找闻渊。
直到一个晚自习。
金主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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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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