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淳于临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何谨解开了淳于司音的绳子。
淳于司音缓缓走出来,眼眶红的像滴了血。他听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包括那段他死后的事。
淳于司音的记忆恢复了些许。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淳于临安,是自己当初遇到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卖花姑娘。
“阿音……”淳于临安的声音在颤抖,“你为何会在这里?”她想要走过去抚摸淳于司音,却被何愿息的罗盘困住,她的脚被固定一般,动弹不得。
“你杀了人?为何要如此?”淳于司音慢慢走近她。
淳于临安摇头:“不……不,你听我说……我……”
“这里一切都是假的,所以,真正的我已经死了,对吗?”
淳于临安沉默。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你是淳于司音啊……”临安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是谁?”淳于司音又问了一遍。
“是我用木头刻出来的木偶。你不是他,但神似他。”淳于临安放弃了撒谎,她从未对淳于司音说过谎话。
淳于司音流下了眼泪,但很快被自己擦掉了:“那这里的人呢?”
“我回到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活着了。全都死了。”淳于临安语气逐渐变得淡淡的,“但我照着他们尸体的样子,都将他们一点点刻成了木偶。”她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本来纤细好看、皮肤显白的手,已变得全是茧子,粗糙不堪,甚至还有了几个疤痕。
所以那些没五官的也是人偶。
“那,你杀的人呢?”淳于司音面无表情的看向淳于临安。
“我也将他们刻了出来。”
“我记得以前我陪你一起去采花蜜,他们也帮了我们很多吧?你是怎么忍心去伤害那些人的?”淳于司音转过身去,“我认识的淳于临安,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她。”
“阿音……”淳于临安低头流着泪,“可你不知道你去西域后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又如何来评价我?”
淳于司音顿住,这一段,是他没有的记忆。他回头看着低着头像小孩犯了错一样的淳于临安,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裙:“所以,那一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
在淳于司音前往西域的那天,淳于临安将她的阿音送到了城门口,走之前,淳于司音不舍得抱住她:“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淳于临安含着不舍的眼泪,回抱着她,手搂住他的腰:“我等你回来娶我。”
淳于司音走后,淳于临安在那站了许久,看着远处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淳于临安转身打算走回去,却遇到了一些年轻女子,有个领头人拿着扇子指着她:“就是她!一直勾引淳于公子。”
女子乙:“长得像个狐狸精似的,真不要脸。”
她们莫名其妙的就开始骂淳于临安,淳于临安懵懵的,她不认识这些人。
“你个花匠,天天离淳于公子那么近做什么?你不知他是有婚事的人吗?”女子乙推了一把淳于临安。
淳于临安没站稳,便倒在地上。她的手擦破了点皮。
“天哪,她的血!”女子甲惊讶的看着她的手,叫了起来。
“绿色的血……她她她……”这群人顿时害怕的不敢张口说话。
淳于临安反应快,马上捂住自己的手,起身跑走了。
但这些女子甲还在叫着:“她不是人吧!太吓人了。是我看错了吗?”
讨论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淳于临安已经跑回了淳于府。
淳于临安有些害怕和不安。
怕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
淳于临安用妖力将自己的手快速修复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淳于司音的母亲,公孙氏走到了淳于临安的屋子里。
淳于临安马上起来行礼:“临安给夫人请安。”
“临安?你有名字了?可是我儿子给你取得?”公孙氏挑眉看着淳于临安
淳于临安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我在我儿子面前装的对你很喜欢的样子,如今他们父子二人出去行商,没半年回不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公孙氏表情严肃,语气也没好气,“你无身份无地位,根本配不上我们淳于氏,更配不上我儿子。所以你们的亲事,我不同意。”
淳于临安听后愣了半天。
“但我不会像个不讲理的人一样,赶你走。我知道你没地方住,没亲人,没依靠。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等你有能力自己生活后,你就搬出去吧。”公孙氏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淳于临安看着公孙氏挺起胸膛,高高在上的样子走出门。那一刻,她才认清楚了贵族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差距。
他们的底气,就是荣华富贵。而想自己这样,连吃穿温饱都是问题的人,根本攀不上那样优秀的他吧。
可淳于临安不甘心。
既然已经明确了淳于司音的心意,自己也应当更加努力才是。努力让公孙氏满意接纳自己为止。
于是,淳于临安每日又开始了重操旧业,开始在街上卖花。
前几日生意还算不错。
但后来,就被经常指指点点的,街坊邻居好像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淳于临安也没有放弃每日出门卖花。
但经过淳于临安摊位的人闲言碎语:“听说她不是人!真的假的啊?”
甲:“她有什么脸去舔着人家淳于氏?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
流言四起,越传越烈,直至有人开始了对她身体攻击。
小孩子拿着小石子打她,有拿菜叶子驱赶她的,有朝她扔别的东西,有朝她泼脏水的。
淳于临安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哪里来的这些流言蜚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淳于临安曾问过这些人。
但没有人回答她。
“要怪,就怪你喜欢的是淳于家的儿子吧。”人群中,淳于临安只听到了这一句,也只听得进这一句。
是我,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吗?
淳于临安开始怀疑自己,也从未怀疑过这些伤害她的人。
或许她们说得对。
直到……
淳于临安在街边,被陷害。
一个喝的烂醉的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身强体壮,他看到了淳于临安正被欺负,便假装仗义的上前搭救,本来就是女子,他就有点歪心思,一看到正脸后,直接不想装了:“这小脸,太美了。”
喝醉酒的男人大叫了一声:“媳妇儿,别生气了,快跟我回家吧!”他用很大的力气拉住淳于临安的胳膊,就拽着她走。
淳于临安在反抗:“你放手!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醉酒男人就跟没听到一样。
淳于临安开始向那些看热闹的人求救:“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救救我!”
没有一个人想要救她。都继续看热闹。
有位路过的阿婆想要上前制止,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哎哎,这种人就没必要去帮了,小心她赖你身上!”
阿婆听后,也没再有了行动。
淳于临安绝望至极,也愤怒至极。
“为什么?我什么错事都没做过,你们却要陷害我?为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却要如此针对我?为什么我那么善待你们,而你们却如此这般狠心?”她真的受不了了。
甲:“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是妖!”
乙:“对!妖就不配和我们待在一起!妖都是坏的!”
骂淳于临安的话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淳于临安忍不了了:“够了!”她的妖力释放出来,将她们扑倒。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
但她却没在做什么。
淳于司音听的有些不敢相信,他走后,他的临安竟然遭受了这么多,吃了这么多苦。
淳于司音满眼心疼的看着他的临安:“你为何不跟我说啊?”
“因为……我觉得只要你爱我,这些我都可以装作没发生过一样。我只要你爱我,就好。”淳于临安将所有委屈说了出来,“因为我知道你爱那座城,所以我没有伤害一个人。我恨人。但我却爱你。”
淳于司音心痛,流着泪:“可屿头村的人呢?你不该杀人的,临安,你错了。”
“我错了?我没有错!人都该死!凭什么是我错了?我又没做错什么!”淳于临安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那妖呢?害死我的妖呢?”淳于司音问淳于临安。
淳于临安愣了愣:“不,你是被人杀死的。”她指向坐在床上的鹿久星,“就是她的家人,才害你死的!”
“临安,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对错……”淳于司音想跟她讲道理,但她根本听不进去。
淳于临安直接大吼起来:“你不是他!你只是他的一个替身而已!他已经死了!死了!若是他,他一定会理解我的,可你不是他!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是对是错!”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她开始吸收此幻境中所有木偶身上的力量。
唯独没有吸收淳于司音的。
何愿息警惕起来,拉着鹿久星的手,将鹿久星护在身后,然后看向何谨:“阿谨,快过来。”
何谨小跑过去。
“罗盘恐怕控制不住她了。”何愿息将罗盘收了回来,淳于临安的实体已经快显现,罗盘快承受不住,他只能将她放了出来,然后启动罗盘将他们三人传送至鹿府。
“幻境快要崩塌了。”何谨紧张了起来。
天开始有了裂缝,地开始摇晃。屋子也开始被风卷起。
鹿久星有些站不稳,何愿息便扶住她的胳膊,交给何谨:“扶好她。”
“去那棵树那里。”何愿息大声说着,然后他自己转身准备离开。
“师兄你去哪?”何谨看着他要离开,鹿久星也去看向他。
“我回去救人。”
“这还有谁是人啊?”何谨疑惑。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扶着鹿久星冲进鹿府,发现树旁边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动,这棵树应该就是出口。
鹿久星被何谨拉着走,她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何愿息跑远,她有些担心,但她又做不了什么。
淳于司音站在原地,看着淳于临安在吸收能力,她快变成自己认不得的人了。
“临安……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淳于司音看着面前的临安,早已不是他的临安了。
“你没资格说我。我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可你呢?你对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淳于临安边收着能量,边向淳于司音走去,“我为了你,耗尽所有妖力,将你有我的记忆全部封存在木偶上,并造出幻境让你如同重新活了一般;我为了你,不惜杀人来维持你这个木偶活着;我为了你,没有伤害临安然城百姓一丝一毫,即使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从未伤害过他们。而你却在为他们说话!”淳于临安的泪早已泪流满面。
“淳于司音,你太伤我心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不过是想让你活着而已。”
淳于司音摇头:“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临安,收手吧。将不属于这里的人,放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我做不到了。若是以前的那个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我不想了。我现在想杀人就杀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我。”淳于临安将所有能量吸收后,已经彻底没了理智。
她现在,只想杀了鹿久星,然后再去杀更多的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
淳于临安的眼睛已经全变成了紫色,她看了眼淳于司音,仿佛没见过这个人一般,略过他,从窗户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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