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纆知道楚言或者尚宫的目标就是师父,他们会用师弟们的性命安危去要挟师父就范,他确实不能替师父做出决定。子纆一时沉默了。
楚言看他不语,又说道:『大师兄,你要想想,你们钟阳府里的,除了你的师父,你的师弟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们来一个,我就抓一个,除非他们不出来。就算我愿意放过他们,尚宫也不会答应。当然了,对于大师兄和你的三师弟,或许尚宫可以网开一面,毕竟你们的能力有目共睹。到时就剩下你们师徒三人,想着你的师弟们都白白地牺牲了,不知你们会有何感想?』
楚言一番话,都说到子纆心里去了。无论他是多么不认同这种手段,他也不能否认楚言说的是事实。现在尚宫占了绝对的优势,钟阳府实际上没有什么筹码跟他们叫板,劣势也太明显了。
见子纆不作反应,楚言也不打算逼他,说了这么多要让他消化一下的,这事他也决定不了。
楚言于是站起身,丢下一句:『你回去禀报师父吧,我等着。』说完,径自离开了食肆。
子纆回到钟阳府,把楚言的话跟师父说了一遍。
钟阳召集府中的弟子传下命令:除了子纆之外,其他弟子近日都必须留在府里,严禁外出。如果遇到突袭,所有人都要躲进幻境里,以防被尚虎卫抓捕。
钟阳从楚言的言行中推测,尚虎卫暂时还不会攻入钟阳府,因为楚言不知府内虚实,另外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们也不会高调地攻进来抓人,因为难以自圆其说,所以,钟阳府里还是安全的。
据弟子们连日外出收集回来的消息,钟阳看到,经过两年多的清净措施,族民的生活活力指数已经严重偏低,一些超级大商号也在苦苦支撑,现时的平静全靠族民这么多年对尚宫的坚定信仰维持着,但他们笃信的前任尚主已神归,他们只是把这种信仰转移到现任的端仪尚主身上,所以端仪尚主靠的还是前任尚主的精神庇佑。
这种信仰其实已经打了折扣,如果里面有四分一人的信仰动摇了,对于尚族来说就是危险的事情。尚宫似乎没有对付族民信念大不同的经验,印象之中就只有暴力压止,一棍子打下去。不像列疆,列疆族民的信念大不同是众所周知的,是可以拿出来宣示的,大家都习以为常,小打小闹或许还能把巨大的爆炸力拆细化解,否则,累积到极点,一瞬间爆起来,那样的威力可不得了。
这些事情,在尚域的其他部族也曾试过,在一任特别伟大的首领神归之后,下一任都难以延续那样的盛世,局面有如大厦倾侧,又或是眼见的迅速走下坡。站在峰顶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有这样的境况出现,都以为攀爬的是一条天梯,仍然可以日日向上。
钟阳也分析过,面对现时日益严峻的局面,尚宫并不希望分心去处理他这个失势公爷的事,可是听之任之好像也不行,就怕日后会惹来大麻烦。尚宫最有可能是用他那三个弟子的安危牵制着他,只要这三人还在尚宫手上,他便不能轻举妄动。当然了,最好是以他一人换取三位弟子的自由,这才是尚宫所希望的。钟阳估计,自己没有什么动作刺激到尚宫,三位弟子应该是安全的。尚宫也会担心过激的做法会刺激到钟阳,迫使他绝地反击,说得不好听的,是赶狗入穷巷。
再过多一日,子繻就回来了,现在就只有子纆和子繻最得力,想翻身,还得他们师徒三人齐心协力。子繻这孩子,太重情了,是好处,也是坏处。
飞越了山岭河川的子繻终于回到了钟阳府。子繻暂时没有被提升辈份,多亏了姑奶奶的手下留情。
日暮,师徒三人在书房中商议,皆认为应先看清形势,再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营救三位师弟。
钟阳写了封书信给楚言,一是因为楚言提出的邀约,二来现在楚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往日的钟阳公地位还要高,这面子是要给的。钟阳在书信里说到:钟阳与弟子从世外回来,甘心居于斗室作自我修为,如有机会报效尚宫,将竭尽所能。现弟子遭戒,心中惭愧,还望尚宫给予弟子机会,于静室中思己过。钟阳心系弟子,他们的安危更是时刻惦记,他们安则钟阳心安;他们危,则恐钟阳会破室而出,忘却应有的修为。听闻小主约见,三日之后,可晤小主于闹市之中的古隆轩,安保原因,请由小主安排厢房。届时,钟阳要亲眼见到三位在押的弟子,方可谈后续之事。
钟阳把书信交给子纆,让他带去给楚言。钟阳写书信应约只是拖延之计,他先告诉楚言,自己回来之后安分守己,尚宫把三位弟子抓去,如不获得善待,他便会把事情搞大。提出三日之后会晤,是为了争取更多时间,这一点,楚言可能会有异议;最后,定下会面地点在闹市之中的著名食府,钟阳知道,楚言肯定不会同意,她必定要钟阳到尚宫见她。
书信一来一回,或者还需要多一两日,这几日时间,钟阳正好可以派子繻到悦东城联系他的旧交英平侯。
子纆把信交给盯梢他的人,让他们转呈楚言。楚言果然对会面地点不满意,坚持要让钟阳到尚宫。两人在会面地点上意见不一,暂时胶着,因两人各自都有扣着的底牌,所以双方都缓了缓。
到了第四日,尚宫再发出消息,准备将窃取尚宫机密的冯迎(子绶)和不知感恩的子综示众公审,说是要教育族民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犯错要承担什么后果。公审的会场就设在尚宫附近的忠义堂内,会场只招待获邀的嘉宾和族民。
此消息一出,意思就很明显。钟阳师徒都明白,这是尚宫的计策,就是要逼着钟阳师徒前去劫『法场』,然后布下天罗地网,令他们一网成擒。尚宫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毕竟尚宫的筹码比较多,他们忌惮的,只是不知到钟阳还有什么法宝,能够影响现时的局面。既然钟阳拒绝进入尚宫,那就造就一个会晤的场面,令他不能拒绝。
『我们只能奉陪到底!』钟阳在书房内对弟子们说。
钟阳把子纆留在府中,照应师母和其他师弟,那个能带他们进入幻境的装备也留了下来,以让他们自保,钟阳则带着子繻前往会堂,准备营救那两个被公审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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